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丘?”張依娜,蘇月不約而同的看著對方,這可謂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婉兒的丈夫,那個昏睡的小孩?他回來了!太多的不可思議在腦中轉過。 “你去告訴爹,我去看看。”張依娜拍了拍雪說。 “一起去吧,萬一不是豈不驚了爹的身子。”蘇月也想見一見這個被傳的神乎其神故事中的悲慘主角,婉兒的丈夫。 “好吧!一起!”張依娜打開門,迎麵被孩子們簇擁而來的是店裡的兩個夥計,一個馬夫,一個平板車,走在前麵還有看門的張老漢,嘴裡不斷的喊著:“泥鰍,泥鰍回來了!” 看樣子是真的了,兩人一前一後走向前去,被孩子們簇擁的隊伍停了,馬夫被兩人的美貌所驚艷,但也未曾停下手中的棍子,他極力的阻止孩子們爬上馬車。張老漢指著馬車說道:“是泥鰍,泥鰍回來了!”接著他便往更高更深的村裡走去,招呼著大家一起出來高興高興, 蘇月從來沒見過這麼白胖的農家小子,像是在熟睡,雪花-落在臉上就化了,長的還不賴,皮膚細白細白的, 張依娜更是對他的回來感到了不可思議,而且還是自家的夥計送過來的,要問一句他爸呢?那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漢子,當然並不老實。他仍舊沒醒,像個西方世界裡的睡美人,或許叫他美男子更加合適,當然睡著的。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皮膚是古銅色的,比大地的顏色更加健朗。 兩個夥計從兜裡掏出一封信,戳上是見字如故,並無留下任何寫字人的信息,張依娜隨手打開了,蘇月還來不及阻止也隻好一同看了,鋼筆字,白紙書: 我兄因陳年往事之舊政,被小人所提及,現瑣事纏身,無法細心照料,逐托付與我,送回老家靜養, 若歸,則無大恙,幫助之人重謝,若不歸,我咋在數月之後書信一封,寄於兄之子,身後事, 經北京協和醫院診,為植物人,蘇醒與否,全看天意,可喂流食吊命,若兩年不蘇,可經辦後事。平日需多揉搓軀乾四肢,蘇醒之方能與正常人無異,多方打聽,其媳尚在,醫囑留後並無大礙,可隨她意!兩年後可重歸自由!隨行500銀票,可做兩年打算,兩年之後便拱手給予!若有後,本人若還在世必贈500,親手遞之。 瑣事纏身,不便留名,年事已高,聞其寒冷,無法一同前往。 雖然張依娜對這信上的內容多有疑問與與不恥,但好像倪丘父親那邊真的遇上和自己父親一樣的境況,派別清洗,政治迫害,絕無有回來的可能。不過這是真真的500銀元匯票 。 蘇月拿過銀票,仔細辨認了下:“是真的!” “兩年花500個大洋,真的富裕,我爸那會一年也沒給過我十個。”周邊一眾村民唏噓不已。 “就這些?”張依娜與店裡夥計確定物品後輕蔑一笑:“那是你沒見過軍閥的女兒!”蘇月也不與她爭,好歹也是留過洋的女人,根本就比不過。 “你說,他要是一直不醒下去,那婉兒要守一輩子活死人嘍。”蘇月有些難過的看了看經過的隊伍朝山上走去,像是送葬的隊伍在往山上拉,。 “唉,是兩年,兩年在睡夢中度過,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兩年之後便活著入土,這無疑更加殘忍!最起碼婉兒忍個兩年還能獲得一筆賠償,她可從來不屬於這裡。”張依娜將信塞回信封,本來想說,誰希望自己身邊躺著個隨時可以殺死自己的嫌疑犯,但想想還是算了,多一人知道不如少一人知道,交與蘇月,迎麵一股寒風讓她有股不詳的預感,殷子榮的仕途會不會也受此影響呢?畢竟這裡麵的道道很多,又是一手提拔。如果殷子榮出事,會不會也會遭到南京方麵的清算呢?