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繁星點點,在這空靈的湖邊卻有點火光,那火堆逐漸化作黑炭的同時,仍有些火星閃爍,似在昭示著方才的雄壯。 白玉子和陸安吃飽後躺在了草地上,一旁是那剛認識的道觀女弟子許清歡,正在緩緩擦拭著嘴角的油膩,劍早已在吃肉的時候便被放置在了一旁。 這一點倒是與那劍不離身的李浮遊截然不同。陸安心想。 “那入門考核是什麼?我也是剛入門的新弟子,為何我從未聽過?”陸安突然想起方才許清歡口中提及的一詞,不由得問道。 許清歡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們這靈膳房弟子消息也太不靈通了,難怪從來沒聽過你們出過什麼有天賦的弟子。” 陸安看向了白玉子,隻見其攤了攤手,說:“不能怪我啊,我那年確實沒有參加入門考核,老黃頭安排我燒柴,讓我暈了三天,直接便是錯過了考核,第二年我已不是新弟子,更是沒有機會了。” 無奈地扶額,白玉子此話倒是沒有假,如果陸安不是因為靈勺所吸納的靈力中皆有這先天靈機的氣息,使得陸安的靈力比之常人要更為悠遠綿長,而陸安又自小在山林中奔走,體質比之一般人也更為優異,想必今天也定是逃不過暈倒的結局。 目光從許清歡那在月光下散發著寒芒的劍上緩緩移開,陸安繼續問道,“那考核是在何日?以何種方式?師妹可否告知一二?”說罷,還順勢抱了抱拳,盡管躺在草地上的抱拳,看上去也並沒有什麼誠意。 但顯然那許清歡也不是計較此事之人,微微打了個嗝,環顧了一下二人的眼光,發現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浮現了一絲羞赧的紅暈,稍微提高了些音量,說:“看在你給本小姐烤的東西還不錯的份上,行吧。” 拿起一旁的劍,在地上劃拉出三個圓圈,許清歡緩緩道來:“考核分三天,也分成三個輪次,其中前兩輪是所有弟子都必須參加的,第一輪成績並不影響第二輪參加的資格,但第三輪則不然,唯有前兩輪總評分排名前三十之人,方可參加第三輪的考核。” 聽到此處,陸安不禁對白玉子露出了一個同情的表情,考核三天,白玉子恰好就暈了三天,這老黃頭感情是特地在考核之前給這白玉子整暈的? 白玉子似乎也是想到了這一層,臉上不由得也有些尷尬。 沒有理會二人的異樣,許清歡繼續說道:“這第一輪,就是靈力測試,根據顯靈草的反饋,可以看到每位弟子當下所吸納的靈力總量,以此來評估自入門以來各位弟子的修行速度,這也是間接反映天資的一種方式。” 清了清嗓,許清歡看了看二人的表情,都很專注地傾聽,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繼續開口道: “之所以說是間接,是因為每人的勤勉程度不同,每日花在修行上的時間不同,出身也不同,不排除有人更擅於拚搏,更不排除有人出身顯赫,有能夠幫助聚靈的靈寶,故而這一步,隻是間接評價弟子天資。” 又用劍在地上勾勒出一個方形之物,許清歡解釋道:“而直接測天資的方式則更為玄妙,我清靜觀有著一件傳自弄玄門的先天靈寶,名喚‘日月鏡’,為何叫此名稱暫不得而知,但其效用卻是驚人,能夠直接映照出修士體內的靈根,而以此靈根之色澤、粗細、形狀乃至於是否有異象,更能夠準確地判斷一個人的天資如何。” 一旁的陸安在一邊聽著,一邊將聽到的信息反復與曾經先生告知自己的內容相互印證,發現大同小異,不由開口說道:“曾有人告訴我如今的世人皆沒有先天靈根一說,那麼對於我們這些後天修得的靈根,似乎也存在各式各樣的方法使其增加天資的可能?” 