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依偎(1 / 1)

行生 演墨 7689 字 2024-03-20

鐘雲再次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聽到屋外的吵鬧聲,忍著頭疼一步步的朝房門走去。   “又昏迷了兩天,你怎麼不乾脆給他一掌拍死得了。”   “我已經很收著力了,是他們身板兒不行,太弱了。”   “雲兒姐姐,抱。”   隨著鐘雲打開房門就看見莊庭在院子中的搖椅上晃著,地上五個小孩兒在相互打鬧嬉戲。   此時一個穿著粗麻布片縫製的衣裳,頭上紮著個馬尾的少女正一邊罵著莊庭一邊從地上抱起一個要抱抱的小孩兒。   “喲,這不是醒了嗎。”莊庭看了眼扶著門的鐘雲說道。   女孩兒聽到回過頭來看向鐘雲。   秀麗的麵容,大大的眼睛,眉眼間的英氣,除去臉上還殘留著些許淤青,一個活脫脫的美人胚子。   看到鐘雲終於醒了過來連忙將小孩兒放下來跑了過來“你醒啦,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我去給你做。”   看著熟悉的消瘦的身形以及那左手缺失的一個指甲,鐘雲疑惑的開口問道“小乞丐?”   少女咧嘴一笑,再加上她的美貌就如同陽光一般暖人“昂,認不出來我啦。”   鐘雲搖了搖頭,他曾看過小乞丐的麵容,那時雖說看著還行,但是當時無論是滿身的汙垢還是亂糟糟的頭發都無法讓鐘雲覺得她會這麼好看。   莊庭輕搖著被火燒的黢黑的蒲扇一邊說道“這位現在可是我們宗門的首席保姆兼首席大廚,你小子放尊敬點,什麼就小乞丐。”   少女道“你別聽他鬼扯,我就是在這給他們帶帶孩子做做飯,我也不做乞丐了,為了不跟你撞名所以在名字裡加了一個字,你叫我雲兒就好了。”   “咕嚕嚕”隨著一陣聲音從肚子中傳出,聶雲兒說道“我去給你做些吃的,你等著哈。”   隨後便招呼孩子們去幫忙燒火做飯。   隨著聶雲兒帶著小孩子們烏泱泱的離去,莊庭對鐘雲拋了個眼色道“誒,又會做飯又會做家務,長的還俊,還重情重義除了嘴碎了點幾乎沒缺點,小子我要是你我可就拿下了。”   鐘雲看了他一眼後沒有理會他的調侃轉身回房去了。   鐘雲重新坐回床上靜靜的看著地麵,周磊的身影再次浮現了出來。   隨著壓製著心中悲傷之意,從懷中掏出周磊留給自己的信。   拆開後緩緩的打開來看。   隨著逐漸逐漸的看下去,鐘雲的心情從震驚再到憤怒,最後再回到了悲傷。   這封信給他解釋了一切,自己的一切,以及許家因何遭劫的原因。   他並不因為許憲成以及周磊對自己的謀劃而感到憤怒,他能夠理解他們對於在知道自己這樣一個存在後做出的選擇。   而他們本身也明白,很有可能什麼都得不到卻依然對自己施以恩情,許家的恩,老師的恩依然是恩,不會變。   而憤怒則就是這次事件的原因了。   此事被夏朝皇族得知,意圖奪走他,直接將謀反的大帽子扣在了許家的頭上,交不交他,許家都逃不了這一劫。   而周磊則正是被夏朝皇族盛家老祖打碎了道丹,最終是周磊拚命使出秘法才帶走許陽以及當時並不知曉已經死亡的徐秀秀。   隨後便逃到了好友師天寧這裡。   至於猜測自己是轉世神魔的身份,鐘雲也是一時間無法判斷真偽,但是他的失憶,信上說的溟滅一切的黑光,那天在那未知之地的人影,似乎都在證明著自己的身世絕非簡單。   而周磊在信的最後周磊也是將自己的真心寫在了上麵。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死了,你是我最聰明的學生,我希望你在收到這封信的時候跟送信之人而去,他可以保護你,替我教導你修行。”   “這本就是我與孝原的謀劃所導致,而且那人之實力連我也完全無法對抗,你不要意氣用事,不要想著替我報仇,好好修行。”   “我有愧於你,可我的羞恥心讓我在麵對你的時候難以啟齒說出,我隻能請求你不要恨我,對不起。”   “我曾打算在你弱冠之時替你取字,但是如今怕是等不到了,我為你取的字叫靖安,希望你以後的人生無論怎樣起碼可以平平安安,如果你要是不喜歡,那就不用它好了。”   “我曾在你身上做出那些謀劃,但是我對你之情誼絕無做假,希望你能相信我。”   當讀到這最後之時,一顆一顆淚珠滴落在紙上,侵染了紙上的墨。   “老師,我不怪你。”   