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誅蟲(1 / 1)

雲夢長河 羸翁 5840 字 2024-03-22

項璟所在的軍團一個月之後被調去龍州郡邊境,防備秦國,黃嘯也被調往此處領軍,秦楚兩國都在邊境屯重兵,隨時準備開戰。   先前確認項璟身份的事情,因為中間官員的疏忽大意,這件事一直被擱置,等了半年,項璟也沒得到半點回復,但是項璟是鄭國名門之後的事情卻慢慢的在軍營中傳了開來,自然而然的也傳入了黃嘯的耳中,當日閑時,黃嘯就命人喚來項璟,一見項璟,隻見項璟生的白嫩,器宇軒昂,行走之間黃嘯頓有相識之感,心中暗想父子兩人確實長得極像。   “軍中傳言說你是項成之子?”   “回將軍,家父確乃項成。”   “你可能證明?”   “先前有鄭王令牌可做證明,隻是已經被人拿去。已不可自證。”   黃嘯詢問了手下,確認了的確有個令牌作為證物被拿走了。   “你是如何從鄭城逃出的?”黃嘯問到。   項璟便將母親在秦軍圍城前托人將自己送出,以及如何一路抵達楚國的事情,一一交代。   “鄭國破滅,你可知曉?”   項璟頓了頓:“之前在路上已有聽聞”。   “你父親戰死,你母親後來在府中自縊,這些你也都知曉了嗎?”   聽到這句話,項璟呆立了許久,悵然若失,心中像是被人狠狠地割了一刀,淚水止不住的湧了出來,恍惚中聽到有人說話,卻聽不清是什麼,直到旁人搖著他的身子,他才回神。   黃嘯見此也不作態,心中自知這名少年的身份也應該不假了。   “五國伐齊的時候,我與你父親曾經一同作戰,我們也算是故交,你確實與他的相貌頗為相似,但是你的身份還需慢慢查明,如今你暫且在我帳下掌旗,其他的事等以後再說。”說完讓人將還在悲戚中的項璟領了下去。   後來,由於黃嘯的乾預,項璟的身份也迅速一一得到證實,但是黃嘯也並沒有因此給於項璟特殊的待遇,而是讓他留在軍中磨練,從最底層的掌旗一步一步提升,在軍中的五年過的很快,五年間,幾大國之前相互製衡,並未發生大的戰事,楚國以軍功論職,因此這段時間在軍中晉升變得頗為困難,五年間,項璟也不過是從掌旗做到了騎兵什長。   在軍中,黃嘯與諸將談論軍事的時候,常常會叫上項璟和自己的兒子黃延靖(字孟文)旁聽,一來二去二人便漸漸熟知,項璟對這些軍事談論倒是日漸癡迷,而從小頑劣的黃延靖對這些卻不甚感興趣,時常走神。黃嘯有時會詢問項璟的看法,項璟也常常回答的讓他滿意,黃嘯對項璟頗為欣賞,於是黃嘯便讓項璟和黃延靖二人結為兄弟,也常常讓項璟教習黃延靖武藝。   黃延靖向來頑劣,之前黃嘯送他“兵略六要”,讓他好生習讀,可是過了數年,也沒見他翻過幾回,但是每次跟著項璟操練學習兵法的時候,卻都老老實實的,這世上,恐怕也就隻有其父黃嘯與項璟能治得住他了。   一日,黃嘯領諸將外出遊獵,一行人甚是高興,隻有黃延靖對黃嘯說:“父親,單是行獵,沒什麼樂趣,不如父親下令讓我們比試。”   “哦?你想比試什麼?”   “比試射箭啊!今日若是誰獵得的東西多,誰就勝出!”   “哎,孟文,你這是欺負我箭術不如你啊!”項璟接著黃延靖的話說。   “大哥,不比箭術也行,就比誰獲獵多!”   “好,不過孟文,我可不會讓著你啊!”黃延靖笑著說。   黃嘯看著兩人興起,便笑著說:“行,就依你們,傳令下去,今日獲獵最多的人,老夫有賞!”說完便讓人傳令給眾人。   不多時行至一處林深樹密之地,眾人身下坐騎忽然躁動起來,如何也不能讓其安靜下來,忽的林陰之處,竄出一隻一丈有餘的白髯大蟲,猛然撲向為首的黃嘯,先是一把將黃嘯的坐騎撲倒,血盆大口直接將馬頭生生拽下,接著轉頭間便要撲向黃嘯,那馬倒下之時,已將黃嘯一隻腿死死壓在身下,黃嘯一時不能掙脫,其餘眾人早已被這忽然竄出的大蟲驚住,呆立在原地,幾乎無人反應過來營救黃嘯,說時遲那時快,在那大蟲正要結果黃嘯之時,一隻利箭呼嘯而來,穿過密林,直直射中大蟲的後脖,大蟲“嗷”的一聲向後躍開,黃嘯方才有一時喘息的機會。   