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機鋒與機會的縫(1 / 1)

三方大師一驚一呆後一愣,然後大笑出來,甚至拍了拍桌子,抖的鐵鏈嘩嘩嘩響。笑的很舒心,抹平了臉上的悲苦。   王不死也笑,笑得也不猖獗也無戲虐。   有那麼一會兒之後,三方大師臉上的笑容突然全部收斂,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有一兒,小名大寶,今日驚覺,為人父不求子孫富貴,隻求平安。我兒大名當為不死。”   毛驢的一本正經,在他方臉的加持下,是天底下最一本正經的一本正經,至少江南多麵賊是演不出也比不過的。   怔、愣、呆、愕、奇、驚先後交替浮於一麵,王不死的臉,精彩至極。以他對三方大師的印象,這話屬於不可思議中的不可思議。   腦殼方,說話亦方方正正,而且許多時候方得不能再方。   他馬上開心地回道:“原來你竟已經察覺。是時候讓我兒王大寶回歸了。”   三方大師道:“方大寶,方不死,我兒自當姓方。”   王不死歪著頭,一手在桌上一下下輕輕的敲,嘴裡發出嘆息和悲憫:“你姓方,大寶也姓方,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操控了我們淒慘的人生,是命運的安排,還是人為的捉弄。哎,可悲可嘆。”   夜幕完全落下,一粒豆火,照見人影,桌邊兩人,良久無言。三驢子未歸,不知是不是真的在玩水。   王不死終究開了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說,會死的,都不麻煩!”   三方大師道:“看來,真不是麻煩。”   王不死道:“所以,你當先走。”   三方大師道:“走不了。”   王不死問:“為何?”   三方大師答:“夜黑且長,路不明道不清,身有枷鎖。”   王不死心中已有猜測,這毛驢怕是也犯了倔脾氣,認真地說道:“尋一盞燈火,路就在腳下。至於枷鎖,在身還在心?”   三方大師雙手合十道:“在心。”   王不死四指落桌,食指輕點,問道:“心之枷鎖在何?”   三方大師長嘆一聲,回道:“在親,在……佛。”   王不死食指急點,思考好一會兒,才回應道:“親可理,理不清則離。佛不施枷鎖,你的佛不是真佛。”   有影推門進屋,影晃,吸光。   三方大師長嘆:“眾生苦。”   王不死點頭嘆回:“都苦。”   一頭水的三驢子聽得一頭霧水,雙重水份效果保養潤透肌膚,彰顯時尚潮流。   王不死的心裡,卻已經明白了這頭毛驢一直的糾結。   起身,一邊走向門口,一邊說道:“人很有趣,卻不太會做有趣的事說有趣的話。你不走,我明日就少了些樂趣。”   推門,出,又道:“徒兒,今夜你睡佛堂,為師還有要事要去做。”   一夜過去,該走的,很不自然地走了,在半夜亂哄哄抓賊的時候走了。   王不死睡得很好,因為睡覺的地方,安排得很好。三驢子睡得也很好,因為他在哪裡都能睡得很好。   走了的,大概是因為睡不好。三驢子大概是壓死毛驢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什麼技能,都會有用到的地方。   八月二十,宜出殯、演戲、殺人、耍猴、逗雞……   天有陰雲,地有風,大風搖動白幡,飄飄揚揚,分不清是送魂還是招魂。   靈堂當然有棺,棺中自然得有人,有死人。   棺外,也有人,都是活人,是還未死的人,是好多未死的江湖人。   有樂,哀樂,敲敲打打、吹吹拉拉,有動靜,但卻沒有該有的動靜,沒人哭。   那人自然是有後人的,有兒子,有徒弟,卻都沒哭。   王不死穿著他的“巧靈成衣”牌大麾步進靈堂時,一眼就明白了他們為何不哭。   任何辦喪事的人,看著這一靈堂,帶著武器,嘴上罵罵咧咧的江湖人,都哭不出來。   大多江湖人,無利不來,無利不往。   來這裡的江湖人都知道,這裡,有利,有大利,好大好大的利。有礦,有金礦,有金礦的位置地圖。   有江湖人的地方,難免還有另一種人,官門中人,所以這裡也有錦衣衛。   一個錦衣衛和一群錦衣衛,一個暫居劍南道蓉城錦衣衛鎮撫使,而一群則是一個錦衣衛千戶和他的四個跟班。   官門中人,級別差的不多,不管關係如何,明麵上總是要保持客氣的,即使到了刀捅後腰窩的時候,也是如此。   王不死還是先拱手打了個招呼:“張大人辛苦。”   張無懼回道:“王大人辛苦。”   兩人見過後,幾乎是同時轉身,同時抽嘴角,好似陪對方演這麼一下,都被汙了身份一般。   王不死不喜歡沒本事卻占了高位的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何況還是個不知道自己沒本事,卻以為自己本事大過天的人,偏偏這人還非常喜歡裝大頭。   張無懼從來就無懼,幼時盛名就‘響徹’中原,一路順風順水,家族頗具能量。一直以來,他覺得以他的本事、他的背景,在外麵,由不得他懼怕什麼。   所以他討厭擋他路的人,尤其是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角落裡,鉆出來的人。   江湖人其實都該怕官門中人,尤其那些犯過事的。可這天下太大,人太多,總能換個地方討活。   江湖人也不是喜歡總換地方的,所以他們當著官門中人爭利的時候,會講理。   幾句話幾個眼神的時間後,這些江湖人,就都成了棺中人的合夥人,片刻之後甚至推出了代表人。   黑大漢三驢子還未見過這種場麵,他決定低調做人,可他的麵貌不給他機會,在察覺好多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掃視後,他決定隱入黑暗,他的膚色成了他的保護色。   花麒麟二狗子花名在外,自然享受過吹拉彈唱,卻很少人知道他會吹拉彈唱。   停下的樂又開始響起。   開唱鑼響過,那人的兒子很配合地站了起來,拱手開口道:“幾位大人,各位大俠,想必大家都是為了地圖而來。”   有人應道:“非也,我等是來送陳前輩最後一程,守一守靈扶一扶棺,遙想當年……哎”這是個有戲癮的。   額啊啊,二胡很配合。   “但是,為支持陳前輩找礦、開礦,我可是投了大半家當,想必大家亦是如此,這地圖……”   二胡配合,又是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