許陽看著眼前攤開在神臺上的地圖與記事冊分析著大夏如今的危機。 原本不過是從去年開始,隴右道瓜州與肅州發生的旱災出現了些災民,朝廷隨即下旨賑災,除了災區的災民幾乎都沒什麼人當回事。 但是接著,不對勁的事情開始出現。 瓜州刺史張天意考察受災區域賑災情況遭災民沖擊離奇死亡,瓜州司馬徐炳調遣官兵把守州內要道重鎮以防動亂時突然暴斃。 一州最高行政主官與最高軍事主官居然接連離奇死亡。 此事上報朝廷後,直接下發鎮壓策,派遣東鼓軍五萬步卒,天羽軍一萬精騎由上將左擎巨領軍接管瓜州。 要求左擎巨調查兩名主官死亡詳細原因,畢竟遭災民沖擊致死和暴斃接連死亡這種理由是個人看到都知道裡麵絕對有問題。 同時要求左擎巨繼續配合後續接任新的瓜州刺史齊渠繼續賑災,抓捕州內流寇盜匪人販等非法作亂者。 原本事情到此已基本成為定局了,可接著隴右道開始出現一個叫做蒙神教的一個邪教,通過在災民之中施展所謂的神跡招攬信徒,聚眾沖擊府衙甚至是軍營,導致整個隴右幾乎亂成一團。 然而這才不過是剛剛開始,蒙神教的信徒居然從災民逐漸發展到士族商賈,甚至是軍營內都出現被邪教招攬的士兵。 僅僅一年隴右完全被軍事嚴禁,清繳邪教教徒,任何與邪教有所沾染的人查出一並同罪立斬。 百姓苦不堪言人人自危,可即便是這樣蒙神教居然依然還在發展,甚至於愈演愈烈。 如今隴右道已經被朝廷封鎖,可就在今年年初開始關內道卻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蒙神教活動的跡象,雖然還不成規模,但是已經無法令人忽視了。 靈州,威州,武州,夏州,銀州一個個被圈紅的州府,以及最下方單獨被圈的一個點,就是許陽現在所在的位置寧州,距離京兆府僅僅還剩一個邠州。 一旦邪教延伸到盛京城就不隻是鎮壓邪教流寇這麼簡單化的問題了,整個大夏朝都將岌岌可危。 兩隻手將已烤熱的麵餅遞過來道:“大人,餅子烤好了。”許陽接過粟照遞來的麵餅一邊吃著一邊在簿子上寫著什麼繼續著整理的工作。 粟照簡單的瞥了一眼後便收回視線,心中微微一驚,但也沒有詢問,他知道有些東西不是自己該問該知道的,接著將烤好的麵餅一一分給了周圍。 此時少年臉色已經已經緩和下去,呼吸也逐漸恢復平緩,摸著自己胸口感受著逐漸慢回去的心跳,但是看著吐出來的一口紫色口水心有餘悸。 張旭笑嘻嘻的看著他道“怎樣,要不要再來一個,是不是飄飄欲仙,爽得很。” 少年看了眼張旭沒說話,這名叫紫穗的植物卻是讓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但是那種感覺被勒住無法呼吸的感受,少年還是覺得自己嘗試一次就足夠了。 這時粟照帶著兩份麵餅過來甩了一份給張旭一份遞給少年道“給十來歲的伢子嚼紫穗稈,這事你也做的出來,你就這德行?” 張旭咬了一口餅子嬉皮笑臉道“我這也是幫他嘛,十來歲從那種場景活出來,肯定壓抑的很,我這也是好心嘛。” 粟照懶得理會這個死皮賴臉的猥瑣男人轉而看向少年道“伢子,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少年因為饑餓正大口吃著餅子聽到問題還是先將餅放下搖了搖頭道“什麼都不記得了,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 “村子裡的那些屍體也都不認識?沒有什麼感覺?” “一個不認識,一點感覺也都沒有。” 粟照微微搖了搖頭嘆氣道:“不記得也好。” 接著起身回到許陽身邊將剛剛的詢問回復給其聽,許陽聽完沒有抬頭道:“嗯,我知道了,這個小孩兒明日帶回州府後再行安置吧。” 動蕩之年,許陽作為被下發追查邪教的巡察使見過的人間慘劇太多了,失憶反而是最好的結果了。 許陽接著又看了一會兒簿子後覺得應該差不多了,合上簿子道:“你做好好守夜的人手安排,早點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出發。” 一旁粟照點頭稱是接著就去安排去了,隨著夜逐漸深,火焰逐漸開始變小,廟內的人員都慢慢睡下,少年此時也靠著墻角的草堆閉上眼睛。 今夜很靜,外麵連蟲鳴都沒有。 而少年卻一直睡不著但是也不敢有什麼動靜,因為自己感覺到張旭去守夜後自己的邊上換了個人。 他們對自己還是保持有戒心的,畢竟一個從死人堆裡活下來的少年還什麼都不記得,確實是有點古怪。 