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案《幸福裡7號》第14章(1 / 1)

我的詭案筆記 夕陽老狗 15198 字 2024-03-23

第八十章張嫣的自白   在旁邊的方澤一直默默不語的看著,此時他看到的是現實版的人間醜態圖,他控製住心中的厭惡和悲哀,說道:“其實你們說的都對,又不全對,還是我來幫你們捋一捋吧。”   整理了一下思路,方澤緩緩說道:“事發那天,就如你們所說的,確實是錢五酒後借著金老板母親停屍在旅館的事向金老板訛詐錢財,在被金老板拒絕後錢五惱羞成怒,他借著酒勁耍酒瘋,想用張嫣的剪刀傷害金老板,但是被金老板用雙手抵住,倆人正在僵持用力的時候,張嫣、孫強、王老哥你們三個過來拉架。當然,因為金大力是旅店的老板,錢五平時在旅店裡也讓人厭惡,你們三人拉架應該是偏向金老板這邊的。不過剛開始也就是幫著拽著錢五,不讓他真的刺傷金老板,實際力量還是有分寸控製得住的。”   隨後方澤話音一轉,嚴肅的說道:“但是在錢五發現你們拉偏架的時候,他借著酒勁威脅你們,想要說出你們三人一些不為人知也不想讓人知道的甚至是違法犯罪的事情,而你們三個也知道錢五確實知道你們的那些秘密,甚至曾經被錢五敲詐過,所以,在當時那種狀態下,你們再也按捺不住平日裡被錢五訛詐的憤怒和羞辱,也不想再過那種都被別人抓住把柄的日子,所以你們不約而同的變化了心態,因為錢五的刺激,你們共同向那把剪刀用力,以殺死錢五的心態,將剪刀刺入了錢五的腹部,最終造成了錢五的死亡。所以說這件事是你們四個人共同努力的結果。”   金大力等四人聽完還想解釋些什麼,卻被方澤製止住,方澤繼續說道:“你們先別著急,我還沒有說完。”   他首先轉向了張嫣,說道:“我已經去了紅玫瑰歌廳,查明你一直在那裡兼職當做臺小姐,並且你還多次陪客人出臺進行賣淫活動,上次大半夜碰到你,應該是與嫖客發生口角了吧?”   聽到張方澤的話,張嫣張了張嘴,半晌後苦笑了一聲:“嗬,我還能說什麼呢?那個女人願意當小姐出賣自己的身體吶?那次是對方隻想拿一半的錢,我不同意他就想強來,其實方警官你不是幫了我而是幫了那男的,因為我怕夜道走多了遇到鬼,每次乾活包裡都揣把剪子,要不是你的突然出現,或許那男的已經被我紮死了,嗬嗬。”   扭曲的的嘴臉緩和了一些,兩行淚水沿著臉頰淌了下來,發出一種沉重而幽怨聲音:“我是一個單親母親,年輕時不懂事,誤入歧途,早早的就生下了孩子,然後他爸扔下我們跑了,父母也因此跟我決裂了。但是,就憑我一個女人,想自己拉扯孩子長大太不容易了,就憑我一針一線縫縫補補?就憑我賣點化妝品?那樣,我怎麼能供兒子上大學呀?孩子在大學花銷越來越大,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是我的全部!我的命啊!我希望他開開心心的,不比其他人活得差。我知道,兒子怨我沒本事,賺不到錢是個底層百姓,但我不想讓兒子活得也像個底層,我隻能用我的全部能力為他賺錢。”   張嫣抽泣著說:“你想我一個女人能有什麼本事?除了我這個長得還算行的身體,除了出賣我自己的身體!我還有什麼辦法能多賺點錢吶!我呀~,我隻是被這苦難的生活,逼得走投無路的一個女人~,一個為了自己兒子出賣自己的母親啊!可是,誰又會理解我呢?”   張嫣不住的哽咽著:“可是,我隻是用自己的身體賺錢,我又惹到誰了呢?為什麼我要偷偷摸摸,活得像老鼠一樣?不,我甚至活得還不如老鼠,因為,那隻老鼠一樣的垃圾,那個行走在街頭巷尾陰暗處的畜牲!他看到我陪著男人出入就尾隨我。   自從知道我當小姐賣淫後,竟然要挾讓我給他錢,我的錢是賺給兒子的,我不會給他的!