那大蟲也非凡物,隻是哀嚎一聲,卻並無大礙,仍舊是頭也不回的撲向黃嘯,緊接著又是兩箭射來,正中虎頭,那大蟲這才吃痛,哀嚎咆哮,伏在地上,兩爪並用,想要將頭上的箭矢撓下來,兩箭過處,隻見一桿銀槍隨後而來,大蟲察覺,四爪一蹬,縱身一躍,躲了開來,轉身竄入密林之中,那大蟲在林中陰影處遊走,來回試探,忽然蟄伏在深處,林中頃刻又靜謐下來,挺槍趕到的人正是項璟。   項璟絲毫不敢大意,死死盯著林中,找著那大蟲的身影,那大蟲已經身中數箭,已然耐不住性子,不多時隻見那大蟲又從旁邊的小枝之中一躍而出,伴隨著一聲狂嘯,將其中一人拖入林中,隻聞一聲慘叫襲來,那人便再沒了聲響,接著,大蟲再次躍出,這次直撲項璟,項璟躲閃不急,被那大蟲一爪抓傷左臂,隻好用槍死死抵住大蟲,不要說那大蟲本就勁猛,加上丈長身軀,項璟頃刻間感覺有如巨石壓頂,左臂傳來整整疼痛,兩腳也支持不住,連連後退數步,苦苦支撐,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項璟正要力竭之時,不知哪裡,又射來兩箭,射中虎腹,又是一陣虎嘯,大蟲往後一躍,項璟抓住機會,銀槍貫手而出,正中大蟲,將那大蟲穿心而過,一聲絕望的虎嘯響徹天地,大蟲伏在地上扭曲掙紮,幾次立起,此時有幾人早已反應過來,追上前來,補了十數刀,這才結果了那大蟲性命。   其餘眾人也已從驚駭中反應過來,紛紛前來營救黃嘯,將黃嘯從馬下救出,所幸黃嘯並無大礙,僅僅是一些摔傷,眾人望去,一員小將執槍而立,鮮紅的虎血正順著銀色的槍尖一滴滴落下,驚駭過後的眾人這才看清那小將正是項璟,正是他槍貫猛虎,救下黃嘯,但是射箭的卻另有其人,隻見遠處的黃延靖正收了雕弓,急忙前來營救父親。   黃嘯雖然被坐騎壓倒,卻沒有什麼大礙,隻得皮外小傷,看著身旁布滿血跡,千瘡百孔的虎屍,打趣的說到:“可惜了,好一張丈長虎皮,隻能拿來做靴子了。”眾人聞言,哈哈大笑。   救下黃嘯後,遊獵隻能中止,眾人扛著虎屍,隨即返營。如黃嘯所言,那虎皮被剝下,選最好處的幾塊皮子,做成了兩雙靴子,黃嘯正好將兩雙靴子分別賜予項璟與黃延靖,幾日之後,黃嘯幾乎痊愈,這時郢都傳來飛信,楚王要舉行校武大會,邀請四方將軍前去參加,請黃嘯一同觀閱。“校武大會”是楚國為了挑選軍中才俊,選拔人才所設的盛會,四年一次,屆時楚國軍中各部均會派出青年才俊參會,佼佼者自可憑借實力踏青雲而上,前途不可限量。   黃嘯思索幾日,喚來項璟。   “子瑜啊,校武大會在即,王上命我前去觀閱,你且與我一同前去郢都參會。”   “末將領命,那孟文呢?”   “你無須管他,平日裡對這些不上心,難成氣候,你一人與我前去即可,讓他留在軍中好好歷練。”黃嘯如此說到,卻未曾注意到帳外偷聽的黃延靖,黃延靖聽到自己的父親如此評價自己,眉頭一蹙,眼珠子一轉悠,想是心裡已是有了什麼主意。   黃嘯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要借此次大會,讓項璟一展頭角,項璟想必也自是明白。數日之後,黃嘯啟程,黃延靖則混入了隨行人馬之中,與黃嘯項璟一同前往郢都,一路上竟未有人發覺黃延靖,待到抵達郢都會場,黃延靖便悄悄脫離眾人,先一步,徑直找到主事官,聲稱要報名,主事官上下仔細一打量黃延靖,見他穿著普通兵丁的衣物,身旁又無其他官人,隻覺得他是來打趣的,便對黃延靖說:“是何地何屬何人欲參會啊?”   黃延靖:“你隻管寫‘龍州郡參將—魏文!”說罷掏出將軍印信。   主事官但見印信,立馬識趣行禮:“請...請軍爺回稟將軍,一切妥當,一切妥當。”