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6日，周三，還能感到有些冷。 　　仍然等待著麵試結果。薑女士之前說，三個工作日內給通知，但不知道包不包含麵試當天。 　　那天，女人領著我從人事辦公室門口對麵的樓梯到樓上。 　　她在前麵，穿著粉色有花紋的毛衣，寬鬆的牛仔褲，一邊上樓梯一邊和我聊著。 　　“福鎮到這裡挺遠的，早上幾點來的？” 　　“七點左右。” 　　她接著說，“福鎮有錢人多啊。” 　　“大多數沒那麼有錢。” 　　“怎麼想到來這裡工作了？” 　　“那邊基本都是些體力活。”這句話是真的，也是假的。作為一個以傳統的廚具、鋼板生產銷售為主導小城鎮，最不缺的就是下車間的工作。 　　假的一方麵是，我並不是嫌棄這種體力工作。沒有什麼脫不下的長衫。對於迫切想要脫離現狀的我來說，能光明正大、不虧心的賺到第一筆工資，已經暗暗成為我心底開始人生新階段的標誌。 　　甚至，即便是還沒有麵試成功，即使隻有三千的工資，我也竊喜的想好要怎麼用了。比如要給母親買隻口紅、給父親買件衣服、給爺爺奶奶......也許再存幾個月，還能給自己換一塊新的電腦。這個電腦六年下來已經“日暮西山”，隻有每時每刻充著電才能勉強工作。 　　她點點頭，給我介紹起環境，“這四樓就是初中組工作的地方。” 　　她領我看過四樓的幾個房間，我睜大戴著五六百度眼鏡的眼睛，抬頭紋顯得更加明顯，想要看清在工作的人長什麼樣子。 　　很遺憾，我似乎沒有看清，現在也沒有什麼印象。他們低著頭，像當初讀書時的學生，腦袋向前微伸，肩膀上似乎馱著不可視的厚重書籍。 　　她領著我到四樓的一間小會議室。正對們的除了一張木質桌子，還有一個大顯示屏，幾張椅子。 　　她離開前讓我在這等一會，等給我麵試的人。 　　我把包放在地上，站著等麵試人。我看墻上掛著的獎狀，“初中組被評為幾幾年優秀......”“......被評為無敵小組”。 　　我有些想笑，卻沒笑出來。 　　不一會兒，一個響亮的女聲從走廊傳來，漸近“你說的是第幾麵的題？” 　　一個身材不高，瘦小的女人打著電話走進來，穿著黑色衣服，皮膚微黑，沒有化妝，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拿著一本用A4紙打印的試題，以及一支筆。 　　她拉開進門的第一個椅子，坐在桌前，聲音響亮的和電話裡的人溝通問題。我站在旁邊看不清試卷上的小字，她也沒有念出題目。通過她說的話，猜測大概是數學或者物理。 　　門開著，走廊不時有人走過，她的聲音竄出去，引得不少路過的員工會習慣性的看一眼，尋找聲音的源點。 　　我以為她就是給我麵試的人，我站在旁邊，打量著會議室的布局。等著她打完電話。 　　然而，再一會兒，一個年約50歲以上的女士走到門口，頭發黑白相間，看著比我父母要大一些。手中拿著一張表，朝屋內打量一下，我們視線對視之後，朝我招招手，示意過去。 　　因為黑衣服的女人在打電話，我們就在走廊裡麵談起來。 　　她手裡拿著的是我在樓下填的那張招聘人員信息表。 　　“專業是編輯出版，是學什麼的？” 　　“就是書籍的選題策劃、約稿組稿、排版校對，以及出版發行之類的。”我一口氣把兩三年前學過的東西簡約的敘述一遍。倘若她熟悉這一學科，要深問的話，我估摸著是答不上來的。 　　“那倒是對口。”她點點頭，繼續問，“怎麼想起麵試語文校對，不麵試歷史、政治？” 　　當我說話時，她應該是看著我眼睛的，但我在回答問題時，會下意識的避開別人的麵孔和視線。 　　“語文熟悉一些，歷史和政治實在太久沒有看了。” 　　“期待薪資是4k~8k？” 　　“我看招聘上寫的這個範圍就這樣填上了。” 　　她搖搖頭，輕笑“到不了，也就三千五......”後麵聲音有些輕，再加上路過員工的雜音，沒有聽清。 　　她有一種特殊的氣質，是少見的真正具備涵養、被文化浸潤過生命的人才會有的那種氣質。當和她站在一起，我會不自覺被她的氣質所感染。 　　所以哪怕她衣著實在樸素、哪怕時隔幾天後我記不清她的麵容，我仍會記得那種特殊的氣質。她沒有許多文化人刻意展現出來的做作。當你站在她麵前，她的氣質和靈魂，自然而然的展現給你。 　　當和千千萬萬的文字成為朋友，或許就能擁有這最昂貴的裝飾。見之難忘。 　　“好，那來做套題吧。”她推開身側一間辦公室的門進去，靠近門口的辦公桌上有一份語文試卷，她翻閱一下，看我還站在門口，便說，“進來吧。” 　　她從後麵抽出一支鉛筆遞給我，讓我做這套初中語文檢測試卷。 　　是雲南初中檢測試卷。 　　我心中輕嘆，果然。我在準備的時候就想到了可能會從做其他省的試題。而我隻刷了東山省十六市裡麵六個市的題目。 　　實際上，初中語文，不管哪個省，基礎內容都會大差不差。 　　不過這張試卷最開始的兩道選擇題還是養我覺得心虛。找書苑 www.zhaoshuyｕan.com 　　一個是找出錯誤的拚音，是血，啼血（xue四聲）。選對了。 　　另一個是語病題，在C選項，句子中用了白雲生處，而我第一印象覺得，字錯了，應該是白雲深處。雖然選的是另一個選項，但還是把這個字圈了出來，在旁邊修改為“深”。 　　做完後拿給那個女士的時候，還指了指，說不確定這個字對不對。 　　等後來，坐車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那句詩“白雲生處有人家。”覺得有些尷尬，沒文化，鬧了個笑話。 　　女士讓我回去等通知。 　　等出來後，已經10:17，在10:15的時候，一家美膚網絡公司的HR人事經理雙雙便問我到了沒。 　　我打了個車，十分鐘後到公司所在的大廈，才回消息問她是否還能去麵試。 　　如果不能，我就會直接從附近坐車回家。 　　她說可以。我就上去。公司在八樓，坐電梯時還有一些人，搬著些東西，似乎也是從事新媒體行業的。 　　左側的電梯坐上之後發現，無法直接坐到八樓。旁邊的女生給我說，可以坐到六樓，再爬上去。 　　我推門進去，前臺是一個一米六左右的女生，裡麵似乎是在給員工培訓講課，能聽到一個年輕的男人在講如何從短視頻、自媒體平臺上找到客戶，哪些需要維護等等。 　　女生很熱情，用紙杯接了一杯水，然後又讓我填了一張表。等填好之後，她把水杯端到前麵的木製桌子上，讓我坐那稍等，她去請給我麵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