就在所有人都開始休息的時候,在廟外不遠處一個草叢中,幾個穿蒼白色麻布衫頭上綁著符號綁帶的男人正圍在一起。 在他們中間有著一個殘缺的女孩兒,赤裸著身體,雙臂已經被斬斷,雙眼被挖掉,舌頭也已經被拔掉,雙耳則是像被什麼野獸被撕咬的不規則的殘缺,鼻子也被削去一半,明明麵容姣好的臉此刻卻是猙獰可怖。 一個光頭男子將女孩兒放倒,從身後抽出從胸口往下刨開。 女孩兒似是沒有感覺一般但是暴露在空氣中蠕動的內臟以及跳動的心臟證明著她還活著。 接著所有人用刀割開自己的食指放到豁口上方,左手掐訣點在自己的額頭上,一滴滴的鮮血都從傷口處滴進內臟當中。 隨後幾人在女孩身邊開始圍繞起來走動然後逐漸開始有動作,像是什麼詭異的舞蹈,幾人的動作沒有任何相同的動作但卻有著一種詭異的融洽感。 接著幾人開始唱詞,不是什麼人言更似乎是什麼咒語。 女孩身上的豁口處突然冒起紅色的火光,內臟被燒的扭曲發黑。 少女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抽動起來,直至幾個人最後的動作完成,女孩兒也停止抽動,身體忽然開始乾癟發黑,皮膚開始收縮,最終變成一副骷髏一般,上麵附著著一層極度乾癟的皮肉。 這時一股風吹過,帶動著骷髏身上的皮肉最終變為了碎屑粉塵隨風飄散,飄往寺廟的方向。 幾個蒙神教的教徒此時麵容乾癟凹陷與剛才的狀態大相徑庭,此時像是連續幾天幾夜沒休息一般。 其中一個教徒詢問光頭男子問道:“廣度,大司命為什麼要我們殺這個朝廷巡查使,明明已經在往京兆府滲透了,提前殺了他豈不是太引人耳目了,而且還要讓我們用一個苞女,實在是浪費,多帶一些教眾沖殺不就好了。” 看著那股帶著黑色的風吹向破廟,廣度開口道:“大司命有命,你我遵從就好,不要去問那麼多了。” 廟中,少年將傷腿稍微挪動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同時將眼睛微微瞇起,試著看了眼周圍。 張旭靠在門框旁嘴裡嚼著紫穗稈看著外麵,現在是輪到他守夜的時間。 其他人都是躺在鋪著稻草的地板上睡著,沒有呼嚕聲,隻有細微的呼吸聲。 許陽則是扶靠在廟裡的神臺旁閉眼休息,少年簡單的掃視一下後接著閉上了眼,繼續了正夜一直在嘗試的事,試著能不能記起些什麼。 此時的張旭靠著門框,看著外麵隻有些許的月光與遠處漆黑的山林,一邊仔細的觀察著,同時也是在想著自己的婆娘和娃娃是不是這會兒也都已經睡著了。 想想自己身上的傷回去肯定又得讓自己媳婦責怪擔心,不免的有些頭疼不過更多的是開心,自己婆娘好的很,她心疼自己。 張旭不免有些嘴角上揚時,一股難以言語的感覺襲來,使得張旭眼神瞬間凝重的看向門外一個方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啪啪!”接著毫不猶豫的拍了兩下手,聲音不大但是在安靜空蕩的廟宇卻內極其的響亮。 僅僅是一個呼吸的時間,所有的捕快包括許陽都已站起身來,刀柄上的手都在等待隨時將刃出鞘。 一下驚的裝睡的少年也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順著周圍人的目光看向張旭。 “怎麼了張旭,你發現什麼了?”粟照不知何時已經挪步到許陽身前向張旭問道。 “外麵有人,我不知道幾個也不知道在哪,但是絕對沖我們來的。”張旭此刻已經站起身來,手捏住刀柄已抽出一寸將自己的感知以最簡短的方式告知眾人。 “你是如何察覺到的。”許陽雖是相信張旭不會憑空戲耍他們,但是對於沒看到人也不知道在哪就這麼確定是沖他們來的,這種如此肯定的信息存在疑惑。 “大人,張旭他是我們寧州府清河縣的捕頭,正是對殺意特別敏銳,在寧州一帶較為出名,也正是因此馬大人特調過來協助您辦差。”粟照替張旭向許陽解釋道。 張旭一步一步慢慢從門口的位置往側邊的陰影退去道“小人曾在檗堯軍的陷陣營當過兵,就是憑著自己的這一手才從塞外活了下來,還請您相信我,張旭絕不是空穴來風。” “沙沙~”這時廟外的野草樹葉被微風吹動的聲音逐漸響起來傳入廟中。 陣陣微風吹向正在緩慢移動的張旭,突然他眼睛死死的盯著外麵的任何動靜時突然整個人停住了。 接著眼睛睜的老大似是看到什麼了東西,接著整個人開始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