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在旁看得莫名其妙:“琨兒,你這是作甚?” 劉琨隨口答:“未雨綢繆。” 他心裡還在繼續盤算著,要不要也給曹植甚至曹沖也送點什麼?萬一蝴蝶效應導致曹操的立嗣發生改變了呢? 至於長子曹昂倒不必了,次要原因是他不知道曹昂喜好什麼,主要原因則是他不知道曹昂葬在哪的——去年在宛城剛死。 蔡夫人也是個有見識的女人,隨之一想便也懂了兒子的意思。 “是了,你是想提前交好曹司空家的公子。” “想法倒是不錯,但你舅舅跟曹司空本是故交,此事原不用我兒費心。” 劉琨搖搖頭:“他送是他送,我送是我送。” 再說了,我要結交的是曹丕,可不是曹操本人。 但他心中的盤算,一時半會兒還真跟母親說不清楚。蔡夫人也素知兒子的脾性,言行舉止往往出人意表,教人不懂才是正常的。 她不禁嘆了口氣,久違地又規勸起了兒子:“琨兒,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你也是該未雨綢繆、早做準備了。” 劉琨歪了歪頭。 蔡夫人繼續說道: “我原以為你隻是一味地貪玩好樂,無意上進。便想著那也由你,反正有為娘在,有你娘舅在,斷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你喜歡飛鷹走狗也好,喜歡稚齡女子也罷,為娘全都依你。” 劉琨點了點頭,想想的確如此,不禁插口感嘆道: “娘,你可真是個愛琨兒。” 蔡夫人笑著撫了撫兒子的臉頰:“這是自然,慈母愛兒,乃是天性。” 但語氣一轉她又說道: “可你天資不凡,前日你舅舅對我講了宴席之事,說你絕非庸碌之人。既如此,我兒何不稍為振作?如此,則將來這荊州之主的位置,為娘保證,必屬我兒所有!” 說著她突然目露兇光,自言自語道: “什麼大公子、二公子,擋我兒者,皆可死!” “娘,不至於不至於,那也是我大兄二兄,娘這麼做,史書上非罵你亂政不可。” “娘說笑的。” 蔡夫人嗬嗬一笑,目光又轉柔和道:“不過琨兒,你心中到底是作何打算的,可否說與為娘聽聽?” 劉琨眨巴眨眼,行吧,思索了片刻後他對蔡夫人如實說道: “兒的想法很簡單——讓自己好過,也讓別人好過。” 有的人釣了條魚都得在小區裡麵繞三圈才肯回家,我這都穿越成大漢頂級的官二代了,你指望我不先嘚瑟嘚瑟?不現實吧。 但作為現代人的節操,又讓我不得不關心普通人的生活處境。 三國時期的平民生活普遍困苦,並州的百姓甚至連衣服都沒得穿,隻能裹草。他們固然需要明君,但更需要生產!隻有生產力的極大發展,才能帶動生活水平的集體提高。 至於我個人享受一點不算什麼,畢竟我又不是鎮南將軍、荊州牧、成武侯,假節督交、揚二州事,軍政大事還輪不到我來插嘴。 就摸摸魚挺好的,偶爾有空了再搞點小發明,推動推動社會進步。 你摸魚,我摸魚,累死那幫老東西。 首先該死的就是蒯良,即便是在劉琨改進了造紙術,狠狠地打了他的臉之後,他仍然堅持不願意調撥工匠,這導致劉琨的剩餘計劃有些不好推進了,畢竟還有更多的科研項目,光靠蔡家莊園的人手終究力有不逮。 尤其是在武器製造方麵。大漢武功甚盛,武庫裡麵貯藏的兵器極多。相應地,產業工人也多,匠造水平也比較的高,這是地方豪強所不能比的。比如大牛蘭博的鞍子,蔡家就難辦。隻能在上麵搭了個竹凳給他坐,下綴軟梯和木質踏板。 蔡夫人嘖嘖稱奇:“我兒心善,小小年紀,竟能有如此胸懷,這是聖王之道啊。” 但劉琨卻覺得很自然: “青史幾行名姓,北邙幾座墳頭。一時的稱王稱霸隻是一時的,能為普羅大眾造福,才是千秋萬代,真正的英雄呀。” 哦娘你沒學過人民史觀,也不知道底層百姓的疾苦,不怪你。 