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的茶點小菜來了。” 餘遊睜開眼,看著店小二麻利地在自己桌上擺上各式吃食,等他忙活完,才開口道:“縣裡可有什麼好去處?” 小二聞言,將手中托盤抱在胸前,“這您到問倒我了,這白葉縣沒山沒河的。隻有城東有一處樹林,裡麵的樹一年四季從不落葉,而且在入冬第一場雪後,樹葉還會變白。隻是現在還是秋天,也不是季節……” “是問你這個了?”餘遊佯作局促樣子,沖著小二擠眉弄眼,“我說的是,好去處。” 他將好去處三個字咬得格外重。 “您是說……嗨!”小二恍然大悟,隨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縣城東邊有個翡翠樓,從前可是遠近聞名。” 餘遊一拍大腿,雙眼放出興奮之色,小二看他的樣子,有些踟躕的開了口:“隻是……” “隻是什麼?” “我本不該說,可是您賞了我那麼多銀子,我不能害您。”小二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上前一步,靠近了餘遊壓低聲音:“你最好不要去了,翡翠樓裡有妖怪!” “什麼?” 餘遊驚叫一聲,臉上滿是駭然之色。 “您小點聲,小點聲。”小二壓低聲音安撫餘遊幾句,但自己也不免害怕,聲音透露著恐懼,“縣裡麵都傳開了,最近去過翡翠樓的男人,死了十多個,個個都是精血枯竭。據說七尺的男兒,屍首還不到五尺,連骨頭都酥脆了,一捏就成了碎渣滓。” “既然如此,怎麼不趕緊請仙師去翡翠樓抓妖啊?” “請了,怎麼沒請?翡翠樓花了大價錢請來位道長,聽說是還長樂道院的仙師。但是法事做過,一點用也沒有,該死人還是死人。” 長樂道院? 餘遊心中一怔,自己此次出來前,曾去拜訪過宣明,據他所說,長樂郡十五個縣最近都太平的很,斬邪司已然一個來月都沒出過任務了。 這小二口中所提到長樂道院仙師,會是何人? 難道是江湖騙子? “你剛剛說勸我不要去……”心中的驚訝沒有帶到臉上,餘遊適時的表現出疑惑,皺眉追問道:“聽你的意思,這翡翠樓還沒關張呢?” “可不是嘛……”小二點點頭,聲音壓得更低,“要我說衙門裡那些狗官,一定是收了翡翠樓的銀子,這才這麼護著他們!” “但是有這麼一遭事,也沒人敢去翡翠樓了,縱然是開著門,一天也不見個進去的。”說到了這兒,小二突然生出幾分指點江山的意思來,“依我看,每日裡大把的銀子虧著,還不如不開張呢。” 說完這些,他的聲音也就恢復了常態,真誠地叮囑餘遊,“您要隻是過路的,就趕緊離開白葉縣;要是辦事,也抓緊,千萬別在這兒呆久了,指不定能遇上什麼事呢!” “剛才那幾下,我也知道您有功夫在身。但是咱們凡人的武功,再厲害也打不過妖怪,您說是不是?” “我知道了,”餘遊說罷,手伸向腰間摸索幾下,又取出一兩散碎銀子,“之前那幾兩賞錢讓你們掌櫃的要走了吧?” 小二驚訝一瞬,隨即又看到餘遊手裡的銀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您怎麼知道?” “別管我怎麼知道的,”餘遊將銀子遞到小二手裡,也壓低了音量,“仔細藏好了,我可是不會再賞你一次銀子了。” 不提小二如何千恩萬謝的離開,餘遊就在此處慢慢吃喝,同時也一直注意著雅間裡的動靜。 隻是他們直到離開,都是些插科打諢的廢話,再沒有透露什麼有用的信息。 一個時辰過去,雅間中一桶冰化了大半,幾人吃飽喝足,大咧咧起身便走,絲毫沒有結賬的意思。 餘遊自然不會管這樣的事情,幾個捕快離開不久,他也戴上鬥笠,悄然離開了茶館。 … 兩個時辰後。 餘遊著一身黑衣,借著月色如燕子般在房頂上騰躍,四五十丈的距離,隻是幾下,便悄無聲息的落到翡翠樓頂。 這樣俊俏的動作,若是沒有靈力在身,就是最資深的先天武者,輕功臻至出神入化,也不可能做得到。 餘遊蹲下身子,附耳在房簷上。 沒有一般青樓楚館的歌舞嬉笑之聲,也沒有聽到幾處交談走動的動靜,整個翡翠樓中盡是一片寂靜。 想來正如那店小二所說,再是風流浪子,色中惡鬼,如今也不敢來這翡翠樓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餘遊並沒有急著潛入其中,而是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斂息符貼在身上。 這張符正是宣明的饋贈。 饒是餘遊心中有所準備,卻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用上了這些符籙。 早在從藏身處動身前,餘遊就已經將斂息符激活放在身上,但考慮到翡翠樓或許就是妖巢,他不敢大意,又在身上補了一張。 第二張斂息符生效,他本已就稀薄的氣息被徹底封鎖,在沒有一絲泄露。 此時,就是找一條上好獵犬貼著他聞,也聞不到一絲味道。 做完這一切,餘遊自屋頂落入空無一人的翡翠樓院中,在一處園景之側隱蔽片刻,直到確認沒有異常,才安心潛入樓裡。 沒有客人,沒有生意,姑娘們也都待在自己的屋裡,除卻在門口看門的兩個小廝,整個大廳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策動五感,兩個小廝精神萎靡,有氣無力的招攬著過路的行人,而行人聽到他們的招攬,非但不會靠近翡翠樓,反倒是如同躲瘟神一般加快了腳步。 翡翠樓內,燈光極其昏暗,幾處姑娘的屋子裡偶爾傳來閑聊聲,也多與妖怪有關,聲音中滿是恐懼與緊張。 她們也因為恐懼,各自找相熟的人抱成了團,根本不敢單獨待在屋裡。 整個翡翠樓平靜而壓抑,就如同暗流激蕩的湖麵一般,雖然內裡波濤洶湧,但還至少保持著表麵的平靜。 餘遊並不心急,他緊繃著新神,仔細辨認翡翠樓內的每一處聲響。 幾刻鐘過去,仍不見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