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暴斃(1 / 1)

“你這般模樣,就不怕嚇到她?”,冷水寒掃了眼賈寶玉,笑道:“寶二爺還是先睡一覺去,晚上我再來罷。”   林黛玉有病,他自然是知道的。   這病,不曾傳染給其他人,想來不是肺癆。心肺又不分家,估摸著是心上、肺上帶點慢疾。慢疾就不怕,有時間尋法子。   冷水寒想先治治林黛玉的精神病,也可以說是心病。去了這心病,不再把淚兒流,不再把血兒吐,不指望她活成冷老祖宗,冷老太太還是有盼頭的。   他心中一番思量,有了計劃。   賈玉寶點頭道:“我倒忘了一宿沒睡!”   到了晚上,賈寶玉左等右等,都沒等來冷水寒。喚茗煙在府裡到處尋,也未尋著人影。   晚飯後,倒是林黛玉和姑娘們一起來絳雲軒頑,解九連環消悶兒。   瞧著賈寶玉焦急的樣子,林黛玉冷笑道:“你就傻等罷!像個呆瓜樣!”   說罷,林黛玉又斜了眼那歪詩,對探春道:“偏你還教他作詩,‘可五字一句,可七字一句’,真真好笑!那人心裡藏著奸呢!”   ……   下午,賈雨村府上的管家吳德,過來給賈政送信,順道尋到冷水寒,說老爺請他過去小聚。   原來在吏部尚書韓岱的美言下,賈雨村昨兒領詔進宮,獲得陛下親自召見。   在殿前,賈雨村一番陳詞激昂的家國策論,治民之道,引經又據典,細數的條條方針,更是切實可行,引得皇帝頻頻側目,連連誇贊。   隧欽點順天府,不日即將上任。   賈雨村此番設宴相邀,一是想分享這個好消息,二是想借機收編這位穿越者小弟。   時隔三個多月,冷水寒再次踏足枕菊新館。   院中菊花早已枯萎,葉片腐爛不堪,一攤攤、一團團,卷地成堆,蓋著點點白雪,像一座座墳塋。   西邊廂房圍起一圈柵欄,不時有“哼哧”、“哼哧”的豬叫聲傳出。   冷水寒走了兩步,駐足停下。   看著曾經住過的西廂,如今養著豬,他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別扭,很不自在。   “老爺還在內堂等著呢”,身後的吳德催促道。   冷水寒繼續走入內堂。   堂內擺有一張梨木小方桌,賈雨村正坐在主位,翻看著手上的信函。   小方桌兩側各設有一張方椅,椅子上掛有錦簾、鋪有坐墊、放有隱枕、十分細致。   方桌上,擺有菜品、點心、瓜果、茶杯、酒盞。   內堂裡,已經屏退了小廝丫鬟。   “賈世伯,恭祝仕途風順。來得倉促,沒有備禮,請見諒”,冷水寒拱手道。   “賢侄快請坐”,賈雨村放下信函,示意他左手位入座,笑道:“對我來說,賢侄就是最好的禮物。”   冷水寒並未接話,落座後,他望著右側的空位,不禁好奇道:“還有客人?”   “拙荊稍後作陪。這會兒,你我暢所欲言,不要有顧慮。”   說罷,賈雨村朝冷水寒伸出了手。   這是現代人握手的姿勢。   冷水寒並未猶豫,兩人的手掌,短暫又有力的握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哈”,賈雨村大笑著,隨後,又帶著幾分感嘆道:“不曾想,竟能碰到老鄉。這一路,實在太辛苦,太辛苦……”   冷水寒忽然輕聲打斷道:“大哥,你有沒有想過,穿越者根本不止兩個?”   賈雨村愣了愣。   “那石頭上,一共有六個掌印”,冷水寒嚴肅道。   他不想騙賈雨村。   賈雨村這人想的太多,偏又單純,不用別人騙,自己就會騙自己。   正在此時,堂外有腳步聲傳來。   “來來來,今日賢侄定要陪我多吃幾杯”,賈雨村高聲道。   嬌杏端著最後一道菜品魚湯,走入內堂。   菜品上齊後,嬌杏在賈雨村右手位入座。   冷水寒挖了一小勺魚湯,送入嘴中。   魚湯乳白,味道鮮美。   “杏嬸手藝很好”,冷水寒嘗完後,沒有品出奶味,鬆了一口氣,忍不住誇贊道。   賈雨村聞言,也挖了勺魚湯喝下,砸吧了兩下嘴,失望道:“不及‘錦繡山河’多矣。”   嬌杏笑道:“這就是條普通河魚罷了!”   正在這時,堂外響起了管家吳德的聲音。   “老爺,榮國府政老爺回信來了,可要看?”   “送進來罷”,賈雨村應道。   片刻後,賈雨村接過書信,就手沾著口水打開,匆匆看了起來。   “老爺,客人還在呢”,嬌杏一麵細聲細氣提醒,一麵招呼冷水寒,帶著歉意道:“酒薄菜劣,冷公子就將吃些。”   冷水寒聞言,大口吃起了菜,大口喝起了酒。   嬌杏又道:“我敬冷公子一杯。”   冷水寒舉起酒杯,正欲飲時—   賈雨村見狀,也急忙放下書信,不想碰倒了酒杯,嬌杏幫他換了個杯子,重新滿上。   三人共同舉杯。   冷水寒剛仰頭喝下,隻聽“哐當”一聲,傳來酒杯摔地的聲音。   他不由得心驚了一下,鴻門宴?   沒來得及細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是“哐當”一聲,賈雨村栽倒在桌子上。   “賈世伯!賈世伯!”,冷水寒大吃一驚,急忙起身扶起賈雨村。   隻見賈雨村麵色發黑,雙眼大睜,口角淌著黑血,嘴裡“啊啊”叫著,卻說不清楚任何話,右手胡亂地揮舞,攢著勁兒向嬌杏指去。   冷水寒一陣恍惚,莫名想起那場大火,忙問道:“賈世伯,那場火可是你放的?”   賈雨村聞言,怔怔望著冷水寒,右手又顫巍巍向前伸著,縮成爪狀,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可什麼都抓不住,胡亂抓了幾下後無力垂下,斷氣了。   嬌杏先是一愣,隨後跪倒賈雨村腳下,大喊著:“老爺!”、“老爺”,悲聲痛哭起來。   賈念真在院內頑耍,聽到動靜,溜進內堂,隻看見父親賈雨村癱倒在地。   他湊近一瞧,唬得不住後退,一屁股坐倒在地,渾身哆嗦不停。   那賈雨村麵容猙獰,五官歪歪斜斜,眼珠子生生凸出,鼻子下方涎著黑血,嘴巴張的老大,雙腿挺得筆直,雙手縮成雞爪,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丫鬟小廝聞聲,紛紛沖進內堂,看到此情此景,有的大喊:“老爺死啦!”,有的大喊:“殺人啦!”,有的還喊:“快報官!”   當步軍統領衙門的差爺進入內堂,嬌杏仍跪地痛哭,冷水寒則是在用手一遍遍合著賈雨村的雙眼,可片刻後眼皮還是一點點彈開。   賈雨村死不瞑目。   賈雨村暴斃時,內堂隻有冷水寒和嬌杏兩人。   差爺當即將兩人捆綁,扭送回衙門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