罷官免職無異於是抬頭不見低頭見,若是肅清,不敢想象。 也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悲傷欲絕,淳樸的村裡人用最毫無保留的哭聲來歡迎這個小男孩的回歸,下山的路被大雪覆蓋,倪家院子裡,婉兒與兩個丫鬟站在院墻邊俯視這邊的情況,刺骨的寒冷,使婉兒的身體不停的打顫,她無法逃避,隻希望是一場夢。 蘇月僅僅是經過便已淚流滿麵,屋外哭聲震天,屋內爐火淼淼,張依娜說與父親聽,殷士儒似乎已經提前得到消息,並無表現的太過驚訝,磕了磕煙鬥,讓張依娜代辦此事,蘇月幫忙先在倪家父子家安頓好了,在做商議。讓殷劉氏嚴管家中婦孺,減少出門,免得添麻煩。 這可不像殷士儒曾經的做派,張依娜一口咬定殷子榮來信了,並且殷子榮也感受到了嚴寒的來臨! 村民對殷家的做法多有微詞,認為現在的倪丘需要一個不透風,溫暖的小屋,而山上的那個,很顯然,三個人住就已經夠擠的了。 既然殷家不主動接收,那麼下麵的幾個村民就搶著要了,張依娜眼看控製不住局麵便將那封信當眾讀了出來,並表示這是倪丘父親的想法? 既然沒有自己的利益,眾人也不再爭搶,王虎與他妻子王氏拆來了自家的門板,招呼著人給抬上去,外麵雪大,寒冷,這小身子骨可不抗凍。張依娜搭手,完全不顧身份。男人們想讓她上一邊,山高路滑,女人上手晦氣,但鑒於身份與性格便主動讓了一個角,似乎是想看笑話,王虎妻子補了過來,蘇月也從後麵伸出了手,男人也樂嗬嗬的在後麵! 呂郎中作為隨隊醫生拿著一根竹子在前麵雪地裡探路,淹沒膝蓋的雪走起來十分吃勁,磕磕絆絆生拉硬拽,總算是平安抵達半山腰的倪家。 婉兒在雪地裡如同一望夫石,身上的被子也抵擋不住從下到上的寒冷,即使是人群湧入,她依然在院中傻傻的站著。 “別傻站著了!快來見過夫君,為丈夫鋪床!”王虎媳婦王氏拉她進屋。蘇月伴隨左右,就年齡來講,蘇月與婉兒相差並不是很大,所以兩人更能建立無言的情感共鳴! 張依娜示意將倪丘放在婉兒現在所睡的床左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婉兒急忙的點點頭,似乎很害怕她。張依娜則有自己的打算,她一直認為,婉兒是傷害倪丘的兇手,原因在先,結果在後,至於是過失還是有意為之,那得看她接下來的操作是否有意殺死這個男孩,還是維護信中所說的兩年之約,以實際行動贖犯下的錯誤,如果殺心不死,則減輕男孩痛苦,但婉兒即使逃跑成功,本村村民也將上報官府,到時聽天由命。 本來沒這檔子事計劃著過了早春就將婉兒秘密送走,給殷子榮間接的製造麻煩,但現在放了婉兒就等於間接殺死了倪丘,或放走了兇手,真的是一件麻煩的事! 安頓好後,村民散去,王虎的婆娘執意要留下照看,但架不住張的臉色難看,悻悻的走了。張依娜與蘇月留下來稍微整理,並且按照自己留洋所見所學教了婉兒與其他兩位丫鬟西方的護理方法,但說到她們要幫倪丘脫光了洗澡,擦拭身體,更換衣服,說什麼也不肯,蘇月倒是躍躍欲試,倪丘在他眼裡隻不過是個放大版的娃娃,細皮嫩肉的不像農村娃,忍不住上前捏一下臉蛋,好奇真的沒有痛覺嗎?隨後便聽到了一聲“滾蛋” 張依娜見使喚不動丫鬟們便一氣之下吼出了這兩個字,但說完就後悔了,這大雪天無疑是要兩人的生命!兩個丫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饒卻仍然不肯,婉兒都使不住的點頭了,她想求情,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卻被無視,因為在張依娜眼中沒她說話的份,或許正因為她的包攬,張依娜大小姐的脾氣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