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者(1 / 1)

封天行 生輝居士 4904 字 2024-03-21

唐國勢如破竹,在即將統一九州之時唐王李弘方作詩一首,可卻並未起到鼓舞軍心之用。   有人見此詩,評價道這首詩寫的是強者對弱者的藐視;有人卻反駁,說寫的是唐王對敗者的憐憫;還有人敢想卻不敢說,這是唐王李弘方在罵他自己......   ......   “好多飛絮啊。”一位士兵在人群中看著天空,喃喃自語:“前麵就是延安城啊,可是能撈一筆了。”   “就是,那麼點軍餉能乾什麼,還是搶得來錢快!”一旁的士兵聽見了他的嘀咕,附和道:“話說,要是活著回去了,你打算乾什麼?”   士兵笑著回道:“有了錢,就夠娶媳婦的了。”   一旁人說:“這城竟然沒軍隊看守?將軍說了三日不封刀,必須三日內把延安城屠乾凈了,屁大點地哪用得了三天啊?更何況這裡連反抗的士兵都沒有。”   士兵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臨近城池,軍隊前麵傳來消息,是大將軍派遣一隊士兵去看守城門,士兵心想道:“這隊士兵可真倒黴,還好不是老子,要不然這次虧大了。”   天蒙蒙亮,唐國的士兵們紛紛沖進延安,驚醒了熟睡中的人們,士兵們見活物便殺,然後割掉死者的右耳,延安一片紛亂。   環刀將馮京在遠方冷冷的看著,這一切早也已令他麻木。   士兵們如狼入羊群般,延安城瞬間成為了一座屠宰場,血腥且殘暴。整個延安城慢慢地染上了血紅色,傳出人們的慘叫與哀嚎,他們恐懼又驚慌,與那些化為厲鬼的士兵們,繪成了一副人間煉獄的場景。   那位士兵看見一位同僚把繈褓中的嬰兒耳朵閣下,血淋淋的,嬰兒孩子啼哭,心念:“一個左耳才十錢,他們犯得著這樣嗎?真殘忍!”   有些本已認命的百姓見此場景試圖反抗,可他們的反抗在身披鐵甲護身的軍隊麵前是多麼的軟弱無力。   一段時間後,那位士兵也以融入了自身屠者的身份,變得血腥麻木,他看著大街小巷人們的垂死掙紮。聽著慘叫與叫罵聲不斷,他有些許煩躁,對著延安城之人罵道:“吵死了!你們都哭什麼哭,反正都是要死的。放心,我會給你們痛快的。”   ......   一間房屋中,李書生的兒子被街頭不斷傳來的慘叫驚醒,惶恐不安,身體不斷顫抖,顫聲問:“爹,怎麼了,這究竟是怎麼了?”   李書生來不及安慰,此時正帶著他尋找藏身之處,一邊講述著:“為父在教你最後一課,書裡那些仁義道德都是騙人的,隻有自身有了實力才資格講述那些,人與人也是,國與國更是。亡國敗者隻能任人宰割。”   正說著,他看見了一口水缸。   ......   城中房屋的財物被洗劫後,火焰將帶走他們最後的價值。   同時,一具具屍體也被扔入其中,化為焦炭,成為延安這座廢墟的一部分。   ......   “真倒黴,這他媽是什麼窮地方?”此時那位士兵闖進一戶人家,破破爛爛的房子中找不出半點銀兩,隻有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年。   許是因為害怕,少年哆哆嗦嗦的,士兵見他好似在呼叫著哥哥,有些不耐煩,便給了少年一個痛快,割下其右耳,隨後在屋中翻箱倒櫃。   當然,士兵並未能找到半點錢財,見屋中更無其他值錢之物,隻有墻角那花花綠綠的蘑菇有些顯眼。   “走了那麼多家了,總才找幾百錢來,這些人家真特麼窮啊。”士兵想著,顛了顛裝耳朵的袋子又想道:“裝耳朵的袋子什麼時候都快裝不下了?”   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散的血腥味,士兵動了動鼻子,皺著眉,看到遠方的一群士兵,其中有一個領頭者,領頭者未穿戰甲。乍一看竟是個延安城的本地人。   士兵忍不住好奇,向前詢問。   不多時,得到答案的士兵不屑的嘀咕道:“嗬嗬,原來是領著找有錢人家的,這叫什麼來著?對!走狗!我要不要也找一條啊?”   