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上有神仙(1 / 1)

慕靄成沉 采爾馬特 5346 字 2024-03-21

僅僅用了小半個時辰,成黙便輕鬆走完了普通人需要花費兩個多時辰的路程,尋到了姐姐與他提起過的那片修靈地。他不修靈,因此很少去小青山,但他有自己與眾不同的能力。   上輩子凝神專注時腦中時間變慢的能力還在,而到了這輩子,這項獨特的能力甚至還得到了拓展——當他努力保持專注時,不僅腦中的時間會變慢,就連身體周圍的時間流動也會變慢,並且越靠近他,流動變慢的效果也就越明顯。作為典型的理科生,他還不忘給這種能力起了個名字,叫α能力,並且做了公式化的總結:α=γ/r^e。α為專注時的效果因子,γ為專注力作用參數,r為離開他身體的距離,e為自然常數。專注程度決定γ的取值,當r越小時,效果因子α會呈自然指數級增長,r越大時,α則趨向於0,即無影響。   這一路,他不時地專注凝神,以此減緩時間流速,這樣一來等同於他行進的速度變快了,這才能在明顯短於常人的時間內趕到目的地。當他靠近竹林時,一邊專注凝神一邊放緩了腳步,這樣一來便可做到悄無聲息,以至於司空塚這樣的高手都未能事先察覺。   “我說不行!”此話說得頗有幾分霸氣。   “你是哪個?”司空塚略帶警惕地打量一番來人,一副俊俏後生模樣,一時之間也看不出是否是靈師身份。   成黙一邊在心中叮囑自己,貴公子就得有個貴公子的樣,一邊緩步至薑潔穎身前,不緊不慢地轉身朝向司空塚,右手一抖手腕,‘啪’的一聲將那把從柳大爺那兒順來的扇子給打開,隻見扇麵上寫著‘公子世無雙’五個大字。   貴公子麼,總要有點花錢的嗜好,不然白瞎了富貴命。柳青從小體弱多病,吃喝花不了他太多銀子,嫖賭又是有心無力,於是培養了個收集文玩的愛好。比如成黙手上拿著的這把扇子,便是出自名家之手,湘妃竹為扇骨,扇麵上是書法大家李梅的題字。隻可惜柳大爺實在是體弱嬌病,吹不著半點風寒,因此扇子在他手上大多時候就是根棍,極少有打開扇兩下的機會,再加上江南多雨水,那扇中的墨跡已然有些糊了。   此時的成黙,手持著這把糊了的‘公子世無雙’,與京城來的金翅白額虎對峙,絲毫不怵。   “我......咳咳,小爺是右相的公子,相府的大爺,你哪個?”   其實用不著問,光看胸前那金翅白額虎,成黙也能猜到來人不簡單。監察司一蟒二虎三狼四隼,這些常規編製裡可沒這長著翅膀的老虎啊。   果不其然,司空塚笑道:“你要是左相之子,或許我真得讓你幾分,可你隻是右相之子,嗬嗬,莫說右相之子了,就是當今右相在這兒,我也不會給一絲薄麵的。”   說完他朝二人走去,像是要動手的意思。   成黙見對方步步逼近,立馬一把摟住薑潔穎,喊道:“你別過來!她早就是小爺的人了!小爺有她的賣身契!......大楚刑律規定,你要帶她走,首先要替她贖身!”   司空塚已經走到二人跟前,雙手背在身後大笑道:“大楚刑律?哈哈哈,這玩意就是監察司定的,你跟我談刑律?你這出了名的病秧子,我奉勸你少管閑事,今日這事,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說完司空塚朝成黙伸出手去,試圖將他拉開。   這個動作充滿了挑釁,甚至多少有些恃強淩弱。成黙在腦海裡瘋狂地尋找著解決辦法:打嗎?打得過嗎?要是打得過姐姐早動手了吧。如果姐姐打不過他,那麼我有機會嗎......   “我說不行!”此話說得相當霸氣,如驚雷一般,緊接著一陣狂風卷起一地竹葉,朝三人迎麵沖來。   司空塚見狀趕忙閃身,順帶拉了把手邊的成黙,幫他逃過一劫。