黃延靖隨手甩了他一錠銀子:“好生安排,不得有誤。”   “謝過軍爺,謝過軍爺,軍爺請放心,軍爺您慢走~”   這黃延靖所用假名,乃是取自母親魏夫人的姓,合與自己“孟文”的文。黃延靖辦好此事之後,並未返回柱國府,而是去了別處。   不久之後,黃嘯一行人也到了此處,黃嘯著人前去通報,通報之時,用的正是柱國府的名號,將項璟的名字登記造冊,隨後返回柱國府休息。   大街之上,一頂大轎迎麵而來,眾人簇擁,領頭的男子坐下一匹白色駿馬,威風凜凜,正與柱國府的人馬相遇,轎中之人察覺到異樣,掀開轎簾,見是黃嘯,便下轎作禮說:“竟是武安君,多日不見,聽聞武安君近日被猛虎所傷,武安君可好?”   黃嘯在馬上回:“袁太傅,別來無恙,隻是小傷,黃某無礙,謝過太傅。”   這坐大轎之人便是太傅——袁恒,見兩隊人馬堵住,依楚禮,同道而行,下官見上官避之,黃嘯為上柱國兼上將軍並武安君,而袁恒不過是太傅而已,在黃嘯麵前不值一提,便命人速速避開,給黃嘯讓路。   “帶我向公子羸問安,太傅。”說罷,黃嘯率眾人策馬而去,袁恒在旁側立,遙遙間望見眾人之中的一個背影,頓覺那人英朗勇武,勃發英姿,可他似乎從未見過此人,很快,黃嘯一行便消失在街角,袁恒也沒多想,又上了大轎,也向會場方向而去。   “小人見過袁太傅。”主事官諂媚地喊到。   袁恒拿出一些銀兩放在主事官手中:“今年盛會,武安君之子黃延靖可有參與啊?”   “請太傅稍後,小人這就去查。”主事官雙手一揮,便上來兩個下人,三個人一起翻著花名冊,不多時便已經查閱完幾遍。   “回太傅,此次並無黃延靖。”主事官輕聲說到。   “這就奇怪了,這就奇怪了。”袁恒小聲嘀咕,袁恒心想這四年一次的盛會,萬眾矚目,著實難得,沒道理黃嘯不讓黃延靖參加。   “太傅說什麼?”   “無你的事就少打聽,把袁懷記上去,寫靈州郡參將袁懷,另外,這幾日如有何未曾見過的生疏麵孔來參會,你定要報知與我,明白了嗎?”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主事官被一頓嗬斥,麻溜的寫下袁懷的名字,又以極其諂媚的姿態送袁恒離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袁懷是袁氏宗族小輩,剛剛及冠之年,依靠袁恒的關係,在靈州郡謀了個參將的軍職,看樣子應該與項璟黃延靖同歲,平日裡有些過人之處,袁恒自然也想趁此機會,讓袁懷搏一搏功名,以便增加一些自己在軍中的勢力。   眾人回到柱國府,出來迎接的是黃嘯之妻魏夫人,也就是之前黃延靖用假名的魏夫人,魏夫人左顧右盼,隻看見了黃嘯與項璟,卻獨獨不見黃延靖的身影:“老爺,如何不見孟文呢?”   “我讓他留在龍州郡了,小子氣盛,得好好歷練歷練。”下人牽過黃嘯兩人手中的韁繩,將馬牽去府外馬廄,黃嘯向府中走去。   魏夫人聽黃嘯這樣說,也沒再多問,熱情的招呼著項璟,噓寒問暖,將項璟往府中引去,在楚國的五年,項璟不在軍中就是隨黃嘯回府中,魏夫人心善,聽說了項璟的遭遇,心中悲戚,多年以來,相處之下,早就把項璟視如己出,視作第二子來對待,項璟也對魏夫人尊敬有加,以母事之。   歇息之前,黃嘯與項璟在府中聽人說到今年的校武大會與前些年有些不同,以前的校武大會,是楚國自己的盛會,參會的均是楚人,而今次的大會,有個齊國人,原來是因為趙牧攻秦不利,在前線吃了敗仗,趙國戰線收縮,秦齊兩國開始施壓,楚王也感受到了壓力,想要與齊國議和,因此借此次校武大會,邀請齊王,齊王便派了左徒呂昌出使,隨同的還有一人,應是參會人選,前來楚國,聽完這個消息,黃嘯心中思量一番,自是知道一二了,後麵幾日,也無什麼事,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