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後,酒樓生意正是旺季,在大廳的背景音樂“來吧,相約九八,相約在明媚的春風裡,相約在美好的青春年華。”的歌聲裡,容光煥發的客官們呼朋引類、高朋滿座,服務員們來往穿梭,隻管將那膏粱美酒、玉盤珍饈端了上前。剛崽作為“領頭羊”更是忙得腳不沾地,也許是太累太辛苦,他整天繃著個豬腰子臉,表情嚴肅,一幅鐵臉無私,拿著雞毛就是令箭的派頭。 那日,老八沒聽清楚美芳的招呼,上菜時將一盤名字叫“春風滿麵”其實就是“紅燒豬臉”的菜端給了編號為10號桌的客人,10號桌客人出於不吃白不吃,白吃誰不吃的心理,將其乾掉,結帳的時候自然也並主動未將其算上而走先。而編號為4號桌的客人中一位戴著有對如同春秋戰國時期某個國家使用過的刀幣樣的碩大耳環,批了一張疑似陲維吾爾族小地毯在肩上,裝扮得好象貴婦人的一位半老女士,不依不饒,指著來收錢的剛崽的鼻子狠狠的一頓臭罵,剛崽立馬就將老八叫過去,當著客人和其它很多的員工狠狠的訓斥了老八一頓,且叫老八必須向裝模作樣的貴太太道歉,剛崽神情激昂、指手畫腳麵目猙獰,有著李有地以前從來沒見過的可憎樣子,老八又羞又怕,垂手而立、眼淚幾有奪框而出之勢,其模樣狼狽不堪,也是有著李有地從來沒見過的可憐樣子, “他媽的,剛崽這小子小題大做,想在眾人前扮演大義滅親?殺雞駭猴?可是看樣子有點過了啊!”李有地不便上去解圍,站在一旁,心裡很是一番琢磨。 晚上,回到漏室裡,老八和剛崽都是一副目中無人、忙著或裝著忙著的樣子,不愛洗腳的剛崽打了一盆冷水將腳慢慢浸了進去,立刻凍得齜牙,卻不吭聲;不愛吸煙的老八嘴裡叼了一隻香煙,罵罵咧咧的翻著床上的衣物忙著找打火機,漏室失去了往日的“繁榮昌盛”,氣氛表麵不尷不尬,其實暗流湧動,李有地嘆了一口氣,心道“該是老子插科打諢扮小醜的時候了!”,他笑嘻嘻的說: “二位兄臺!都聽我說,我今天看報紙,看見一句廣告詞--‘做女人挺好!’你們猜猜看,賣的是什麼東東?” 老八和剛崽都不理他,李有地自己先猥瑣的笑了下: “哈哈。。是一種豐乳霜的廣告,怎麼樣?有意思吧?” 那兩人還是持續不語,李有地又說: “你們要不要?我明天買兩瓶送給你們,我看你們倆都他媽的具有女人的氣度和胸懷呢!平時的男人氣概哪兒去了?兄弟感情哪兒去了?”,李有地亮出底牌,言歸正傳。 終於,老八鼻子“哼”了一聲,而剛崽將腳從盆裡撈了出來,在自己的褲子上反復拭擦,仍是一副“堅毅沉默”表情,李有地看身邊有一隻塑料拖鞋,抓起來向剛崽一扔,拖鞋掉在洗腳盆裡,濺起一片“波濤”恰巧將剛崽的臉蓋了,旁邊的老八就撲哧一聲,李有地也大笑,剛崽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猛的站了起來,指著李有地,勃然大怒: “滾你媽!誰他媽的要你假惺惺的作好人?你把老子們當兄弟了嗎?你是怎麼對兄弟的?” 李有地被剛崽的大聲給嚇得愣了一下,慢慢品出個中味來,敢情原來剛崽今天的行為舉止不是針對老八而是針對自己而來。 他來不及細想,也是無明業火起,指了剛崽的鼻子回罵道: “滾你的爹!老子哪裡惹你了?你瘋狗戴誰咬誰啊?” 剛崽將腳下的印有大紅牡丹花的搪瓷麵鐵盆猛的一踢,盆子翻滾,發出驚天動地的“咣當”聲,盆裡的水灑了一地,李有地也毫不示弱,憤怒的將自己身旁的一個塑料凳子一掌擊倒,兩人像兩隻剛出籠的紅臉鬥雞,瞪了眼、轉著步、撲棱了翅膀躍躍欲試,老八見勢不妙,快速的沖了上去隔在兩人中間,老八將李有地向後推了一下: “我日,你他媽是來勸架的,你咋個勸起的?你勸個毛啊?” 李有地指了指剛崽: “他個龜兒子說的是人話嗎?老子沒有把他當兄弟?我怎麼啦我?” 剛崽“哼哼”的冷笑了兩聲: “你自個心裡清楚!” 李有地的蒙受了不白之冤,肺都快氣炸了,他表麵平靜的對老八說: “你讓開,讓我和他把話講清楚,我向你保證我不打得他滿地找牙行了不?” “讓開,讓開,我也保證不弄死他!”剛崽反唇相譏。 老八毛了,他抓起漏室裡唯一的一件喝水的共用玻璃杯“嘩啦”的摔在地上,大聲吼道: “媽的麻花,有啥子事情好生說,如果哪個敢先要動手動腳,老子向你們兩個保證,向毛主席保證,一定幫到另外一個打他,老子說到做到。” 李有地和剛崽被老八的聲勢鎮住,情緒稍微平靜點下來,相互吹胡子瞪眼不說話,老八趕緊掏了煙來給兩人點上,打破僵局說: “你們都是我老大行了不?