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考場舞弊(1 / 1)

賈瑞冷笑一聲。   “你怎麼知道是四十多張?你栽贓陷害的?”   山羊胡子麵色一滯,漲紅了臉,指著賈瑞勃然大怒。   “這是誹謗,我告你誹謗呀,誰不知道我裘正義和罪惡不共戴天,眼裡揉不得沙子。”   這邊喧鬧的秩序,嘈雜的環境,終於引起了林學政的注意。   他心裡極為氣憤,考場舞弊可是大事,弄不好會影響自己的仕途。   他平生有三大原則,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   損人利己的事情,他考慮著坐。   對自己有影響的事情,他雷厲風行的扼殺,凡是影響到自己利益的事情,必須用雷霆手段解決。   很明顯,抓作弊鬧得沸沸揚揚,如果他不給一個很好的交代,輕則對自己官聲有影響,重則可能會卷入其中,如果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就不是單純地作弊,這裡涉及到賈家子孫,更可能會升級成為政治事件。   他麵色一凜,皺著眉頭過來,當著這麼多下屬和考生的麵,林學政威嚴十足,滿臉冷霜。   這個時候的林學政,完全就是公事公辦的嘴臉。   他目光清冷的詢問。   “怎麼回事?”   山羊胡子看著賈瑞冷笑一聲,一轉頭滿臉謙卑,恭恭敬敬搶先回答。   “下官巡查的過程中發現這個考生麵色有異,竟堂而皇之的拿出一大摞小抄在這邊謄抄,被下官抓了正著。   沒想到他竟然要賄賂我,給我一千兩銀票,讓我這個事情不要聲張,就當這個事情從來沒有看過。   諸位同僚,林大人,我裘正義一身浩然正氣,頂天立地,心境澄明,肝肺皆冰雪,怎麼能做出這樣收受賄賂的事情?   我一生上不愧天,下不怍於人,俯不愧蒼生,要堅守底線……”   林學政麵容微皺,聲音清冷。   “行了,你直接敘述事情吧。”   “是,大人!”裘推官麵色有些尷尬,他這浸淫官場匯報已經成了習慣,沒有考慮到場合,自己這搶了林學政的臺詞,當下話鋒一轉。   “卑職跟隨林大人很久,在大人高尚風格熏陶之下,每天感受林大人的清廉和正直,實乃三生有幸。   每天能近距離諦聽觀賞大人一言一行,都讓我靈魂深受震動,不知不覺間每天都如沐清風、如化春雨,這才是我拒腐拒貪的底氣和精神根源,下官也從一個官場庸碌小吏,稍微有所成長。   如果說我今天斷然拒絕賄賂,毫不猶豫選擇堅守底線,這都是長久追隨在林大人身邊,日積月累,受到高尚人格的熏陶,下意識做出的正確抉擇。”   這一次,林學政臉上沒有冷漠和嫌棄,而是等著他把話說完,才微微一笑。   “裘推官這個認識就不錯,我們都是為皇上效力的,要時時不忘手中的權力和責任。   皇上夙興夜寐,勤政愛民,為了天下百姓,太不愛惜身體,我等縱然累死在職場上,也要為皇上分憂解難。   每天我讀書到子夜的時候,稍微有點懈怠,想到吾皇兢兢業業,我等肝腦塗地,尚且不能報答皇上知遇之恩之萬一。   因此,諸位,心中警鐘長鳴,頭頂日月高懸,把事情做到極致,這就是忠君愛國。”   其他考官紛紛點頭如搗蒜。   “大人英明!”   “林大人忠君愛國,忠心耿耿,其心可感日月。”   “林大人實乃國家棟梁之材,有林大人在,是天下百姓之福,也是我等的洪福,每天能聆聽大人教誨,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   ……   賈瑞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各位大哥,你們不是來抓作弊的嗎?怎麼還集體上演行為藝術了。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這些人的心事,這可是在考場,身邊環繞的學子眾多,這個王八蛋裘推官大聲嚷嚷抓作弊,要是以訛傳訛,到時都說林推官考場裡舞弊盛行,他就是有嘴也說不清。   更何況,這幫書生沒事就喜歡懟天懟地對空氣,這幫書生長的不是嘴,是喇叭。   那就借他們的嘴,把林學政一番感天動地、愛國忠君的孝心給宣傳出去,這才是為官的智慧。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這幫官員個個都在飆演技,一個比一個能說,賈瑞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榮國府要在榮禧堂那樣醒目的地方掛出那副對聯,實在太他娘的有道理了。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牛逼!   好在他們這幫人總算知道這好歹是考場,各自演技飆完後,還要處理正事。   林學政換上一副麵孔,對裘推官道:   “你繼續說說,抓作弊是什麼情況。”   裘推官滿臉諂媚。   “我斷然拒絕這個考生腐蝕,沒想到他竟然惱羞成怒。”   林學政追問一句。   “那這就是說,你沒有接受一千兩銀票。”   “沒有,斷然沒有,下官盡管清廉一生,家裡貧困,平常吃飯不見油腥。   但安貧樂道坦蕩過日子挺好,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一千兩銀子的巨款,還不足以讓下官出賣自己高貴的靈魂,我是斷然、毅然、又絕然的拒絕。”   林學政點了點頭,裘推官得意一笑,接著說道:   “這個考生見利誘不成,竟然敢威脅朝廷命官,他說他是賈家不成器的族人,哪怕不靠賈家的關係,僅僅憑借他那幫狐朋狗友,以及那幫社會上的朋友,就能讓下官被剝奪官職,還要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裘推官反應很快。   這賈珍畢竟時常孝敬自己,他身為賈家族長,這個時候可不能把他推溝裡。   見學政大人臉色有些不快,他心裡更加得意。   “這賈姓考生,剛才一時暴怒,竟然舉起硯臺就要狠狠扣在下官的腦袋上,不是眾位同僚趕來,估計下官這是已經光榮殉國了。”   說完,他眼中餘光挑釁的看了一眼賈瑞,又一臉無辜謙卑的站在林學政麵前。   隻是,他眼中餘光瞥了一下,心中卻是大感困惑。   這個考生在眾多考官圍觀之下,不但毫無懼色和局促,沒有絲毫緊張和怯懦,竟然麵色如常,淡定從容,甚至自己挑釁掃了他一眼的時候,他竟然還淡淡微笑,一副看笑話的表情。   裘推官心中一陣鄙夷。   這小子心中有病,不是蠢就是傻,他以為他是賈家族人就有所依靠。   這幫紈絝子弟囂張跋扈慣了,以為憑借家裡的關係無論到哪兒張牙舞爪犯了事,家裡都有人能替他擺平。   小子,這可是科舉考場,國法森嚴之地,你完蛋了,待會你就知道,不死也要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