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曹操二征張繡未克全功,聽到假消息就急急忙忙退了。 荊南之亂則很多人壓根都不知道,其結局可想而知。最直接的影響倒是恰好與後來的官渡之戰重合,劉表作為袁紹的盟友沒有派兵參戰,主要就是忙於平亂去了。 但旁人不知道啊,都覺得公子是不是糊塗了,要不就是文才雖佳、卻無見識。 比如蒯良就道:“軍旅大事,不可輕忽。” 不知道為什麼,他聽到劉琨這樣說,內心竟然隱隱有一點開心和釋懷——年輕人,畢竟還是太年輕。 劉琨點點頭:“誠然,我隻是勸各位不急,還遠未到轉走江陵的時候。” 又對劉表道:“宜速派斥候繼續打探消息,先偵北麵戰事如何,再探張羨何故造反。” 他雖然知道歷史的大概走向,能斷言這兩件事情都沒有聽起來的那麼嚴重,不傷根本。但具體怎麼回事,尤其荊南之亂是怎麼平的,這種細節問題度娘都不知道,他上哪兒知道去,對他來說此時也急需更多情報。 劉表覺得,行吧:“確當先探明消息,然亦需整備軍馬。” 他朝蒯越點頭示意,蒯越一拱手,便準備去找軍士傳令。 然而他剛站起身,門外又有府上下人來報:“稟主人,外間有守城門軍士來報,有要事要見主人。” 劉琨大槽,怎麼守城兵都來了?莫非我這蝴蝶改變了歷史走向,穿越者最怕的就是這個了。 難道曹操打完張繡就直奔襄陽來了嗎?!! 劉表等其他人的心思也是一樣:完遼,這下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前麵早說過了,劉琨是個脫離了高級趣味的人。 他這一輩子既然有此機緣,便打定了主意是要一生享受的,但沒想到還沒玩到付費章節,這就快要完結了。 但他仍然強自鎮定:不慌,為這一天我早有準備,我可是是有後手的! 穩住心神後與劉表異口同聲道:“叫他進來!” “是。” 於是下人領著城門軍士共同入內參見,劉琨搶先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劉表卻更直接一點:“來了多少人馬?” 軍士稍微懵逼了一下,隨即稟報: “無馬,僅一人耳。” 劉琨奇道:“一人,還是個步兵啊?” 他所疑惑的是,襄陽到宛城二百多裡,步兵是怎麼這麼快到達的?劉表等人也是不解。 裴潛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忙問: “莫非是曹操所派使者乎?來人何等模樣,可曾通報姓名來意?” “未曾。來者是一年輕人,麵貌頗兇,頭戴鬥笠,身負兩柄長劍。來城門前隻說‘求見’二字,並確有書信遞上,但我等詳問何人所使,他卻隻是不答。後來便拔劍而出,我等遂一齊擁上將之擒獲,現押解府中,就在院內等候發落。” 說完便將書信呈給劉表。 眾人齊齊長呼一氣,還真是信使啊。 劉表趕緊接過信來拆閱,掃了一眼,隻見上書: 今有愚侄向寵,欲為明公府上一牛馬,為公子牽馬執蹬……伏請明公及公子允準。 落款處“臣朗頓首”。 劉琨從旁窺見內容,與劉表四目相對——嘶……這不我/我兒前番所救的那個向家公子嗎? 然後再細讀書信,方知是: 原來之前劉琨對向寵所教的治病方子,本來也隻是試試,沒想到真的救活了向寵母親的病。向寵為人至孝,感念劉琨的恩德,便決定來將軍府當個劉琨的仆人,以作報答。 當然說是這麼說啊,在現實中,能走後門的人總是更喜歡走後門。 向家也是荊州大族之一,向朗覺得最好還是給個職司什麼的,因此特修書給劉表,委婉地表示希望能看顧侄兒一二。 父子兩一齊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劉琨簡單對眾人解釋了一下。 