但是不給他,他就要到公安機關舉報我。最後他就讓我跟他上床,我咬牙同意了,並且我還要忍著惡心曲意迎合他,陪著笑臉,按照他的要求做各種羞辱的事情。”   張嫣低頭痛哭著:“因為我怕~,我怕他將我的事舉報到公安局,我怕他告訴我兒子,有這麼一個丟人的母親,我兒子一定會不再理我了。”   她猛地抬起頭咬牙切齒的說:“所以,我恨他,我他媽恨死他了,我恨不得他死,他死了就沒人知道我的這些事了。”   張嫣又歪頭到三人方向,就如癡傻了一般:“嗬嗬,大家都不容易,都是在地獄邊緣掙紮的人,沒想到到了這一刻,又互相拽著別人的身體往上爬,好像別人掉到了地獄,自己就能升到天堂一樣。   其實,我們不過是擁有身體的行屍走肉,活不活著,怎樣活著都無關緊要,不是嗎?不論掉不掉下去都無關緊要了,因為我們本身,就在地獄。”   張嫣說完轉頭看向孫強:“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生不出孩子的嗎?確實是錢五跟我說的,就他媽是錢五睡我的時候說的!他還問我爽不爽?說別看旁邊那個孫強身強體壯,但是中看不中用,他沒卵蛋兒的,嗬嗬嗬。”   不知為何,剛才還需要殺了張嫣的孫強,此時卻一臉悲切的沉默不語。   第八十一章孫強的綠帽子   方澤將臉轉向他,深沉的說道:“孫強啊,你的體檢證明我們也調取了,你確實患有不孕不育癥,按照診斷的時間推測,你妻子腹中的孩子不會是你的。   並且,我已經去了那家二手手機店,你曾在那家店裡賣過一部高檔手機,賣了六千元,手機的來路不用我說了吧?我們已經查清了,你是借著到人家裝修乾活的功夫盜竊的,還有你隨身物品中的那一塊手表,應該是近期你乾活時偷的吧,這塊表你一直沒有出手,但你去名表店詢問過價錢,因為你知道這是塊名表,價值很高,隻是你還沒機會出手賣上一個好價錢。”   聽完方澤的話,孫強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他雙手捂住臉,哀嚎著哭了起來,良久他又在哭聲中笑了起來,隻不過那笑聲讓人聽著卻感到淒涼:“是~是~,我是軟蛋,我是太監,我頭上是綠,我是沒種生不出孩子~。”   他的聲音轉好高憤怒道:“可是tmd我願意嗎?!我願意嗎!?”   然後又是那種淒涼的聲音:“我這是病~,我天生就有這種病~,但是我又哪裡知道?我結了婚娶了媳婦兒,我本想有個幸幸福美滿的家,我去拚命的賺錢,養活我的老婆和孩子,難道我錯了嗎?可是老天就是這麼狠心,他他媽的沒長眼睛啊!我這樣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竟然生不出孩子,不可笑嗎?不可悲嗎?我告訴你們啊,一點也不可笑也不可悲。”   孫強急喘了兩口,用歇斯底裡的聲音淒涼的笑道:“哈~哈哈~,因為!還有更他媽可笑更他媽可悲的!你們知道嗎?我在外麵辛辛苦苦的打工賺錢,家裡的老婆竟然告訴我她懷孕了,她懷孕了!方警官,我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太監的老婆竟然懷孕了?你能體會我當時的心情嗎?憤怒?苦澀?不甘?絕望?但是最後,最後我能怎麼辦呢?”   孫強再次埋頭哭了起來,再次抬起頭悲傷的笑著:“嗬嗬,我告訴你啊,方警官,最後,我明知道老婆懷的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我在電話裡還是裝作開心的樣子,一邊流淚一邊咬緊嘴唇,裝作特別開心特別驚喜的樣子,哄媳婦兒開心,關心他們母子,聽她為以後孩子做打算,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我沒有生育能力,沒有生育能力啊~,如果我回去鬧,我揍她一頓發泄憤怒,那又有什麼用呢?