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知後覺的林則蕭也是才終於反應過來。是呀,這種屬於高層機密的消息,自己怎麼會知道的呢?真的會是那麼巧合的嗎?自己如今身為一位白丁,和一位普普通通的莊稼漢有什麼區別。 此等事情自己怎麼會知曉呢?除非,除非那個地方很有問題!那個『極樂』好像並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麼簡單啊。 —— “老狗!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背著我又加入什麼大勢力了?”李仁甫盯著林則蕭說道,而李崇耳隻是麵帶笑意的看著。 林則蕭愣了一下,這老兔子是說的什麼顛話,不過隨後又反應過來這家夥究竟是什麼意思,真覺得自己傻唄。 “怎麼可能啊!你這臭兔子。就算是我想加入什麼靠山,我有一千個不帶你的理由,可是我沒有一個不帶你的道理啊!就算是我背著你認乾爹了。你說說,這江湖哪個勢力敢收留我啊!那可是『山海』啊! 即便是那三個超然勢力,誰也不會因為一個小人物而與另外一個超然勢力交惡。”說到這裡,林則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隨後繼續說道:“如你所想的一樣,我也覺得這是一個圈套。這個消息是我在城外那普化寺內聽聞的,那時候滿座香客皆在討論這件事情,沸沸揚揚的。 你也知道的,就是我先前與你閑來無事交談的那個叫做『極樂』的莫名其妙的地方。 當時我隻覺得意外與慶幸,可是沒有覺得一點不尋常。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實在是消息靈通。現在再看看,我真是傻得可憐。” 事情怎麼可能會那麼巧妙,可是,“咱們就算進了這個局,能有什麼用啊?”林則蕭唉聲嘆氣,疑惑不解。自己和老兔子這兩人估計就夠塞個牙縫。怎麼?總不能是有家夥想找李老爺子的麻煩?或者說,想把『黃泉』也拉進來不成? 等等!如果真是這樣,不得不說,這就是一盤很大的棋。 如此想著,林則蕭瞠目結舌,他看著李老爺子,嘴上顫顫巍巍。而那李崇耳見此情形,也是很快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哈哈,這麼看來,很有可能是奔著老頭子我來的。”李老爺子開懷大笑,“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都退出江湖這麼長時間了竟然還有人惦記著我。 真好,說明我啊。對江湖的影響很大嘛。” “不管他們是出於什麼樣子的目的,可是既然對方想要把咱們拉進來,就說明咱們是有作用的。”李仁甫雙手合十作思考狀,片刻後,繼續說道:“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警醒。提醒咱們,需要做好準備。不管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既然把消息告訴咱們,不管是敵是友,咱們都得入局了。” 聞言,林則蕭與李崇耳都是認同的點點頭,確實,既然對方有意讓林則蕭這老狗知道,也就得入局了。老狗和老兔子是至交好友,老兔子和李老爺子是父子。環環相扣,應該目的是為了『黃泉』還有『生肖』?難不成,還能牽扯到『山海』? 怎麼可能,這一下子可就是牽扯到兩家超然了。即便是那兩個超然可以不計前嫌聯合在一起,再捏著鼻子勉強低三下四為了這“五鬥米”而求得朝廷的援助。最後憑此對『黃泉』和『山海』做小動作。可,混江湖的又有幾個人是一無所有,白麵摯友啊? 很不可能,除非是覺得自己活到頭,想一了百了了。總不能,是一個隱藏的超然?更不可能,超然的出現誕生都是聲勢浩大的,這江湖遍布天下,若想有所舉動,滿座皆知。 整件事情有趣了起來。 “不想了不想了。”李崇耳老爺子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點點頭,確實,沒有必要想。 “對了,老爺子。”林則蕭突然問道,“這李安寧可有什麼來頭?” 先前這家夥的表現實在矚目了。他同戊的打鬥切磋很不錯,李安寧這家夥很藏拙。年紀輕輕,可是,實力實在不低。 “我問過平安了,他先前隻是突發奇想了一些腿上功夫,就想找小戊比劃比劃,然後鞏固一下。誰知道,小戊隻是點撥幾下,這家夥竟然悟性這麼大。直接頓悟了,哈哈哈”李老爺子突然笑了起來,隨後說道:“小戊還以為他走火入魔了,火急火燎的就把我喊出來了。結果,我一出來就看到他被平安這小家夥按在地上揍。” “後來,小戊還不停地問我,小平安有沒有事情,會不會傷害他自己的根底啊。這小戊,人是真的很好啊。” 李老爺子很是欣慰,兩個晚輩頭若搗蒜。“說起來,小戊的本事也不低啊。哈哈,在任意一個三流的門派都是座上客,香餑餑。在二流門派裡,也是不可或缺的力量。至於一流的嗎,應該算是很好的後起之秀?”李老爺子還是滔滔不絕,這麼好的一個家夥,願意留在李府,很好很好啊。 “阿爹,你覺得平安這孩子。實力放在江湖,應該是什麼水平?”李仁甫說罷,遲疑一下,覺得自己說的話是不是有些子荒唐了,李安寧這孩子才多大,連江湖都沒有出過。 “實力嗎?放在我們『黃泉』,那倒是挺有趣的。”李仁甫與林則蕭靜待下言,滿是期待。“你們都也應該知道,‘黃泉’裡麵的四值功曹吧。在我們那不同神話裡的地方,這四位是擔任守門人的職位。四人如同『天庭』四天王般。實力不上不下,卻也是有用的。” 李仁甫與林則蕭二人點點頭,四值功曹:值年神、值月神、值日神、值時神。這四位各項能力均衡,平平無奇卻又有些卓越。 “現在啊,小平安的實力,在這四家夥聯手之上一點,『十大陰帥』下一點。”李崇耳老爺子如此說到,兩位晚輩不可思議。四值功曹雖說不常出入江湖,卻也在江湖之中有著不可抹去的痕跡。這李安寧才多大的歲數,今年剛二十一。還是很小很小的。 這麼強?雖說在江湖中確實不缺這種泛泛之輩中的天才,可如今見到了,還是覺得很難以置信啊。 “啊?嘶,可是先前我聽聞阿戊說過,他早前因一些糾紛同值年神有過沖突,兩人幾乎平分秋色。” 聽到李仁甫的疑問,林則蕭也是好奇地點點頭,他們怎麼也不覺得一個整日跟在戊身後學功夫的小跟班,能青出於藍到這種地步。長江之後浪,勝前浪丈量情理之中,若是千丈之盛大!實在匪夷所思。弟子勝過老師?怕是朗朗星稀,即便是三人行必有師的至聖也是難。 “南北朝時候嗎,李謐同孔璠便是無窮勝有窮。戊之擎蒼樹木已然成形,落地生根。而那小平安卻如同‘畫聖’吳道子般,臨摹描繪,繪其色畫其形。根骨精氣有過而無不及。樹木豐茂,鬆鬆林濤如在眼前。便是爐火純青之高超。”李崇耳興奮地說著,一不小心嗆著,咳嗽幾下,這才接著說道:“小平安心中自有‘逍遙遊’,而不是坑窪之地,杯水車薪而已。” “小戊就像是這成型的安林縣,隻是在原有的小地方步步改造。小平安則不一樣,他在開疆拓土,目光長遠,他想要的啊,估計就是腳下這片土地。登高路漫漫,獨行而求索。荊棘漫、急流湍,難行卻風雨兼程。小小的獨木橋,對麵卻是難以形容的世外桃源。他是一個眼裡有光,且,有本事去追逐太陽的家夥。”說到這裡,李崇耳老爺子突然嘆了一口氣。 “小戊曾經也有這樣的光,隻是被無情的生活所熄滅,重又綻放了其他顏色的花朵。”聞言,李仁甫與林則蕭深有體會,誰不想行己之所求,隻是在生活的點點打磨之中消失了光澤。“所以,小戊啊,很高興,他看到了一個自己走著自己想走的路。” “原來如此,是因為平安心裡無限的憧憬,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進步?”李仁甫遲疑了一會,隨後發聲道。李崇耳暗暗點頭,自己的兒子確實不傻。而另一邊的林則蕭也是想了許久,隨後試探性的問道:“那我現在是不是打不過這臭小子了?” “嗯?”李老爺子很是詫異。而那多年摯友的李仁甫自然是清楚了自家兄弟心裡在擔心什麼。然後哈哈大笑。 “這老狗,就是怕打不過小平安,今後呀,喝酒會很不痛快。因為想偷小平安的酒難如登天,對方偷自己的卻是輕而易舉。” 聞言李老爺子也是哈哈大笑,這個小酒鬼,原來是在計劃這些呢。 “你放心好了。小平安懂得是是非非,就像是這將圓的月亮,永遠都會有邊,有界限。我們永遠不知其中是如何一番光景,可是不得不承認,他永遠給人的感覺啊。總是如沐春風、與人交好的。 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先前的小平安雖說已經走火入魔,可那種無人能敵的氣質,估計便是他的全部了。往日隻是冰山一角,隻是這樣很不好,故步自封,永遠把自己封起來。 早日把他放入江湖,對他是好。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情。早些子還是挺好,死了。那就都在下麵見麵;若是完好無存的活下去了,這座江湖,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說罷,三人齊齊看向天上的月亮,兩人正在細想之際,肩膀上卻突然一輕,同時回頭,這才發現,來無影去無蹤的老爺子,又又又消失不見了。 不過啊,這三個老江湖卻是不知道,李老爺子的形容,與李敖德的珠子理念不謀而合。 ———— 此時此刻,一處荒無人煙的破敗寺廟,似乎先前是一處‘玉皇廟’,隻是幾十年前不知道被哪位‘英雄好漢’一把火燒的那叫一個黃裡透著黑,黑裡又滿是心酸。 破敗的大門,風作響,而那殘缺不堪、隨風飄揚早就發黃的對聯,發出的聲響,在此時此刻的月黑風高很是詭異。而這門內,是無窮無盡的黑暗與恐怖,門外卻是安寧寂靜的黑夜。同樣的伸手不見五指,卻是不一樣的感受。 門外總是規律的過一段時間就會有鎧甲碰撞的安心感,還有手中高舉火把的希望感。 隻是,這種依靠總是轉瞬即逝。不一會,這裡重新又落入餓獸的尖牙利嘴當中。就在這心碎的轉瞬之後,破敗的玉皇廟卻是突然有許多陌生的黑衣人有序飛出,身背隨身的行囊包裹,他們迅速而又敏捷,就像是飛鳥,飛入黑暗隨後消失不見。腳步之小,就像是輕拍肚皮那樣,平時無人知道,現在嗎,也是。 對聯的嘩啦聲音,是不容小視的。即便在平時它是那麼的不值一提。 這群家夥,如同李敖德所想的那樣子,是走不得大道官道的林間人,隻能按照這樣的法子,細水長流般,來到這個層層保護的雞蛋內。至於這些家夥的來處,卻是五花八門的。 隻要是些許沒強硬背景的末流到一流勢力,還有上通緝的罪犯逃犯等等,都是這樣到來。不過為什麼他們都是貪圖同樣的東西,卻又這麼的很有默契,那就不得而知了。 應該就是行走江湖多年來的‘心知肚明’嗎? 至於這麼多五花八門的家夥一擁而入,這就不得而知,即便是李敖德站在這裡,看著這一幕,知曉他們的身份根底,也依舊是猜不到這究竟什麼緣由。不應該隻有一個大門派獨自知道這麼一個好‘通道’嗎?是理所應該的,畢竟誰不願意少一位競爭者呢? 可是現在看起來卻不是在這樣。難不成是一個心慈手軟的門派留了告信人一命不成?開什麼玩笑,這樣的‘好門派’早就攜手赴黃泉了。 背後又是一個無人清楚的真相。 “噠噠”陰森可怕的寺廟當中,一家夥,似乎是領頭之人,拿著一塊石頭,輕輕磕在了地麵上。 幾乎半炷香時間(七分鐘多點),整個街道重新恢復死寂。兩麵的家夥都停止了聲響,不一會,重新又是司稽(巡邏士兵)的聲音,隻是依舊在這十分用心的探查之中走了過去。而寺廟當中的下一批選手,也看清了接下來的線路,隨後眾人趕快低下頭,不讓有視線交會的時候,也不給司稽有警覺的時機。 接著,又是相同操作的下一批。 如此操作,慢慢的過了五六批。 對了,這些家夥是巳時城內宵禁以後才從城外窩點移動到‘狗洞’入口,隨後悄無聲息的爬進縣城,隨後進行準備工作的。光是如此便是浪費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從午時才開始動手。一炷香時間(根據‘銅殼滴漏’進行估計,約15分鐘)可以走兩批。 回到現在,如今已經是未時過一半了,這時候卻突然發生了一個意外。因為各自輕功的差異,所以行進速度大有不同。 這一次的意外,是一位不擅長輕功的佝僂老人被身後一位兩腿修長的年輕人給一不小心撞倒。年輕的魯莽與老年的脆弱很不應該的進行了沖撞。