但總之就是……“啊對了娘,回頭讓府上的丫鬟們都將發髻梳作兩股,垂於腦後。” 漢代的發型我看不慣! 武器的事情先放一放,回頭得先研究下煤炭工藝是怎麼搞的,讓婦女們能多洗頭、多洗澡,從而能將頭發長期地自然放下——黑長直才是大殺器呀。 劉琨的心思又飄到了別處。 “才說幾句,又沒正經。” 蔡夫人失笑:“好好,為娘知道我兒是有大誌願的,這便夠了。隻不過還有一遭,你得聽娘的話。” “娘親請說便是。” “嗯”蔡夫人點點頭,隨即正色道:“我兒平素出言無狀,往後大了,需稍作收斂才是。尤其是對諸位從事、先生、你舅舅還有眾叔伯們。” 劉琨奇了:“這是為何?” “隻為你言語中愛得罪人,長此以往如何服眾?別說是你了,就連你父親也得靠著他們……” 劉琨擺擺手:“這便是娘親不懂了。” “我阿爹也不懂,他倒是善待諸位先生,又給官職,又給錢糧。” 除了關鍵崗位被豪強把持,他也沒辦法以外,算大方的了。 “但結果呢?人家還是麵服心不服嘛。” 劉表這花錢水平,跟宋鴨絲之間還差了一百個柴大官人,等到曹丞相南征的時候,荊州士人望風而投,一個幫劉琮的都沒有,倒是有個手下叫宋忠,應景得一批。 “娘你不懂,人與人的交往,永遠是實力背書。善意,隻釋放給值得的人。” “你沒有實力,就隻能舔。而舔狗最終成備胎,忠犬難免上灶臺,都是死得活該。” 世界上最怕的事情就是:你很有家教,但沒什麼家底,素質太好,膽子卻太小,會吃虧的。 為人之主者,靠的得是你比他們強,要讓人心服! “對了,咱老祖宗不是往儒生帽子裡麵撒尿嗎?娘我這是太祖遺風啊。” 劉琨越謅越得意,自己都覺得這邏輯鏈十分嚴整,我不愧是老劉家的嫡傳子孫,哈哈。 蔡夫人目瞪口呆,行吧,看來今天又沒說服兒子,反倒快被兒子給說服了。 不過…… 一來,她自己也本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女王,反而有的是戾氣和手段。 二來,她原是擔心兒子胸無溝壑,隻能渾渾噩噩的過一世,終不為美。但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他自有打算,那便不礙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更何況他這一套一套的大道理……還真挺有道理的!她眼裡不禁流露出了欣慰的目光。 女性慕強,需要安全感,而劉琨現在讓她感到很安全。 蔡夫人在三言兩語之間就被折服,她認真地思索了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琨兒真的是大了,那為娘便不管你了。” “不論你做什麼,娘都樂見。蒯家的事,娘會再去幫你給舅舅說的。” 說著便起了身,摸了摸劉琨的頭發後轉身退了出去。 走到門口又突然想起: “對了琨兒,你既大了,從今天起你便分房睡吧。” 蛤?不能抱著娘親睡了嗎?難道……是我爹?! 說到這裡劉琨突然想起,雖然我這靠爹躺平的大戰略總體上是沒錯的,但劉表在原歷史上可是公元208年就嘎了,距今……剛好十年,才活了區區67歲啊。 要是還這麼繼續跟兒子搶吃的的話,那恐怕就要得享60高壽了。 不行,我記得華佗和張仲景也都是三國時人,還都在南方!但眼下具體在哪兒呢,回頭得先琢磨下這事兒。 劉琨又開始神遊天外。 “不過為娘給你另準備了幾個丫頭,專門伺候你睡覺的,待晚上我就叫她們過來,你自個兒好好調教吧。” 霧、草! 伺候睡覺,還調教?應該不是我所想的那個意思吧,娘我還是個孩子呢。 “還都是你最喜歡的那種呢。” 看著親媽的一臉壞笑,劉琨隻有一個想法: 世上還是媽媽好啊,我媽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