我們離婚後,那我就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老婆,沒有了孩子,沒有了家庭,剩下來的隻有別人的笑話、屈辱和孤獨。   那樣的話,我的一生都不知道怎麼活下去了,為什麼活著了,我隻剩下死路了,所以,我裝作不知道,我裝作很開心,我學會自己欺騙自己,這樣,我還有老婆甚至還有孩子和家庭,不管怎樣我把他養大,他姓我的姓管我叫爸爸,我的家庭不會破裂,我還有活下去的理由。”   孫強擦乾眼淚繼續說道:“所以,我拚了命的賺錢,就為了讓她們母子滿意,為了她給我戴綠帽子跟別人生的不屬於我的孩子,即使我像個傻子一樣的養活別人的孩子,因為我想,我這樣付出,那孩子長大會管我叫爸爸的。”   孫強臉上再次充滿怨恨:“但是,我不想這一切被別人知道,那樣,不但我的臉丟盡了,更重要的是我的媳婦兒不可能再跟我在一起了,而那個孩子以後也不會再叫我爸爸,我將要失去一切,失去我忍受屈辱一直隱藏著的一切。錢五他媽的竟然趁我外出打工的時候,偷偷到房間翻我的東西,操tmd!他居然翻到了我的診斷書,並且猜出了一切!他那天竟然請我喝酒,我他媽真是傻透了,他那種人怎麼會請我喝酒?我本來挺高興的賺了一頓酒喝,但是他竟然在酒桌上揭了我的短,說出我的這些秘密,並用此來要挾我,讓我給他錢,我不給,他就威脅我要把這些事捅到我的老家讓村裡人都知道,我真恨他!我恨不得他死!他死了我就不用一邊賣命的賺錢,一邊讓他吸我的血,以至於我都沒錢給媳婦兒和孩子。所以那一天,那一天他要說出我的秘密,我怎麼能控製住當時的心情,所以我要他死、死!我想張嫣和王老哥當時的心情也應該跟我一樣吧。”   此時的張嫣和王老哥,看了看孫強默默的沒有說話,仿佛是默認了一般。   第八十二章王老哥的絕癥   方澤暗自點了點頭,轉向了默默不語的王老哥:“老哥啊,按說你這個歲數並且癌癥晚期,我不應該刺激你的,但是這人呢,隻要活著,不管什麼時候都應該有底線的,即使要死了,也得挺直腰桿兒死,你說呢?”   方澤頓了頓繼續說道:“抓捕你的時候,那飯盒裡的東西我們已經鑒定了,是嬰兒的胎盤,你怎麼解釋啊?”   王老哥靜靜的坐在那裡,半天沒有出聲,然後嘴中默默的念叨著:“完了~完了~,全完了~,不趕趟了,沒有時間了,死?死了,哈哈哈哈!”   最後王老哥竟然瘋狂的大笑起來,笑的聲嘶力竭,笑得嗓子嘶啞,在他歇斯底裡狂笑之後,又轉為小聲的抽泣,然後仿佛自言自語的叨咕著:“對~對~,你說的都對,你們說的都對,我不應該做的,我不應該吃胎盤,我不應該做違法的事。但是我他媽就要死了,我沒做什麼對不起別人的事,即使做了我也付出了應該接受的懲罰,因為失手傷人我蹲了8年大獄,整整8年啊。出來之後我小心翼翼的做人,戰戰兢兢的做事,替別人修皮鞋配鑰匙,賺一點口糧,我惹著誰了?天天見人露笑臉兒,見人點頭哈腰,活的狗都不如啊~。可是,偏偏叫我這樣一個不抽煙不喝酒的得了肝癌,隻能活半年了,怎麼辦呢?方警官,我想活,不想死啊!我買不起貴的藥,做不起化療我隻能自己熬一些中藥。但就是這樣,在錢五編造理由,說他老家的老媽要出殯向我借錢,我還是借了他5000塊錢,但是tmd,他自從借錢就沒想過還我,那可是我一塊一來攢出來的救命錢啊!我續命要買藥的錢啊!是,我是吃胎盤,人的胎盤,後來我知道,這副藥裡的藥引是要用胎盤的,有了胎盤藥效就會翻倍,對於就要死的我來說又能怎麼辦呢?盡管我知道私自買胎盤是不合法的,但是我要救命啊!