結果可想而知,“撲通”一下,即便是老人身旁一位紮雙馬尾、修長身形的女生迅速的進行了攙扶,可依舊於事無補。 不過那惹下禍的男子直接就是一手抓著老人的衣服,提領小雞一般直接提領起來,再次施展詭異的輕功,轉瞬即到。其他人雖是一愣,不過也隻是白駒過隙的那麼小小一下罷了,又各自奔向終點。 而那寺廟之中的人,卻也沒有怎麼的氣急敗壞,而是那位領頭人,飛快地從身旁包囊中拿出一物,隨後解開一布條,直接扔向了街道正中。依稀看去,可以看出是一活物,生龍活虎。 與此同時,‘玉皇廟’周遭屋頂上的‘聽風人’皆是眼睛一睜,隨後拿起身旁的弓,朝天空拉一下,弓弦的嗡嗡聲,在這些專門訓練的習武之人耳中,異常清晰。 ‘空弦聲’愈來愈多,周圍的一些司稽們也是飛快的跑了過來,左右街道各是來了兩伍,總計四伍(五人一伍,設一伍長) 這二十人,其中左右各自四人引箭拉弓,各自三人舉火把照四方,至於剩下的六人皆是抽刀一半,虎視眈眈。慢慢逼近,仔細審查著周邊的一舉一動。 這個時候,突然一聲“喵”的聲音如落驚雷,六人都是飛速抽刀,那弓箭手也是張弓如滿月,六個火把手也是瞇起眼睛,仔細看向聲音傳來方向。突然一隻不明黑色物體從黑暗之中逃躥出來,六位持刀人變換陣型,直接將其包圍住。弓箭手目光緊逼,絲毫沒有遲疑。 來到光亮處,定睛一看,眾人這才看明白,原來是一隻貓——盲一眼、瘸一足的橘色大貓。如釋重負,卻又心生詭秘!過去幾日便是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同樣是隻貓,雖不一樣。可是現在看起來,總是不免讓人心中疑惑。 這裡怎麼會突然有一隻貓?四位伍長交換神色,比劃手勢。隨後兩伍各查一處,一是寺廟二是對麵。 因為年久不經修,兩扇大門已經不見蹤跡,或許已經被膽大的家夥偷偷拿去燒作柴火年柴了吧。入門寺廟內的臺階也不見蹤跡,唉,估計也是被膽大百姓偷去補東墻了。風蕭蕭的、陰森怪可怕。這些司稽雖說是麵無表情,可心裡各自慌亂。 畢竟,士兵也同樣是人。 比劃手勢,兵分五路,每兩人查看一處房屋:正殿、馬王殿、聖母殿、藥王殿、關帝殿等。 一無所獲,除了正殿正中擺放一尊滿是灰塵的玉帝泥身像之外,其他殿內空無一物。而那唯一的玉帝像上所染金漆也因為時代的摧殘而變得殘缺。淒淒慘慘戚戚,那兩位伍長看著這尊神像,心裡都是蕭然。當初是何等的闊綽大氣,現在呢?無人問津。就那麼輕而易舉的將其拋棄開來,自己也是,現在想想,好像是喜新厭舊不帶感情啊。 毫無收獲,這兩伍隊伍,也離開了‘玉皇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另外的兩支隊伍,自然更是一無所獲了。畢竟那裡是百姓生活之地,打鼾夢囈比比皆是,也不能公然闖私宅,故而隻能不了了之了。 隨後這四伍悻悻離去,整座縣城再次重新歸於黑暗,至於居民處的黑衣人此時正躲在幾座房屋當中,這裡沒有一位百姓,滿是身背簡單行囊的黑衣人。默不作聲,站的井井有條。即便是先前那兩個起‘矛盾’的老頭年輕人此刻也默不作聲,眼神也沒有絲毫對視。 至於另外一邊嗎,嗬嗬,這群見不得光的家夥,正躲在神像之後。神像之後有一處洞,很是隱蔽,雜草叢生,石礫掩蓋。加上無人問津,所以無人知道這裡。而這些家夥就窩在洞穴之中,每個人都緊握手裡各式各樣的武器,隻要有司稽發現這裡,自然就是手起刀落、人頭落地的盛大歡迎了。 一炷香時間後,這些家夥重操舊業,再次秘密傳人。而這樣的舉動直到子時時分,打更人的“咚!——咚!咚!”聲音,在這個縣城蕩漾。至於為什麼終止,隻是因為,房屋人滿了而已,就是這麼簡單。 而那幾座房屋內的黑衣家夥,自然是在安安靜靜的等候天明三更鑼聲響,城門開呀,天地明。 然後逐個換便服,隨意出門入人流。不會有任何人在意以及心生懷疑。至於之後的歸處嘛,這就多了去了。或酒樓或民家,再者就是隨便找點沒人的寬敞處,坦然休息。 小小安臨縣慢慢熱鬧起來,慢慢危險起來,而這樣的情形,是慢慢的出現在了周邊幾個縣城。 這個地方,有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