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回來的這些情報,不比老夫在夏州的功勞小。”宗佑棠嘆道,可惜大部分功勞卻無法明言,皇帝是不會認的。 唯有西州一些事和雷州金剛宗之變,可以在明日上奏,這個功勞卻無法不認,因為這是受他宗佑棠所托。 “無所謂,我這次西行已經得到不少好處,很知足。”姚清聳聳肩道。 “你倒是想得開!”宗佑棠笑了笑,又道,“話說回來,你想要做得事怕很難吧。” “不錯!”姚清臉色一正,“即便沒有我這次西行,朝廷這三十年來與那些宗門打了不少交道,也能看出某些端倪,上古四宗和五大宗門不是鐵板一塊,這個結論好得,但想利用卻很難。” 這也是姚清覺得自己並沒有多少功勞的緣由,說不定三十年或者更早之前明眼人就能看出,也說不定當年大衍神宗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利用了這一點。 當今朝廷應該也知道,即便在細節上沒有自己這般切身體會,但大體方向上肯定有把控,隻是如何利用,卻是一個極大難題。 “你說得很對,有些東西我們知道,有些事我們也知道如何去做,不過還少了一個關鍵,那就是去做事的人。”宗佑棠看著姚清道。 姚清沒有說話。 “能讓五大宗門不得不正視,能讓上古四宗正視,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能夠威懾修士的一個存在,否則談何利用?不過貽笑大方罷了。”宗佑棠道。 姚清自然知道,朝廷缺少一個能夠與宗門平起平坐、哪怕勉強平起平坐的人物,沒有這個前提,一切都是虛妄。 當年大衍神宗就是這個前提,可惜不知為何最後卻玩崩了。 於是又回到那個顧頭不顧尾的起點,缺少一個破局時機,也怨不得朝中袞袞諸公三十年來無所作為,沒有力量,任何行動都是取死之道。 “而且你也小看了你這次帶回來的情報,不是五大宗門,是上古四宗。”宗佑棠出聲道,“上古四宗自來與世俗接觸比較少,幾乎與朝廷沒有任何聯係,朝廷不要說了解,就是想找個能與他們聯係上的人都找不到。” 這才是關鍵,或許就是那破局的時機。 “大司徒的意思?”姚清問道。 “老夫覺得,你就有那個潛力!”宗佑棠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何以見得?”姚清不動聲色道。 “你知無量宗,知金剛宗,與鬼王宗、淩霄宗亦打過交道。” “同為上古四宗,可我也不知劍宗,不知神闕宗,更不知海外天音宗。” “今日不知,焉知他日還會不知?” “大司徒倒是對我很自信。”姚清苦笑。 “親眼看到你一步步走到這個高度,怎會沒有信心?” “那大司徒知道我如今的高度能有多高?”姚清好奇道。 “應該也有‘化氣’了吧?”宗佑棠有點不確定道。 “果然瞞不過大司徒。”姚清笑道。 “好!真好!”宗佑棠哈哈大笑,眼裡湧現出抑製不住的喜悅。 “大司徒可知我修行...” “到此為止,到此為止,心裡有個底就好,不需跟老夫說那麼多。”宗佑棠擺擺手,打住姚清的話頭,有些東西,他知道的越少自然越好。 “我已經有能力保護想要保護的人了。”姚清忍不住道。 “萬萬不可驕縱,‘化氣’之上還有‘顯聖’、‘分識’、‘成神’,再上還有‘元神’,你差得還很遠。”宗佑棠告誡道。 姚清還能說什麼,隻得點頭應是。 “你應該也是這個意思吧?”宗佑棠笑道,既為姚清的修為高興,也為他有這份心而高興。 “初步有這方麵的打算!”姚清嘆息,無論虞朝怎麼樣,無論皇帝怎麼樣,畢竟自己父王、自己親人、大司徒等等所有人都在這裡,天下在這裡,百姓也在這裡,自己或許可以冷眼旁觀,那他們呢? 一旦那些宗門攜泰山壓頂之勢而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就忍心眼睜睜看著? 如果沒有這次西行,或許不會想這麼多,但看到夏州慘狀,看到幽州、蒼州、雷州和雲州,他無法不去想,這是做人的基本良知。 明哲保身可以是弱小者的借口,但絕不能成為他的理由,所以思來想去,不妨試上一試。 “你具體是什麼打算?”宗佑棠鄭重道。 “當年大衍神宗落敗,不是力有不逮,而是因為那道神秘金光,所以必須提前考慮這一點。” “上古四宗?” “不錯,當年他們作壁上觀,未必是沒有能力對抗,更大可能是覺得沒必要,隻要把他們拉下水,朝廷能夠騰挪的空間就大多了。”姚清道。 “此事說來容易,實際做起來又談何容易?”宗佑棠搖搖頭,“你可有眉目?” “哪有什麼眉目,不過走一步看一步罷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不濟也不會更差。”姚清苦笑道。 某種程度上,他必須如此,從修行伊始,那道從天而降的金光就被他牢牢記住,埋入心底。 沒這個概念倒也罷了,關鍵是他不僅對背後一切都一清二楚,而且身處其對立麵的虞朝,更有大衍神宗因果,如果選擇明哲保身,甚至因此而心生恐懼,不敢迎頭對上,那麼終他一生,估計都不可能達到至高境界。 這是一個關係到未來的選擇,也是沒得選擇。 所以姚清首要考慮的反而不是五大宗門,而是如何對抗那道金光。 憑大衍神宗留給自己的底蘊,隻要時間足夠,自能在五大宗門麵前站穩腳跟,反而是那神秘金光,一個不好就是身死道消,不得不早做打算。 “眼下這第一步我可能都未必能走得通!”姚清又嘆道。 宗佑棠皺起了眉頭。 “想要拉上古四宗下水,憑我個人名義怕是不行,朝廷必須得站在我身後,我可不想一邊應付那些修士,一邊還要跟朝中袞袞諸公勾心鬥角。”姚清道。 更重要的還有一個人的態度,那就是皇帝,或者說這才是一切的關鍵。 宗佑棠沒有說話,手指敲著桌子,心中在思索。 “我需要先試探皇帝態度,否則一切休提。”姚清道。 “你說!”宗佑棠看向他。 “以大虞的名義建立道院,並給我一切自主權!”姚清說道,如此才能借助朝廷的力量滾雪球般發展壯大,才能以此與無量宗對話,才能慢慢把與五大宗門之間的天平重新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