不過這會兒也沒心思理他,劉琨讓先放人,旋即卻聽到府上下人再度來報:又有軍士前來! 眾人的心裡再是一緊。 還能不能消停一刻了!劉表氣呼呼地吩咐:“速傳,若再有軍情時無須通稟,直接叫他們進來!” 下人又將來人領進,拜見劉表道: “我乃劉虎將軍帳下親兵,將軍命我星夜趕回,前來稟告……” 劉虎是劉表侄兒,前番派去救援張繡的就是他。 劉表此時心緒不佳,喝問道:“劉虎何在!可回來了否?” 軍士答:“將軍未歸。” “兵馬折損多少?” “折損大……約一半,但主力尚存。” 劉表心意稍和:“速傳我令,將此子押解回來見我!” 軍士抬頭:“可是……” “可是什麼?” “我家將軍與張繡將軍合並一處,追擊曹操大獲全勝,此時正與張將軍宴飲慶功……” 劉表道:“什麼什麼?追擊曹操?不是說曹操大軍圍城,我派他前去解救卻與之同敗嗎?如何又反敗為勝?” 小兵道:“確曾小敗在先,但我家將軍到穰城時,曹軍已自退。我等並力追擊,先為之所敗,可隨後不知為何,張繡軍再追之卻反敗為勝,我家將軍亦尾隨追之。” “曹操為何退卻?” “小人不知,將軍隻叫我先回來報捷。” 劉表沉思了一下,然後看向劉琨,劉琨點點頭道:“拉下去,砍了吧。” 小兵大驚,連呼:“小人冤枉,小人實在不知!” 劉琨厲聲道:“今番便饒你不死,下次通報消息,先撿緊要的一次說完,再敢這麼顛三倒四、囉裡囉嗦,小心你的全家!” 諸人鹹稱:“善。” 今天真是太刺激了,幾位年紀大點的,差點就要提前配享太廟了,此時仍是心有餘悸。 但劉琨見歷史走向還未發生大的改變,卻放心下來,穿越者的自信又再度回歸。 “滾下去換條褲子,領賞去吧!” 小兵戰戰兢兢地退了。 劉琨又對劉表說道:“如此說來,宛城已無危矣。父親,我看還應當另設一通事從事,專司往來遞送消息,分析各方情報後,匯總於父親案前。” 劉表長籲一口氣:“我兒說的有理。” 蒯越略有些臉紅,解釋道:“想是因為連日大雨,道路泥濘,以致各方消息積壓於路。今日天晴後又再度遞送,乃有此巧合也。” 劉表擺擺手,沒有怪他的意思。 “諸位,既然北境無事,然則若荊南何也?” 劉琨自信一揮手: “阿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方才說過了,南陽才是要緊事。至於長沙四郡,地廣人稀,叛軍難有大作為。況有大江阻隔,彼要攻我則不易,我欲攻彼亦難。便到了長沙城下,我聽聞長沙乃是荊南第一大城,急切之間也難攻下。不如緩圖,先使人探聽南方消息,為何而叛,響應者幾人。我等仍當以北麵為要。” 劉表也不是無能之輩,即便沒有穿越,但歷史上的長沙叛亂他也是平定了的。 隻不過剛才聽到南北同時出事,任誰都會慌神而已,此時想來,的確如幼子所說,南麵當徐徐圖之。 “隻是,既然張繡已打退了曹操,我兒還欲何為?” 劉琨哈哈一笑:“既是曹操自走,我料必是後方不保。” 歷史上曹操為什麼退兵,他當然知道。 “河北袁紹,與公孫瓚常年相攻,聽聞如今瓚已退守易京,易京雖固,然比之郿塢如何?終是無回天之力也,或許此時河北已定也未可知。” “曹操與張繡有切齒之仇,必不輕退。今圍城不久輒亟退之,定是為袁紹故。” 劉先問道:“公子以為,是袁紹從後襲擾了曹操?” 劉琨不答,在建安三年(198)這個節點,要說袁紹和曹操翻臉開片,部分人還不能接受,在場隻有蒯越認可,並進一步總結道: “如此,則北方二雄並峙之勢已成。” 劉琨一拍桌子:“正是!” “我等當有所作為,是助曹乎?是助袁乎?或令有別圖?父親與眾叔伯宜早定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