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刀尖上跳舞(1 / 1)

【嚴老頭部署的什麼玩意兒?怎麼還有東城兵馬司的軍士追擊我們?】   陳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可是聽陸明遠說過,兵馬司的軍士在捕賊過程中遇到抵抗,是可以當場擊殺的。   “真倒黴,居然碰到巡捕營的賊兵。”   黑衣人氣憤地罵了一句,跳躍到一個較為平緩的屋頂停住腳步,轉身伸出左臂,右手往手臂上一搭,袖中陸續激射出六支小箭。   “嘩啦啦……”   四名軍士中箭從屋頂滾落,追擊的另三名軍士為躲避短箭及救助同伴,紛紛跳下了屋頂。   “哼,要不是你們穿了鎧甲,早死了!”   黑衣人滿意地露出笑容,他沒敢耽誤片刻,轉身抓住陳昊的手腕,朝著發亮的東方疾馳而去。   “老哥,你袖子裡藏的是什麼厲害武器?”陳昊好奇問。   黑衣人愣了一下,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連梅花袖箭都不認識,你不是習武之人吧?”   陳昊沒有回答他,反問道:“老哥,不知道袖箭就不是習武之人?那……你練過寒冰掌嗎?”   “寒冰掌”三個字,讓黑衣人瞬間想起了在監舍中吃過的大虧。   他有些生氣地說:“你是在嘲笑我嗎?”   陳昊當然不會承認,脫口而出:“沒有,隻是跟你探討一個邏輯關係。”   “什麼?”黑衣人疑惑問。   “習武之人不一定都知道袖箭,知道袖箭的也不一定是習武之人。”   陳昊頓了頓,繼續說道:“相反,沒練過寒冰掌的人,不一定不是習武之人,而習武之人也不一定會寒冰掌。”   這話一出口,黑衣人看了他一眼,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沒多久,一行八人就落進了一座三進的深宅大院。   黑衣人輕輕地推開三間東廂房右側的房門,輕聲囑咐道:   “我馬上叫仆人燒水服侍你沐浴更衣,這些天你安心在這裡住著,等風聲過了再想辦法出城。”   “好。”   陳昊剛邁進房間,黑衣人就關上了門。   天已經麻麻亮,不遠處還響起了雞叫的聲音。   陳昊走到床邊躺下,心裡默默祈禱東城兵馬司指揮使嚴斌能靠譜點,做戲做全套,不然等待自己的恐怕是死。   這夥人要在京都待上一段時間,完全有時間打聽清楚關於自己的一切事。   陳昊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個瞎子,對這個世界的印象模糊不說,對家人、親人和朋友也是一無所知。   “這簡直是地獄級的開局啊!”   他嘆息一聲,警惕地起身拉上門栓,這讓重新躺下睡覺。   之後的兩天時間,陳昊在內院隻見到過兩個人。   一個是聾啞小丫鬟,她每天準時送來飯菜,準時送來洗臉水和洗腳水。   一個是持刀的黑胖子,他跟啞巴差不了多少,跟陳昊沒有別的話說,每天就重復著一句話。   “公子,請您不要出內院,好好在房間歇息。”   三月十三早上,一個絡腮胡,身高膀闊,濃眉大眼的圓臉年輕人敲開了房門,把一張通緝令拍在了桌上。   “沒想到啊,你竟然還殺了休沐的四名狗侍衛。”他笑著說。   觀他的身形,聽他的聲音,陳昊就知道,這位年輕人是當日拉著自己跑的領頭黑衣人。   陳昊抓起桌上的通緝令,發現官府給他定的罪名殺害四名官吏。   “怎麼沒寫我欺辱右相的孫女李蓉蓉呢?”陳昊搖頭笑道。   他表麵雲淡風輕,實際上已經在心裡問候了嚴斌的祖宗十八代。   通緝令上不僅寫了自己的籍貫、姓名和所犯罪行,還特別標注了一條:   如有提供線索者,賞銀五百兩;若成功生擒者,賞銀三千兩。   【我有彥祖的容貌,通緝令卻把我畫成了趙四,雖然被抓的風險小了,但是保不齊有人為了賞銀,找街坊鄰居打聽啊!】   【要是原主結交的都是狐朋狗友,自己豈不是很危險?】   已經過去兩天,嚴斌還沒有派人跟他秘密接頭,更是讓陳昊心裡惶惶不安。   “哈哈,這是右相家的仇事,怎麼可能在通緝令上寫明呢?”   約莫二十歲的年輕人拍了拍陳昊的肩膀,投來欽佩的目光。   “陳老弟,我叫薛飛,是劉當百的下屬,一個小小的士吏。”   陳昊可不關心他的名字和官職,哭喪著臉說:   “薛兄,咱們什麼時候去兗州?整天待在屋子,都快要把我逼瘋了。”   通緝令已經發了,京都沒了他的容身之地,他隻得去瓦崗鎮。   陳昊對朝廷和瓦崗軍都沒什麼情感,此去是完成朝廷的秘密任務還是加入起義軍,他還沒法抉擇。   “陳老弟,還請你忍一忍。咱們可能要去青龍山,去梁寨主的山寨瞧瞧再做下一步打算。”   薛飛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此話一出,陳昊麵色一沉,不過最終還是點頭說好。   梁虎在監牢中被獄卒打了板子之後,就記恨上了自己。   再加之陸明遠和高敦踹傷了他,陳昊覺得目前最主要的是要跟那位殺人如麻的土匪頭緩和關係。   不然,等上了青龍山,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危險等著自己呢。   “薛兄,你大概也聽說了吧?我跟梁寨主之間有些矛盾。”陳昊坐下嘆氣說道。   “放心,劉當百已經吩咐過了,往後就由我保護你。”   薛飛嘆了口氣,一臉認真地說:“劉當百跟梁寨主談了好多次,都始終無法化解你們之間的矛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等上了青龍山,你一定要緊跟我。”   ……   三月二十一正午,京都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化作馬夫的梁虎駕著馬車,載著穿錦衣華服的劉雄、薛飛和陳昊朝東疾馳。   開陽門口,有一隊士兵正對進出城門的人和馬車進行著仔細的盤查。   馬車停下,薛飛掀開簾子撐傘走下馬車,朝盤查的士兵笑嗬嗬地迎了上去。   陳昊透過車簾的縫隙看得真切,薛飛似乎跟士兵們很熟絡,他還不動聲色地朝一個士兵塞了什麼東西。   他猜想那大概是賄賂士兵的銀票,目的是躲開盤查。   一車三個喬裝的人,持有的都是偽造的照身帖,一旦被士兵發現端倪,等待他們的不是問斬,而是五馬分屍。   尤其是劉雄,他的耳朵是肉雕刻而成,塗了染料粘貼上的。   稍有不慎,就會被識破。   “照身帖帶了沒有?”   一名士兵掀開簾子,高聲問道。   “帶了!”   陳昊和劉雄先後應了一聲,從袖中掏出了一塊光滑的方形木板。   士兵掃了一眼,放下了簾子,“放行!”   一行四人星夜兼程,在三月二十二日早上就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山腳。   “青龍山到了,大家下車吧!”梁虎掀開車簾笑著說。   目光掃到陳昊時,他麵露兇光,鼻子裡發出不滿地哼聲,生氣地甩下車簾。   “薛兄,求保護。”陳昊膽戰心驚地說。   他知道青龍山之行,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