我要有錢才能買到胎盤啊!可是我沒有錢了,我的錢被錢五借走不還了!他不還我的錢不是錢的事,他是想要我的命啊!”   王老哥恨恨的繼續說道:“後來,我急眼了,我管他要錢,你猜他怎麼說?那錢五就說'你要錢乾嘛呀?想帶到棺材裡啊?你個癌癥佬死不死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吃胎盤的事,你再他媽管我要錢,我他媽就給你報告公安局。'我操他媽的!這種人,方警官?我氣不過,我殺了他,對,就像孫強說的,我和張嫣孫強一樣,開始都是意思意思拉拉架,可是錢五居然當眾要揭我短,嗬嗬,當時我腦子裡隻以為他是要揭我的短,現在才反應過來,他那時候是要揭開所有人的傷疤啊!   最後我們都恨他,我們就想弄死他,所以我們用了大力,把剪刀朝著錢五的尖刃狠狠的捅進了他的肚子裡,反正我現在已經這樣了,沒有胎盤沒有藥,我也活不了幾天了,要死了,活不了幾天了,我太累了,愛咋咋地吧。”   聽人三人的話,方澤將臉轉向了金大力冷冷的看著他,金大力有些心虛的說道:“方警官,你都聽到了,他們三個承認了,錢五就是他們三個故意殺死的,跟我沒關係的,我當時是正當防衛啊。”   但是方澤的臉色沒有變,仍然冷冷的瞅著金大利,金大力被方澤瞅的有點兒毛骨悚然,怯聲問道:“方警官?你為什麼這麼瞅著我呀?是他們仨個人殺死錢五的,跟我沒有關係啊。”   “沒有關係?金大力,人在做天在看,雖然你娘為你隱瞞了一切,但,你心中難道就沒有愧嗎?”   金大力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全部沒有了,他驚恐萬分瑟瑟發抖的說道:“你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金大力!那可是你的母親,雖然她長年臥病在床,確實牽累了你,你也確實很不容易,但是他畢竟是你的母親,你怎麼會下得了手呢?!”   “我、我,你什麼意思你、你?”金大力驚恐的想要辯解,但是因為嘴唇的不斷顫抖,竟然說不出完整的話語。   方澤沒有理他,從褲兜裡掏出了一部手機,說道:“這是錢五的手機,你們不要以為錢五他一個文盲人員就沒有什麼記錄的方式了。你們一定想不到,就是這一部你們當時為了轉移警方視線藏到大客車車座下麵的這部手機裡,記錄了你們每一個人的罪行。”   隨後,方澤操作著手機出示在每一個人的麵前,上麵有張嫣出入歌廳陪同男人的不雅照片;有孫強進入二手手機店和沒有生育能力診斷證明的照片兒;有王老哥在屋內處理胎盤的照片;更有一張透過門縫錄下的,金大力金老板用力捂死金老太太的影像。   雖然這些都是偷拍的,畫麵並不完整和十分清晰,但是已經足夠證明一些事情了,尤其是金大力殺母的整個過程從頭到尾讓人一看便知是怎麼回事。   第八十三章魔化的金大力   看了錄像的金大力,整個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麵部表情時而驚恐時而絕望,時而愧疚時而憤怒,最後轉化為平靜死一般的平靜,仿佛一瞬間他已經死了一般,他半低著頭,機械的張開嘴巴,就像訴說著別人的事情:“你們知道嗎?自從我爸死後我就和我媽相依為命,我媽一病不起後,我自己一個人承擔起這旅店,但是我媽的病情越來越嚴重,逐漸的就跟植物人一樣,除了眼睛還能轉動左手稍微抬起全身癱瘓,全天都需要別人照顧。   但是我仍然盡心盡力的盡我所能的照顧她,為她提供我能提供的最好的治療藥品。但是,沒有用的,我媽的身體越來越差,她四肢骨瘦如柴蜷縮僵硬,身體浮腫腹部腫脹,隻能躺在床上茍延殘喘。”   