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楚晉芳正在書房處理公務。雖說是大節,隻因父母族人均不在天都,倒也是偷得浮生半日。來往官員雖有邀約,也被他一一推卻。 將最後一疊公文處理完畢,正想著如何打發半日,隻聽到一陣爽朗笑聲傳來。楚晉芳抬頭,便看到一位風姿翩翩的公子搖扇踏進書房。來人正是三位異姓王爺之一南泉王白氏長子白天宇,與楚晉芳私交頗深。 “晉芳兄,久見了。”來人將扇收起,笑著來到桌前,“果然是朝中重臣,連這大節裡也是如此忙於公務,倒叫我等好生慚愧。” “小王爺就莫要寒磣小人了。”楚晉芳起身頓首,忙吩咐下人送上香茗果品。 “哪是寒磣,小王所言句句屬實。”白天宇將扇一開,站定挑眉:“晉芳兄,你我約定,喚我天宇便是,此刻又是如何?” “朝廷體製,上下尊卑,又豈能僭越。小王爺,莫要玩笑。當初之約,隻是少時玩話,又豈能當真。”楚晉芳一臉無奈,他這位好友,雖頂著小王爺之名,卻總是不改少年習性,頗有幾分單純,而他那兩位弟弟……想到此處,不由得為他多了幾分擔心。 “晉芳兄,既是尊卑有別,上下分明。那小王之命,你當如何?”談話間到了正廳,兩下落座,白天宇搖著折扇,笑瞇瞇等楚晉芳妥協。 楚晉芳看他臉上得意神色,無奈嘆了口氣,將他的茶蓋打開:“喝茶吧,天宇兄。” 白天宇放下手中扇子,端起茶碗淺飲一口便放下:“晉芳兄,如今正是正月好日。小王也難得來到天都,不如就由你做東,帶小王遊覽一番,豈不甚好?”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楚晉芳略一思量,倒也在理。“若非皇上下旨,天宇兄也難得來到天都,是楚某該好好盡地主之誼。” 兩人正準備出門,不料,白天宇又拿起折扇。楚晉芳不由得皺眉:“寒冬臘月,天宇兄,您這扇子?” “哈哈。晉芳兄,你終於注意到了。”白天宇大笑兩聲,將手中扇子遞了過去,“仔細瞧瞧。” 楚晉芳暗想:早注意了,隻是此刻便要出門,若一人大搖大擺搖扇而出,恐怕不一會,這天都都要傳言京兆府尹帶個瘋子出門的消息了。接過扇子,展開,未料,眼前竟是熟悉的字跡,不由得低語:“這扇子……” “想起來了,這便是當初你前往天都前,送小王的臨別贈禮。時事易遷,不想你我一別已是五年,此次奉旨進京,正好帶了此物。本想著,你應是能極易認得的,誰想,你此時才……”說著,倒不由得有些傷感。曾經同窗幾載,曾經年少輕狂互為知己,如今,卻仿佛有了一個巨大的鴻溝橫亙於前。 握著扇子的手有些顫抖,楚晉芳回想起曾經的歲月,也是不由得感慨。想要說些什麼,一時間卻也無話。 兩人各自傷感,一陣沉默之後,倒是白天宇開口道:“如此,晉芳兄倒要好好補償小王。”眼睛一眨,“聽說醉仙閣中的陳釀瑤池醉,是城西一絕,不知此次有沒有機會品嘗?” “天宇兄既然開口,今日自然不能趁興而來,敗興而歸。隻是這扇子,總不能再一同前去,徒惹笑話。”楚晉芳一收扇子,“不如現下就放在這兒,等晚上回來再取便是。” 白天宇點頭,待楚晉芳將扇子收好,便一起往城西醉仙閣去了。 此時醉仙閣中,正是繁忙之時。兩人剛在門口站定,就有小二上前,見兩人衣著氣質不凡,忙上前招呼道:“客官,樓上雅間請。”便頭前帶路。 兩人正要進入翠攏軒中,一抹熟悉的聲音傳來:“這不是府尹大人嗎?” 楚晉芳回頭,眼前正是墨香軒之主墨百年:“墨掌櫃,幸會。” 原來此時,墨百年正在百花廳中宴客。一時接口不甚酒力出來透氣,不想竟遇到了楚晉芳兩人。因記掛著昨日之事,便問道:“不知昨日之事?”忽見楚晉芳眉頭一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忙改口道:“深恐昨日小兒莽撞,還望大人莫要介懷。” 楚晉芳笑笑:“無妨,令郎活潑靈動,頗討人喜歡。” 此時,百花廳中出來一人,滿臉酒氣,拉著墨百年:“百年兄,你可不能逃,快來,我們再飲一杯。”“大人,讓您見笑了,請恕百年先行一步。”墨百年此刻也是一臉無奈,隻能與他一同回去。 小二引著兩人來到瀧翠軒中,奉上茶水,待兩人點了酒和吃食,領了賞錢便告退了。 白天宇靠坐在軟墊之上,笑問道。“剛剛那人倒也有趣,不知是誰?晉芳兄與他相熟?” “隻不過昨日一麵而已,那人是城西墨香軒之主。昨日城西出了件人命案子,便是他家小兒發現。”楚晉芳與他對麵坐著,“你我難得見麵,不談此事。不知此回進京可是有什麼大事,竟連其餘二家也來了。可憐辛苦我們,這城內安防之事,也比往年更操心細致些。” “知你辛苦,隻是這事怨不得我們。”悄悄壓低聲音,“這可都是皇上下的旨意。”眼神一挑,倒像在說別怨我們,冤有頭債有主,除了見你,我倒是樂得在家過節。 “不過,這倒也奇了。往年倒是有讓你們進京之事,不過也是一家輪一家。今年,卻……?”正想往下,聽到小二“爺,您要的酒菜來了”的聲音便停了下來。 小二一陣忙碌之後,便退了出去。白天宇湊近,悄聲說道:“這也是聽說,無暇公主滿十六了。” 楚晉芳抬頭看他一眼:“這意思,是皇上要招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