譚老大!我客觀的說,我不是幫李老大,他除了長得醜一點,怎麼就惹你啦?你有話是應該明說嘛。” “好了,我知道了,老八!今天是我態度不太好,你原諒!”剛崽先正聲爽的道歉,接著說: “但是,你曉不曉得?這娃那天和王哥下棋是咋會事?” “啥子咋回事?”老八疑惑的看了看李有地,李有地也是滿麵疑惑。 “老八啊老八!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下象棋在我們學校有幾個贏得了他?當年他靠這個騙了多少煙錢?那個王哥咋個可能是他對手,他是故意讓人家贏的。” 老八眨眨眼,想了想:“嗯,你說得好像是有道理,但是又怎麼啦?” 李有地也說:“是啊,那天我是讓他的,這又怎麼啦?” “怎麼啦?你為什麼要故意輸給他?”剛崽聲音又大了幾分。 李有地想了想: “我覺得他幫我們解過圍,我因該給他留點麵子,禮尚往來嘛!” 剛崽眼睛向上翻了一下白: “首先,你不覺得那個王哥一貫在我們麵前趾高氣揚、目中無人?我們是不是應該滅下他的威風?” 老八連忙點頭贊同: “狗日的,那個娃是有點看不起人,你看他的樣子,正眼都不看我們一下,每次話都不屑和我們多說一句。” 李有地苦笑了下: “反正我們和他又沒有什麼交集,他高尚他的墓誌銘,我們卑鄙我們的通行證,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井水不犯河水。” 剛崽說: “少他媽的掉書袋,怎麼就沒有交集了?你不知道我們需要打敗下他來證明自己嗎?老子們並不比他們低賤對不?並不比他們少個零件對不?” 李有地冷哼了一下: “不是我們需要來證明啥子吧?是你需要在某些人麵前來證明自己差不多。” 剛崽“哈哈”乾笑了一聲: “是的,我他媽的是想在冷月馨麵前顯示自己能乾,希望其他人在她麵前丟臉臊皮,因為我想追求她嘛,某些人不是告訴我啥子雞巴‘孔雀求偶’‘小米加步槍法’麼?但是老子最生氣的不是某些人冠冕堂皇說的因為要報恩而手下留情,老子最生氣的是某些人其實是在對冷月馨討好賣乖,以為老子看不出來麼?呸!” 老八聽得稀裡糊塗,吐了吐舌頭,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靠!這麼多某些人?某些人,某些人到底是哪些人哦?” 李有地暗自心驚,口氣一軟: “我為什麼要討好賣乖?” 剛崽快速的跟上: “是啊,你為什麼要對冷月馨討好賣乖啊?老子正他媽想問你呢?” 剛崽的話切中要害,李有地想了想,他拷問了自己的內心---自己其實確也不清晰是為了什麼,反正隻是覺得不想看到冷月馨不開心的樣子,隻願意她笑靨如花,眼神澄澈。但,這話怎麼能說出口?他不得不反駁: “我沒有刻意想去討好哪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覺得大家有個臺階下,和和氣氣、高高興興就好了。” 剛崽搖晃了下頭,恨恨的盯了李有地一眼: “李有地呀李有地!我們多年的哥們了?你騙得了老八騙得了我?你想乾什麼光明磊落的做,我不會怪你,但是,我不喜歡你偷偷摸摸的搞小動作。” 李有地眼神堅定的回看著剛崽: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刻意去做什麼討好賣乖的事從而想達到什麼目的,我的目的很單純很實際,先把工作做好,然後去找瀟瀟。你把我觀察那麼仔細乾什麼?你他娘的是國民黨,隻曉得打內戰嗦?你沒看到人家旁邊的日本鬼子早就磨刀霍霍了?你打得過全副武裝的日本人麼?我不會像你那樣自不量力、不見棺材不掉淚,你不要那麼傻,奉勸你還是放棄算了。” 剛崽看李有地眼神真誠,想起“日本鬼子”人五人六的樣子,心裡頓時黯淡許多: “我知道日本鬼子兇險,你正好應該幫我打鬼子嘛,結果你反倒還幫鬼子的忙,你他媽的漢奸一個,反正老子不會放棄,你既然沒有其他想法你就要幫老子的忙。” 李有地氣笑了: “要麼我和老八去把人綁了,讓你生米煮成熟飯?” “霸王硬上弓!”老八插話進來並壞笑說。 剛崽不滿的回應: “笑錘子,隻曉得把庸俗當有趣。” 他舉手在李有地胸脯捶了一下: “這次放過你娃,你記住你說過的話。” 李有地皺眉:“懶得理你,你腦殼有乒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