許清歡疑惑地看了一眼陸安,似乎是在驚訝他也懂得先天後天靈根之說,點了點頭,說,“你說得對,如今的靈根皆是後天修行而來,故而在修行的過程中,皆是有著各類的手段來強化天賦,我即將提及的,我們此次入門考核的前三甲,獎勵的其中之一便是——聚靈人參,其功效是服用後增加體內靈根的聚靈屬性,使其能夠在吸納靈氣時,效率更高。” 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麼,許清歡補充道:“當然,隻對煉氣期弟子有效,畢竟築基後靈根已成道基,便再無改換的可能了。” “所以其實即便如此,也無法排除那出身優異之人所天然帶來的不平等。”陸安低聲說道。 許清歡卻是笑了一聲,“哈?你倒是挺天真的,這世上修道哪有真正公平可言?那弄玄門掌教天師的子嗣,甚至能夠直接剝奪他人已經獲取的資源,已然被服用的神藥,都被天師從那弟子體內活活蒸出了大半藥性,轉嫁於自家子嗣身上。” “即便拋開這些醃臢事不談,傳聞當今世上也並非完全沒有先天靈根,隻要父母修為達到某種至高的境界,其子嗣也會有幾率傳承獨特的先天靈根,你說,哪來公平呢?難道要人完全拋棄所有,要那天之驕子拋棄已有天賦,與凡人一同開始修煉,才算作公平嗎?” 聽得此話,陸安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旁的白玉子似乎也想起了什麼,抬頭看向夜空,臉上略有些陰鬱。 察覺到二人神情,許清歡略有些激動的語氣平緩了下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低了下來,輕柔地說道:“但咱們可觀沒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你們也別多想,隻要有天賦,我清靜觀向來有教無類!” 陸安不由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這和自己同是新弟子的少女,沒想到對清靜觀還挺有歸屬感。 許清歡卻沒有理會陸安的眼色,繼續說道:“這第一考的成績嘛,自然是考官根據兩次靈力測試的結果來進行判斷打分,而當來到第二關時,考驗的就是你的‘道’了,說起來玄乎,其實就是看你在觀中到目前為止學會了什麼。” 舉了舉自己手中的劍,說,“比如我自然是要展示我所學劍術的,那你們嘛,呃,對哦,你們靈膳房的學的啥道法啊,不會就是做飯吧?” 陸安看向了白玉子,卻發現白玉子也正在此時看向了自己,二人麵麵相覷,皆是無言。 誇張地一拍自己額頭,許清歡一臉嫌棄地看向二人,說:“你們靈膳房的那位虛寧子虛寧真人,,果真如傳言中的那般不一般。” 虛寧真人,這說的是老黃頭?道號倒是起得煞有介事,但奈何啥也沒有教給咱們師兄弟啊...陸安不由得在內心腹誹,表麵上卻說道:“想必是沒有到時候吧。” 許清歡卻是白了他一眼,說:“這考核就在本月最後一日開啟,就這還沒到時候,你不會以為自己真是那萬中無一的道體,能夠對任何道法都一學即會吧?” “好了好了,不要打斷我,過完這第二考,綜合評分最高的三十位弟子,便可以參加最後一天的第三考了,第三考的內容也十分直接,便是——鬥法!” 陸安清楚地看到,在許清歡那精致的臉龐上,雙眸中似乎一下子閃爍著精光,隻見她握拳揮了揮手,說道:“咱們在觀內一般是禁止弟子間相互鬥法的,唯一的例外便是這入門考核,這場考核的核心規矩便是,沒有規矩!在各真人的眼皮之下,也不可能使得有真正嚴重的傷亡事件發生,故而隻需盡力施展所會之法,戰勝對手!” 沒想到這少女還是個戰鬥狂?怎麼一提到鬥法就如此興奮?陸安不由得想到前日發生的爭端,那李浮遊隨意出手便讓數名弟子倒地不起,想必他也是這第三考魁首的有力競爭者吧? 