說到這裡,金大力仿佛要窒息般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開始的胡言亂語到不能說話,再到大小便失禁,失去行動能力,再到四肢僵硬連脖子都不能轉動,舌頭後墜不能吞咽,然後肺功能衰竭無法正常呼吸,喉部、鼻子、下體、腹部身上插滿了管子,成了吃喝拉撒都要通過插在身上管子的~那能叫人嗎?   我們沒錢上醫院,隻能在家中等死,我靜靜的自己照顧她,從來沒離開過旅館三百米的距離,有時候我就想,這個幸福裡7號旅館就像一個牢籠,把我牢牢的關在了裡麵。”   說到這裡金大力停了下來:“方警官,能給我一支煙嗎?”方澤雖然從沒見過金大力抽煙,但還是默默的點燃一支煙遞了過去。   金大力接過煙,深深地吸了一口,隨即劇烈的咳嗦起來,然後不管混在一起的眼淚和鼻涕,繼續說道:“每天都是同樣的事情,我要為我娘擦洗身子,否則時間一長就會起各種褥瘡濕疹皰疹,你知道嗎?這種臥床的老人,他的皮膚不能有任何的磕碰,也不能依靠任何硬一些的東西,否則就會潰爛,而臥床的背部也會出現一塊一塊的潰爛和浮腫,時間長了就會有大片大片的囊腫,我隻能劃破她的皮膚將膿液擠出來。”   金大力又抽了一口煙:“每天我除了伺候她大便小便還要為她吸痰,不分晝夜,她還會因為腦部的疾病時常的痙攣抽搐,臉部憋的紫紅。每當我看到她痙攣的痛苦,不斷抽搐骨瘦如柴的軀體,還有她盡力的往上移動的左手,盡管每天隻能一毫米一毫米的移動上來,就為了拔掉那個維持她生命的胃管,我就會在她的眼中看到絕望和求死的念頭。”   金大力的眼神有些渙散,仿佛再次看到了母親,看到了母親眼中的絕望:“但是,我想我要盡孝,我要盡力的照顧她,不讓她離開我,我要維持住她的生命,可是,太累了,我想這種絕望你們是沒有體會過的,太遭罪了,她遭罪我也遭罪,我們兩個都像生活在地獄中。   不知道有多少次,我禁不住就會去想'她要是死了就好了',然後又會被這種想法嚇住,感到罪惡深深地自責,那是我的母親,從小帶著我長大的母親,我們相依為命,我怎麼能忍心讓她去死?可是她太痛苦了,我也太痛苦了,我常想不如我和母親一起死吧,這樣既不用再承受痛苦也不會自責,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可是我還沒有品嘗過這世間的美好,哪怕一天也好。   最後,最後,那天我崩潰了,控製不住的我徹底的瘋狂了!我用枕頭死死地壓住她的腦袋,死死地壓住!你們知道嗎?在我流著淚死死壓住母親的時候,我竟然透過枕頭看到了母親的眼睛,那眼中竟然滿是慈愛和解脫,我知道,你們一定嘲笑我是在自我安慰,了我當時就是看到了。   就這樣我捂死了自己的母親,生我養我的母親啊!”   金大力嚎啕大哭起來:“你們知道嗎?我那時有多痛苦,我是顫抖著,哭著顫抖的不讓自己停下來。我怕一旦心軟就前功盡棄,就會再讓我和母親陷入那種地獄般的絕望和痛苦中,我的母親在哪一刻出奇的平靜和溫柔,在走的那一刻,我竟然在她的臉上看到了笑容,我不知道是幻覺還是什麼,無論如何,我永遠不能原諒自己做出的這件事情。”   半晌後,金大力神態扭曲咬牙切齒的說道:“但是,這事情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卻不料被錢五看到了,我不知道他錄了像,但是我知道,他當時就站在門口那麼靜靜的看著,看著我殺死了母親。他不但不製止,反而在事後要挾我敲詐我,我當時就想tm的弄死他!