鐘雲將信小心翼翼的折疊收回信封當中,隨即眼神逐漸淩厲,起身來到門外看向搖椅上的將蒲扇蓋在臉上的莊庭。   鐘雲來到莊庭身邊,莊庭舉起臉上的蒲扇看著他道“乾嘛?”   鐘雲抱禮躬身道“請前輩教我修行。”   “鐘雲,飯做好了,來吃飯吧”聶雲兒出現在院門口喊道。   莊庭嘴角揚起微微一笑道“先吃飯去,吃完飯再說。”   飯桌上隻有鐘雲與聶雲兒和莊庭,孩子們在中午吃過飯都已經去睡午覺了。   聶雲兒在看著鐘雲在吃,而莊庭也在吃。   聶雲兒捧著下巴撐在桌上看著鐘雲吃著自己親手做的飯菜,接著陰著臉看向莊庭道“是他兩天沒吃飯還是你兩天沒吃飯?你不是中午才吃過嗎?”   莊庭一邊夾菜一邊道“那不顯得大廚你手藝好嗎。”   鐘雲此時的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但是心中已經定下了目標,周磊心中所有的安排自己都沒有意見,但是不讓他報仇,鐘雲做不到。   隨著餐飯過後鐘雲也是再次向莊庭道出請求。   莊庭則以剛吃完飯有點撐的慌為由再次搪塞,直到鐘雲朝著他跪下。   聶雲兒朝著莊庭的肩膀就是一拳但是卻給自己的手打痛了但是依然說道“之前還急著讓鐘雲拜你為師,現在怎麼又那麼多屁事。”   莊庭則是白了她一眼後扶著鐘雲的肩膀道“你先起來,我那天也是開玩笑,拜師確實很嚴肅可不是鬧著玩的,況且我們現在在宗門裡麵,我收徒得老頭兒同意。”   聶雲兒則是不饒著他道“一個名字都沒有的宗門,統共就十來個人還整這儀式感。”   莊庭見鐘雲不起身隻好道“你這樣,你先起來,我現在就去問老頭兒,你等我一下。”   隨後莊庭直接飛身而去尋找師天寧,沒一會兒便飛了回來,表情鄭重的看向等待他的鐘雲。   “鐘雲,我是個俗人,對於太多的繁文縟節我懂的並不多,但是對於拜師,我希望你明白,這不是玩笑,你還要拜師嗎。”   聶雲兒本還打算開口但是被莊庭一瞪隻好將話咽回肚裡。   鐘雲也是第一次見莊庭如此正經也極其認真的跪下來朝莊庭一拜道“請師傅為我傳業解惑。”   莊庭也是極其正經的坐了下來看著跪拜自己的鐘雲道“我再問你,我所會,所學之難,所受之累,你是否確定。”   “鐘雲必將知難而進,絕不後退。”鐘雲再拜。   莊庭再次開口道“我門之規,如若不尊定將嚴懲,如若背棄,定斬不饒,你是否同意。”   “鐘雲必定恪守門規,遵守師言,若如背棄,必身死魂消。”鐘雲再拜。   “敬茶。”莊庭直接招手,將遠處桌上的一碗水直接憑空挪至鐘雲手邊。   鐘雲接過茶碗雙手奉過頭頂。   莊庭接過茶碗微微喝過一口,拜師儀式這就算結束了。   隨著莊庭扶起鐘雲又恢復到往常的樣子“這也就是走個過場,以後咱們還是老樣子就行。”   鐘雲卻還是正經道“鐘雲聽師傅的。”   莊庭也是笑著拍了拍鐘雲的肩膀,而一旁的聶雲兒則是將茶碗收起一邊說道“拜個師還這麼麻煩。”   莊庭則是駁斥道“真要是那些個什麼大宗大派的,光準備就得要個三四天,還要選良辰吉日,拜師過場起碼得三叩九拜,祭天祭地祭祖宗,我這都已經是簡化版了。”   “得了,你也剛剛才醒,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開始可就得好好修行了。”莊庭向鐘雲說道。   鐘雲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老師,對不起,我沒有辦法答應你,這個仇我必須要報。”晚上鐘雲看著天空中的明月心中暗暗堅定下來。   “篤篤”就在鐘雲打算打坐入定之時,敲門聲響起。   隨後一個腦袋從門後探了進來。   聶雲兒咬著嘴唇看向鐘雲,當看到鐘雲正看著他於是笑道“還沒睡啊。”   鐘雲看著她問道“怎麼了。”   聶雲兒閃身進入房中坐到鐘雲床上看著他說道“沒怎麼啊,過來看看你。”   鐘雲疑惑道“看我乾什麼。”   聶雲兒坐在床上蕩著腳道“看你狀態怎麼樣唄,你這些日子不是昏迷就是...”   眼看著鐘雲順著她的話想起之前不禁眼眉又低了下來,聶雲兒及時止住話頭“好了好了,不開心的話咱們不聊,你猜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說著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壺和兩個小碗。   鐘雲聞了聞立刻就感覺到一股桂花的香味傳來“你從哪拿的酒。”   