士兵繼續尋找著殘存的延安城之人,見街道上滿是殘肢斷臂,忽見一衣不蔽體的女屍,想到十多年前軍中突然出現的離譜規定,是不可與戰敗者行男女之事的,想必是有人犯了軍令,不禁感慨:“戰亂時美貌真是種罪孽啊,即入土者也不得安寧。”   士兵闖入一家院子,從柴火堆那找出一書生模樣男子,便喚道“喂!出來!別藏了這家裡就你一個?”   見士兵詢問,李書生急忙回道:“兵爺,我家就我一個,真的。”   “老實交代,再把值錢的交出來,給你個痛快!”   隨後,士兵看著手中的幾百餘錢,撇撇嘴道:“你家的錢都在這?”   李書生:“嗯,兵爺。”   士兵又問:“真沒有了?”   李書生惶恐的答道:“兵爺啊我哪敢瞞您啊,真沒了。”   忽的,李書生見那位士兵向著家中水缸那走去,身體猛地一震,便不要命般向其沖去。   士兵手起刀落,繼續走向水缸:“這水缸肯定有東西。”   等士兵打開水缸的蓋子,見裡麵空無一物,後喃喃道:“什麼呀,該死!水缸裡什麼都沒有,我剛剛還猜會不會有個小孩呢。或者是被莫位大羅金仙看中,把他藏起來了,等我們全都走後,才會出來?”   “嗬嗬,我怎麼會有這樣荒唐的想法?真是糊塗了。”士兵把李書生的耳朵割下,又上上下下巡視了一番,房頂、屋簷、柴火垛、水井、水缸、地窖、地洞、甚至是茅坑都拿棍兒捅了捅,發現真沒人後把房屋點燃,這才離去,無意間踩壞了一把彈弓。   ......   黃昏之時,落日把浮雲染得血紅,鳥們的鳴叫也惹人煩躁。   那位士兵走到軍營,聽著旁人喋喋不休的講述洗劫城中大戶之事,說是有一姓白的土財主家,那家有一個闊少爺,可任其如何查找也未能找到,隻好作罷。   士兵吐槽道:“話說為什麼我就找不到一條走狗呢,現在也沒幾個活人了,哎......”   隨後,與那位士兵相熟的同僚前來,聊起今天發生之事,聊了兩句,士兵大驚:“什麼?!老莊頭他們......”   相熟的同僚唏噓道:“是啊!他們也是活該,軍令都說了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你看,老王頭他們被將軍處死了吧。”   士兵後背直冒冷汗,想起了城中那衣不蔽體的女屍。   ......   夜裡那位士兵翻來覆去睡不著:“衣服都是血腥味,臭死了!”   “我刀還卷刃了呢!”另一人吐槽。   顯然,睡不著的不光他一人。   “睡不著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蛐蛐兒聲?嘶嘶嘶嘶,哏哏,告訴那些茍活一時的延安人自己的命運?”士兵呢喃。   ......   幾日後。   “一幫蠢貨”,站那麼靠前乾什麼,攻城要拿命填地啊!沒一個聰明的。”   “死了,死了,都死了。”   “殺啊!”   “殺進城中,我就能娶媳婦了。”   “不愧是大唐四將之一的環刀將軍,一刀破城。”   ......   “可以進城了?”   “身體好沉啊。”   “我是躺著的?”   “我快死了?”   ......   “不!不!我的錢啊!”   “這該死的,他是那個在延安城看門的士兵!”   “該死的,老子還沒死呢,不要把我錢拿走!”   “我的嗓子說不出話啊!”   “該死!”   ......   “嗬嗬,不過有整個閆國為我陪葬,也不算虧了。”   “可是我還是不甘心啊!我還沒娶媳婦呢。”   “我......”   ......   一個在戰爭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士兵,死了......   ......   唐有一詩,詩名《屠者》,其詩曰:   君不見,國破時命如荒草,十裡路血土連鄉;人命換銀兩,屠者道黃粱。   君不見,老少殘肢拋街慌,續寫史中血淚常;血染天作紅,鬼魅皆驚慌。   君不見,亂時紅顏萬般罪,村頭唯有人首望;惡鬼開顏笑,野獸食人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