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府在清晨的微風中傲然屹立。府中的傭人在太陽初升時就開始忙碌起來。 此刻,將軍的書房沉浸在一片短暫的平靜之中。 打破寧靜的,是譚正生的聲音。 “這是為父的疏忽。自古以來,宰相與將軍之間總有鬥爭,牽連無辜。但這次,連你都陷入了如此危險的境地。”譚正生的語氣中帶著歉意。 “父親,烈安從未怪罪您。烈安明白,這兩大勢力之間的紛爭牽涉甚廣,如今局麵難以預料。” “依為父之見,你身邊應該有護衛。否則,下次再遇到類似今日之事,你可能會再次陷入被動。” “烈安隻需兩人就足夠,多了反而不便。” 譚木明白,父親是出於對自己安全的考慮。但他確實不喜歡被人監視,於是他解釋了自己的想法。 “也罷,為父尊重你的選擇。從今天起,梁辰、燕冬就是你的人了。他們既可用作護衛,也可安排他們做一些護衛的分內之事。” 譚木告別父親後,離開了書房。 書房內,隻剩下譚正生一人。此時的譚正生,一身殺意,但他很快穩定了心緒。 “本將覺得南長平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連老子的兒子也敢動。我看啊,今天夜裡有人家要起一場大火,可能會有人喪生。你怎麼看,譚笑?” 譚正生突然對角落的屏風開口。 屏風後,走出一個其貌不揚但步伐沉穩的男子。 “我覺著你說的對。”譚笑微笑著說,“那我這就去為他南府準備禮物。” 譚笑離開了書房,轉身時,可以看出他使用的是刀,而且是環首刀。 …… 譚木回到自己的房間。當他關上門的瞬間,他的表情一凝,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因為門外多出了兩道氣息。這兩道氣息沒有任何動作,就那樣立在門外。譚木用沒有握劍的另一隻手推開了房門,看到兩個人正正對著他站在門外。 那二人抱拳行禮,齊聲道:“屬下見過少將軍。” “你們二人就是梁辰、燕冬?” 站在譚木左手邊的是一個短發男子,他的臉上布滿傷疤,卻不顯得猙獰,反而多了幾分滄桑之感。右手邊則是一個看起來年齡與他相差無幾的青年男子,一頭長發,長相俊俏。 “兩人腰間都佩有長劍,看來是用劍的好手。”譚木心中想著。 “屬下梁辰,狼字營狼十八。” 梁辰大約三十歲,聲音沉穩。一身紅衣打扮。 旁邊的燕冬也開口道:“屬下燕冬,狼字營狼五十。” 燕冬的聲音並沒有什麼特色,與他的容貌毫不相乾。 聽了二人的自我介紹,譚木心中有了計較。 “想必你們兩人知道我是誰。我就不再多言。既然我父親命你二人跟隨我,那麼從今往後,你們就要聽從我的命令行事。” 二人沒有動作,仿佛知道譚木的話還沒說完。 “首先,從今日起,稱呼我為公子。其次,我對你們隻有一個要求。” “公子吩咐便是。”二人齊聲道。 “一,你們作為軍人,必須服從命令。二,有任何要事,切勿對我隱瞞。” “屬下明白。” 譚木看著兩人,繼續說道: “我雖現今不及我父親,但既然你二人跟隨我,就要放心。有朝一日,我必有所成。你們也一樣,我譚木絕不讓你們就此埋沒。” 此刻的譚木身上散發著肅殺之氣,二人的精神也隨之振奮。 “從軍營出來的人,果然身上都有著軍人的氣質。” “好,現在,我命你二人後退五步,然後向我出手。拔劍亦可。” 說話間,譚木已經走到二人的麵前。 梁、燕二人迅速向後退去,然後猛然向前踏步,提劍沖向譚木。二人的動作流暢而有力。 同樣,譚木腰間的佩劍也已出現在他的手中。他雙手握劍,抵擋住了兩人的合力一擊。 “好身手。” “公子過譽。” 言語間,三人的動作並未放緩。梁、燕二人從不同方向出劍。梁辰攻擊譚木下盤,燕冬一劍刺向譚木肩部。 譚木見此情形,猛然後撤一步,腳下同時發力,向上躍起,恰好躲過梁辰的一劍。與此同時,燕冬的劍也緊追不舍,譚木側身避開,手腕一轉,將燕冬手中的長劍挑飛。這時,下方的梁辰再次發起攻擊。 紅衣的梁辰如同鬼魅,揮劍直上。譚木雖然躲過了梁辰的劍鋒,但劍尖還是劃破了譚木胸前的衣衫。 譚木見自己敗下陣來,並未動怒,反而持劍行禮。 “二位身手非凡。我如今處於六境巔峰,卻不知二位的境界如何?”譚木詢問道。 “我二人同處於七境大圓滿。”梁辰答道。 “方才的幾招,可是有意相讓我的?” 梁辰和燕冬沒有否認,因為事實確實如此,他們確實有所保留。 “若方才全力施展,我恐怕已經喪命於劍下。”譚木心中暗想。 他接著說:“以我目前的境界,遇上二位這樣的高手,有逃脫的可能嗎?” “公子若是不主動交鋒,全力逃跑,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燕冬如實回答。 “明白了。” “二位可知我昨日遭遇刺殺之事?”譚木詢問麵前的二人。 “屬下不知。” “看來家父並未將此事告知你們。” “無關緊要,不知也罷。今晚我需要你們助我一臂之力。” “公子吩咐便是。” “我覺得,今晚宜殺人放火。而我的目標,是宰相府。” 