成黙下意識地看向姐姐,幸好那一團風波雖然來勢洶洶,卻十分恰好地避開了姐姐所站的位置。   “動我女兒,有沒有問過我先?!”與聲音一道,一人從天而降,如神仙一般,落到薑潔穎的身旁。   “女兒?!”司空塚與成黙幾乎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成黙怔怔地望著一身襤褸的半百老人道:“您就是傳說中的薑秉靈?”   司空塚卻斬釘截鐵道:“這他娘的肯定不是薑秉靈!”   “我他娘的當然不是薑秉靈!”那人說完輕輕拍了拍薑潔穎肩膀道,道,“告訴爹爹,他們有沒有欺負你!爹爹幫你修理他們!”   薑潔穎終於從剛才的六神無主回過神來,定了定神指著成黙道:“這位是相府公子,平日裡對我很照顧,我帶上山的糧食補給都是他讓我帶給您的。”   薑潔穎如此一說,成默本以為會得到幾句感謝,不料老人叮囑薑潔穎道:“對你好的也可能圖謀不軌,不可輕信的。”說完又一指司空塚道:“這人是誰,看著不像好人。”   薑潔穎道:“我不認識他,剛才突然出現,要我跟他去京城。”   就像所有寵著女兒的父親一樣,聽到這話老人瞬間火冒三丈:“帶我女兒去京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我女兒如花似玉,你要是個才貌雙全的小夥子也就算了,我看你比我小不了幾歲,要不要臉知羞不知羞?”   “吾乃外監司少卿,奉命帶薑潔穎回京,今日誰都別想攔我,否則休怪我不客氣!”司空塚說完便撲了過去。   老人當然不會示弱,雙方動起手來。   成黙趁機溜到薑潔穎的身旁問道:“怎麼突然多了個爹?”   薑潔穎解釋道:“我不是跟你說過麼,我在山裡遇到了一個願意教我修靈的師父。”   “師父就師父嘛,怎麼又成爹爹了?”成黙道。   “說來話長,這位老伯伯名叫梅來儀,是當年獅山派的高手,後來遇上朝廷禁靈,又落得個妻離子散,在雙重打擊下,這裡出現了點問題。”薑潔穎拿手指點了點腦袋說道,“我遇到他的時候,就躲在這片竹林裡,靠打獵為生,時常自言自語說些瘋話,有時候還會不小心傷到村民,因此久而久之就再沒有人敢來這裡了。我見他可憐時常會分給他一些自帶的乾糧吃,他見我修靈也偶爾會點撥一番,久而久之便有了信任。我想他應當是過於思念離他而去的孩子了,有一天他突然開始叫我女兒,我呢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再說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倒也並非不合乎情理,對吧?”   這話要從旁人嘴裡說出,成默一定會在心裡嘀咕,不就是想偷學人靈術拉攏關係麼,何必說的這麼大義。不過姐姐這麼說,他絲毫不懷疑,從小到大姐姐的心性都單純得跟一張白紙一樣,任何懷疑都是對姐姐的不尊重。   二人說話間,不遠處正打得風生水起,大有要翻天覆地之勢。隻見司空塚使出了全身能耐,將手中長劍舞得虎虎生風,從劍刃間迸發出的劍氣大殺四方,將周圍一片竹林全都砍成了數小段。然而,即便如此,梅來儀卻不慌不忙,僅是左手一揮,地上成千上萬的竹葉便自個兒騰空而起,待他再將手指朝上一立,那無數竹葉便像一把把小匕首一樣排成了一塊密密麻麻的方陣,變成一大塊盾牌擋在身前,縱使司空塚使出全身靈力,所激發的劍氣依舊無法擊破這無處不在的竹葉陣。   “玩夠了嗎?該我出招了!”梅來儀說著變換手勢,隻見那無數竹葉逐漸聚攏,像是一支碩大無比的箭矢,直指司空塚。   見狀,薑潔穎忙遠遠喊道:“爹爹,打贏即可,切莫傷了人!”   “好嘞!”梅來儀甚至還有閑心笑著朝女兒點點頭。   對手被人特意叮囑要手下留情,這多少讓習慣了威風八麵的外監司少卿有些下不來臺。隻不過,以司空塚的性子,越是下不來臺的局麵,他越是要咬牙扛下去。   隻見梅來儀忽然五指朝下,直指司空塚。同時,空中那巨大箭矢又自動分成了無數支小箭矢,齊刷刷地指向司空塚。   “準備好了嗎?來咯!”梅來儀不忘給司空塚預警,說完一捏拳頭,萬箭齊發!   盡管這竹葉箭陣相比原來那巨大箭矢的威力要小上許多,盡管這招隻是梅來儀隨心所用,遠遠沒到出全力的程度,盡管司空塚使出了他曾經賴以自豪的靈壓布陣,號稱無死角防禦,然而,在無數竹葉箭矢的攻擊下,他那抵禦過百來名弓箭手還能滴水不漏的防禦陣法,瞬間毀於一旦。   一口鮮血從司空塚口中噴湧而出,他隻能勉強強撐著站在原地,動彈不得,隨之而去的還有剛才的不可一世。   緩了好一陣,他才恢復了些力氣,將手中長劍收起,沖梅來儀作揖行禮道:“多謝先生手下留情。”   “不礙的不礙的。”梅來儀擺擺手道,“要謝就謝我乖女兒,要不是她讓我手下留情,我管你是哪個早給你釘成刺蝟了。”   司空塚又一次行禮道:“我觀先生非凡人也,天下草木皆可為先生所用,金本克木,先生卻能以木勝金。若是沒猜錯的話,先生便是當年江湖中的木魁,梅來儀?”   誰料梅來儀擺手道:“當年我是誰,我早忘了,你若是還有點自知之明,就請早點離開吧,休要讓我再動手趕你!”   司空塚嘆息一聲道:“我本也是奉命行事,如今有您在場,自然無法勉強您女兒,但能否容我與她說上幾句話?”   梅來儀扭頭看向薑潔穎,征求女兒的意見。   薑潔穎點了點頭,從之前的接觸來看,顯然這個司空塚與她父親薑秉靈是故交了,至於是交惡還是交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得另說,但甭管好壞,至少能打探一些關於父親當年的事情。   司空塚捂著胸口一瘸一拐地來到薑潔穎麵前,低著頭說道:“若是當年京城沒有變天,你應該早就認得我了。我與你父親曾一道在虞山靈院修靈,隻是你父親處處壓我一頭,所以我心中多少不甘,但我還不至於因為這點怨念就要遷怒到小輩的頭上。請你入京,是因為近日來京城之內出現了疑似死靈師活動的痕跡。你應當也知道,死靈師是天下的大忌諱,更何況出現在京城。因此監察司內外對此都十分重視。然而苦於那死靈師行事十分小心謹慎,從未漏過馬腳,所以上頭想到,征召你的法眼幫助調查,以盡快解決後顧之憂。”   司空塚說完將一塊外監司司務的腰牌塞到薑潔穎呃手中,又停頓了好一會兒,顯然受的傷並不隻是咳口血那麼簡單。他盯著薑潔穎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後才有氣力繼續說道:“你的賣身契我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我可以幫你贖身,也不圖你有所回報。”   成黙見狀拉起薑潔穎的手說道:“這個不用你擔心,我對她好著呢。”   司空塚搖搖頭道:“我倒也不擔心,有這位木靈巔峰在,加上她自身的修為,一般人沒法欺負她。隻不過,身為薑家唯一正統血脈,雖然是女兒身,但真的甘心在這縣城之中蹉跎餘生嗎?若是要出去闖一闖,為父報仇也好,求取功名也罷,依我之見,外監司都是你最好的選擇,也是你目前唯一的選擇。”   說完他還不忘瞥了眼成黙道:“右相當前隻能尋求自保,幫不了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