又打量了一下這持劍少女,陸安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應當還是打不過李浮遊的。 但沒想到少女眼尖,許清歡立馬昂起了臉,一手叉腰,另一手以劍柄指著陸安,一臉驕橫,“你你你,你搖什麼頭?你覺得你能打得過本小姐?” 陸安苦笑著擺了擺手,“打不過打不過,在下是想到了一個朋友,叫李浮遊,雖不在劍閣,但他也是用劍之人,隻覺他的劍遠沒有師妹方才那幾手來得淩厲。” “哼,沒想到你居然認識那家夥,”這下許清歡驚訝更甚,那僵屍臉般的李浮遊,居然也會有朋友? 旋即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不過你還蠻有眼光,人人都誇那李浮遊天賦好,你們看我這次大考怎麼收拾他,哼!” 白玉子也終於是找到機會插話,隻見他連連拱手,賠笑道,“那是當然,李浮遊那個僵屍臉,怎麼會是師妹的對手呢!” 說著,還一邊給陸安使著眼色,陸安心領神會,連忙跟著附和。 這幾下追捧,顯然深得這少女之心,隻見她臉上笑容洋溢,壓抑不住的嘴角上揚,還露出了一顆虎牙,笑道:“嘿嘿,那是,你倆不錯!本小姐今天很高興,以後你們遇到什麼麻煩,就報我許清歡的名字,我罩著你們!” 一邊說著,少女又持劍擺了個姿勢,卻是抬頭一看天色,驚呼道:“完蛋,這麼晚了,不跟你們說了,我得走了,風緊扯呼!” 在陸安和白玉子的注視下,隻見少女一個靈巧的轉身,略顯倉促但又十分輕盈地幾下點地朝著叢林深處疾馳而去。 隻留下兩個仍有些發愣的師兄弟在原地,似乎還在消化著少女帶來的諸多信息。 “師兄你這是?”陸安向白玉子問道,因白玉子雖然嘴貧,但最多是懂得見風使舵,卻不是那見人都說好話的阿諛奉承之人,故而方才的言語,讓陸安有些不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白玉子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拍了拍胸口,朝陸安得意道:“師弟你就不懂了吧,師兄雖然從未見過此女,但既然她說是新弟子,並且也要參加日後的大考,那必然做不得假,而從其佩劍的品相來看,她應當也是個有背景之人,並非來自觀外,那必然其出身就是觀內,根據她的口氣,師兄猜她可能就是那劍閣閣主的女兒!或者至少是觀內真人的子嗣!” 陸安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向白玉子伸了個大拇指,“師兄你別的不行,察言觀色果然是一流啊。” 聽得此話,白玉子一腳就踹向了陸安,笑罵道:“才來幾天就會挖苦師兄了?信不信明天不給你冰靈散了?” 陸安順勢挨了白玉子一腳,趕緊抱住了白玉子寬大的臂膀,以哭腔說道:“別啊師兄,你忍心讓你的師弟也跟你一樣無法參加大考嗎?師弟可是一心想要完成師兄你未盡的事業的啊!” 隻見白玉子直接一屁股把陸安撞開,作勢就要揮拳揍他,隻是陸安一溜煙就往那林中跑去了。 “你小子還敢跑,你看你今晚還能不能睡!” 在這寂靜的夜空下,湖水蕩漾中倒映著天上幾近圓盤的月,湖邊草地上是燃盡的柴,地上甚至還有些未啃凈的兔骨,而那密林裡傳來的陣陣嬉笑怒罵打鬧之聲,似乎為這夜晚平添了幾分生氣。 這一刻的師兄弟二人,都對未來充滿了期待與想象,沒有迷茫,唯有勇往。 無論前路是何等的景象,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下的少年意氣,都將支撐著他們走過很長很遠的路。
第一十章 修道入門初考核(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