譚木的話語中透露出寒意,即便是在炎熱的夏日,也讓人感受到他的冷峻。 “今晚之事,保命為上,如有異動,迅速撤退。” “明白了。” “亥時,我在此地等你們。”譚木對二人說道。 譚木一番交代後,二人便告退了。 譚木獨自一人在院中,一棵柳樹隨風搖曳。柳葉如同細雨般輕柔地飄落。在陽光的照耀下,譚木手中的長劍出鞘,劍舞如龍蛇,步伐如鳥雀翻飛,仿佛劍在他手中有了生命,不再是冰冷的死物。 下一刻,劍舞停止,一片柳葉落在劍尖上,被一分為二。柳葉墜落之際,譚木又連續斬斷了幾片落葉,待最初那片柳葉落地時,他的長劍也恰好歸鞘。 “世間難求兩全其美,執劍但願破愁。看得倒是透徹。兩全劍,劍名寓意美好。劍本身也是一把好劍,隻可惜你沒有一位佳人相伴。” 譚木望著長劍,不禁感嘆。 他未曾預料到的是,就在今晚,他將遇到譚木一生中最難忘的佳人。 夜幕降臨,整個天衍城都沉浸在黑暗中。這個時辰,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能掀起波瀾。 譚木的院中,他像雕塑般靜立。他身穿純色黑色衣服,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件衣服是純色的。但相同的是那把長劍。 就在譚木注視著老柳樹時,梁辰和燕冬二人靜靜地站在了他身邊。 “既然一切準備就緒,那麼隨我去殺人,放火。”譚木的聲音響起,卻並不突兀。 夜晚的道路上幾乎沒有行人,連路邊的野狗都陷入了沉睡。 譚木三人趁著夜色,來到了南府外。 譚木命梁、燕二人時刻在他左右。 “今夜要辦的這件事,先從殺人開始。昨日刺殺我的人是否現身,並不重要。我要殺的,可以是任何一個喪盡天良之人。” 譚木低語,聲音剛好足夠二人聽到。 就在此時,南府中走出兩人。 “這二人是京城出了名的惡棍,他們平日裡倚仗自己與南府的關係,乾的盡是傷天害理的事。今天,我要取他們的性命,將他們的屍體就放在這府門前。” 梁辰和燕冬沒有多問,對他們來說,服從命令就是一切。 “動手!” 在那二人拐入一個巷子後,梁辰、燕冬各自施展屏身法,沖向二人。刀光一閃,鮮血四濺。 二人捂住頸部傷口,眼中滿是不信。但顯然,捂住傷口是徒勞的,二人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 “這二人的屍體先留在此處,我去放火。” “今晚我們無需深入南府,你們去北側,一旦火起,迅速撤離。”譚木囑咐二人。 “今夜之事,必然會引起滿城風雨。暫時不要有其他任何行動。” 三人各自朝著自己的目標而去,而地上的屍體還在淌血。 譚木此時已到了南府東側。他越墻而入,走到了最近的一間房子。推開了一扇窗,將身上帶著的火折子點燃,扔了進去。 不一兒,這房間就冒出火光。就在譚木轉身要離開時,他發現自己不遠處也站著一個身穿黑衣的人,而且他旁邊的房中也冒起滾滾濃煙。 兩個人都在注視著對方,似乎都想透過夜色看破對方的身份。 但是,他們兩人都清楚此地不宜久留,於是很有默契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就在二人離開之後,一個麵戴笑臉麵具的人從暗處走出。 “少將軍,另外一位是?”他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也悄然離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他身後環首刀上沾有少許血跡,現在已經乾涸。 在他身後,六具屍體整齊地躺在地上。 譚木按照約定,抵達了林府附近。應該到的人沒有到,但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此刻出現在林府門前。 譚木問道:“姑娘,你做此事是為何?” “你怎麼知道我是個姑娘?”女子反問。 “方才你與我在南府相遇,在下就已經知道你是個姑娘了。大約隻有你自己覺得自己換上一身黑衣就是女扮男裝了。”譚木對女子說。 “少管閑事,我勸你速速退去,不然休怪我不留情了。”女子沒有等待譚木回答,轉身離去。 沒等譚木回答,他便發現不遠處,梁辰和燕冬二人也來到了此地。譚木沒有遲疑,朝著二人走去,隨著他們一同離去。 女子深深地看了譚木離去的方向一眼,眉頭微皺。 “真是怪人。” 她縱身一躍,消失在林府的門內。 譚木三人看著遠處南府方向亮起的火光,沒有太多的時間駐足。 “今日事已畢。在小巷中的那兩具屍體,先不要動。今日有人撞見我,不宜再有所動作。” 隨著南府起火,傭人們高聲喊著“走水啦!”的字眼。火勢迅速被控製住,火光也隨之消失。 傭人們也發現了被整齊擺放在地上的六具屍體,其中有一人是鄭安。 這件事很快在整座城中傳播開來,引起了軒然大波。府外的六具屍體,以及小巷中的屍體也被人發現,整個京城都陷入了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