聶雲兒輕手輕腳的將碗擺好後一人倒了一點“我從莊庭那壞家夥的藏酒裡舀的,我還沒試試好不好喝呢,快嘗嘗。”   鐘雲拿起一碗後看了眼她隨後也就試著喝了一口。   一股桂花的香甜帶著酒的醇厚感在口中傳開,隨著辣口感的出現,香甜變的更甚。   聶雲兒也是咂巴了兩下嘴眼睛發亮的說道“這挺好喝的。”   接著兩口酒下肚後鐘雲心中的鬱結似乎也有所鬆動了一些。   此時聶雲兒臉上浮現出一些紅暈朝著鐘雲問道“哎,現在能跟我說說了不,之前找你說話你都對我愛答不理的。”   鐘雲道“說什麼。”   聶雲兒笑著道“就說說你從哪來啊,家是哪的,為什麼會到這裡,聊聊嘛。”   鐘雲聽著她說完後抬頭看了看窗外的月亮,遲疑了一下後也是開口道“我沒有家,也沒有記憶。”   隨後鐘雲簡單的將自己從死人堆中醒來失去記憶再被帶到盛京城後遇到周磊的事說了一遍。   聶雲兒的笑容都聽著僵住了,眼角抽了抽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本來打算是過來陪他喝喝酒,放鬆放鬆心情的,結果這下好了,聶雲兒此時甚至都想抽自己一嘴巴,自己這什麼破嘴。   鐘雲卻沒有覺得什麼,畢竟這些不是他能夠選擇的,曾經有個人跟自己說過,自己失憶了也挺好的,如果那些屍體中真的都是自己的親人,自己恐怕會瘋掉。   想到親人使得鐘雲又聯想到了周磊,隨即將碗中的酒一口喝乾。   隨後看向聶雲兒道“你呢,你又是怎麼到的今天呢。”   喝了些酒鐘雲的話匣子也打開了,他覺得聶雲兒人也是很不錯的,為了能讓自己逃跑不顧自身安危,同樣為了自己居然硬生生爬上那座寶塔山,這讓鐘雲心中不免的對她有些感恩,覺得確實是個很不錯的朋友。   聶雲兒聽到鐘雲問到了她心中塵封著的記憶也開始浮現出來。   隨後也向鐘雲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她的家本來是城中的富庶人家,爹娘疼愛,生活衣食無憂。   可卻有一天她爹要出門經商遠行,剛走不久,她娘就突然病倒了,她爹的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便順勢掌管了全家。   她娘病的厲害,可卻這樣她的叔叔卻也一直為讓郎中來看病,結果沒多久她娘就離世了。   不光如此,她爹也離開家後再也沒有回來。   以後的日子裡,整個家都被她叔叔在賭場裡一點一點敗光了。   甚至連她還未成年就被賣進了妓院。   她為了逃出來隻能裝瘋賣傻,讓自己極其的醃臢,終於是被丟了出來。   最後隻得是乞討行竊來茍活。   聽完聶雲兒的經歷,鐘雲也是久久沒說出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最後隻是將酒倒上與她的酒碗碰了一下後一飲而盡。   聶雲兒看著他的樣子也是開口笑到“沒事,這不都過去了嗎,我也得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遲早得餓死在路邊然後被人扔在亂葬崗連埋都沒得埋。”   “現在到這裡帶帶孩子,給你們做做飯,不用再有上頓沒下頓的,已經足夠好了。”說著喝下碗中的酒,順勢閉眼隱去了眼中的濕潤。   她還是隱藏了一些,她不敢告訴鐘雲,那種痛讓她無法說出口。   隨著酒過三旬,兩人也是暈暈乎乎的,直到壺中的酒都被喝乾了之後兩人也都癱倒在床上沒了動靜,隻有平緩且輕的呼吸聲傳來。   夜很靜,月很明,微風徐徐送入屋內,使得兩個可憐人兒逐漸相互依偎。   第二天一早,鐘雲睜開了眼看著眼前的女孩兒,如羊脂般白皙光滑的皮膚,又長又翹的睫毛以及鼻端如玉,細長而彎,隻可惜許久乞討的生活讓麵龐有些消瘦   感受著對麵的鼻息,如此之近的距離讓鐘雲不禁臉紅了起來。   就在這時“聶雲兒你人呢!小崽子們找你要早飯,都找我這兒來了!”   一聲大喊傳來使得少女睜開了眼。   二人相向對視,像是火燒雲攀附上了臉龐,如同再次醉酒一般小臉立刻紅潤了起來。   聶雲兒立刻爬起身來“我我我我去給孩子們做早飯。”接著趕緊跑出房門。   跑出屋外的聶雲兒感覺著自己的心跳,也不知道是跑的太快還是什麼原因,一直平復不下來,最後隻好靠深呼吸來平復緩和,隨後朝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