沒想到,那天他給了我這個機會,他拿剪刀來刺我,我肯定要擋的,但是他越是罵我要挾我,我就越是控製不住心中弄死他的想法,我用力把剪刀向他推,可是他的力氣太大了,幸好有王老哥、張嫣、孫強他們三個來幫我,本來那把剪刀,即使我們四個人一起使勁也隻是抵在了錢五的肚皮上,不過他最後要挾的話刺激了王老哥他們三個,於是我們四個人使出吃奶的力氣,咬牙切齒的,我想當時我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猙獰的表情,我們都要弄死他!弄死他!哈哈哈哈哈!”   第八十四章一念之間   看著歇斯底裡的金大力,還有聽著金大力敘述之後臉色越變越扭曲,咬牙切齒的張嫣、王老哥、孫強三人,方澤仿佛看到了四層地獄,他知道,此刻他們已經將所有的仇恨,所有的不滿,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壓力,和所有對生活的失望,全部釋放和歸咎於錢五的身上,就像那天晚上一樣,所以,錢五又怎麼可以不死呢?   望著四人還沉浸在對錢五的仇恨中,扭曲的表情仿佛脫離了現實。方澤招了招手,帶著丁曉輝走出了房間,重新將審訊室交給了刑偵支隊的偵查員們。   出了審訊室丁小會一直沉默不語,默默的跟在方澤的身後。方澤見到他這異常的表現,有些不適應,回頭問道:“這次又沒有那些鬼神的?應該不會嚇到你啊?”   不料丁曉輝後怕的說道:“哥呀,這比那些鬼呀怪的更可怕啊。”   “嗬嗬。”方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兄弟,這隻不過是人性真實的一麵罷了,不要往心裡去。”   丁曉輝點了點頭,鎮定了一下心情後問道:“方哥,這回你又催眠了?”   方澤看了看他,點了點頭說道:“是用了一些心理暗示,然後再用反向的方法刺激了他們一下,給了他們一個容易激動和說出實情的環境罷了,其實,審訊這活還真不是好人能乾的,我也不想撕破他們的傷口,在他們身上放那最後的一根稻草。”   可是,方澤心裡知道,他隻是提供了一個通道而已,一個宣泄的通道,是那長期存在的自責和無處不在的壓力需要找到一個宣泄口而已。   第二天早晨,全部認罪的金大力四人已經被押往拘留所。   臨行前,金大力請求再見方澤一麵,見麵後,他求方澤用那六萬塊錢幫他在墓葬園買一塊墓地安葬母親,完成他最後的心願,方澤點點頭答應了。   回到派出所的辦公室內,不知為何,方澤的心情不太好,他陷在椅子裡,點燃一支煙,默默地翻看著錢五的手機,看著張嫣陪著酒囊飯袋的男人強顏歡笑下的無奈和屈辱;看著孫強進入二手手機店前的躊躇猶豫和出來後的忐忑不安以及那張不孕不育檢驗單上乾涸的痕跡;看著王老哥那張被揉搓多次又展開的診斷書和那一打不知道用多少零錢湊成的紙幣;看著那個絕望的背影拿著枕頭死死地按住他一生最愛的人。   最後,方澤將的手機放下,緩緩的靠向椅背,任由手中的煙燃盡,目光迷離的朝向窗外,眼裡滿是迷茫和哀傷。   其實,這樁案子給他的真正感覺是悲哀,為身處欲海被命運捉弄每日在地獄邊緣掙紮的人們悲哀。   人也好鬼也罷,天堂地獄往往就在一念之間,隻可嘆!陰曹有孽鏡凡塵無真人吶!   第八十五章夕陽下的幸福裡   不論人們怎樣的努力,時間總是在無聲無息中一點點的流逝,就是這樣一個無聊的下午,每個人的生命都即將減少一天。   下午十六點三十分,太陽依舊播撒著溫暖的紅光,隻不過隨著緩緩的西墜,茍延殘喘的懸掛在天邊好似隨時就要掉下去一般。   濱江市的街道上依舊車水馬龍而幸福裡的人們也   與往常一樣過著清湯寡水似的生活。食雜店的左玉清左老板用一隻胳膊支著下巴,趴在門前的櫃臺上出神的看著斜對麵,看著幸福裡7號旅館上麵貼著的大封條,良久之後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調整方向,百無聊賴的看著下班歸來的人們。   “兩袋麵包,一根火腿腸。”左玉青抬頭看了看,是出租司機林克。左玉青一麵進屋拿貨遞給林克,一麵笑著問道:“林師傅,對麵旅館封了,你現在住哪兒啊?”   林克撇了撇嘴,隨意的回答道:“再找個旅店唄,總地有個地方住,離這也不遠。”   “那敢情好,要不我又少個好主顧。”左玉青客氣的說,林克點了點頭,付完錢轉身開著出租車離開了。   左玉清看著林克的背影,就好像看到什麼好玩的事物似的,不知為何突然的露出了微笑,那微笑中玩味十足讓人感到高深莫測。   大地終於吞下了太陽,伴隨初上的霓虹,很快派出所也到了下班的時間。方澤應刑偵支隊曾大隊長的邀請今晚參加慶功答謝宴。   方澤知道,雖然是一個係統的同行,但畢竟找自己幫了兩次忙曾大隊也是不好意思,雖然自己對這種麵子上的應酬不怎麼感興趣,不過身在圍城該去還是要去的,否則給人留下桀驁不馴或者孤而不群的印象就不好了。   酒席上不僅曾大隊長來了,刑偵支隊的副支隊長陸為民也來了,陪席的還有一些刑偵支隊的骨乾,方澤這邊是劉大所長,林教導員,在方澤的一再要求下把丁曉輝也帶來了。刑偵支隊的各位領導先後敬酒答謝,方澤這邊也是頻頻回敬,在酒精的催化下氣氛不斷熱絡起來。   酒過三巡之後,曾大隊長摟著方澤的肩膀吐著酒氣的說道:“方老弟呀,這兩次都虧你幫忙啊,要不是你幫忙,我們這案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開呢,哎呀,要不說你是專家呢,也不知這省裡是怎麼想的,就把你這大能人下到派出所了……。”   話說到這裡,增大隊長也似乎感覺說了些不適合場合的話連忙打住。而方澤聽了隻是笑了笑:“我啊,就是一顆螺絲釘,到哪裡都是工作,能幫到兄弟單位也是我的榮幸,來,曾隊我敬你一杯。”   曾隊長連忙舉杯:“唉呀,叫什麼曾隊,以後就叫我紅兵,我就叫你方子,方子,我跟你說,這案子處理的上麵很滿意,我們已經向上麵請功了,這功勞肯定有兄弟的,來!乾了!”   曾大隊長一口喝乾杯中酒,再次俯身跟方澤說道:“老弟你不知道啊,這段時間我都被忙昏頭了,這四屍案還沒落地,那麵陳家洛又乾了大事,我帶隊的那個一號女屍專案還一直沒有頭緒,上麵天天催,我這一天老上火了,好在現在這個案子能夠順利結案,我能倒出精力,唉!這一號女屍案也真夠我撓頭的。哎?方警官…。”   曾隊長看了看方澤,幾次欲言又止,看到這種情況,方格不僅問道:“都那啥,咱們也算熟人了,有啥事你就說,別見外。”   曾隊長解釋說:“哎呀,沒跟兄弟見外,隻不過這事啊,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因為兄弟我啊,被這個1號女屍專案弄的實在是頭疼,剛剛啊,就想到了兄弟,我想兄弟在審訊方麵這麼厲害,偵查破案不知道怎麼樣啊?能不能再幫幫我呀?隻不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老麻煩兄弟實在是開不了口啊。”   “嗐,都是兄弟。幫一次也是幫,幫兩次也是幫。你說說需要我怎麼幫?但凡我能夠幫上的一定不推脫。”   曾大隊聽到方澤這樣說很高興,想了想說:“是這樣,方兄弟,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我們在臥龍崗墓葬園挖掘錢五屍體的時候,沒想到一下子挖出兩具屍體,就在錢五屍體十多米遠外還挖出了一具女屍,經過法檢這具女屍在生前曾經被囚禁和虐待過,然後慘遭殺害埋到這裡的,奇怪的是,經法檢,女屍的死亡原因竟然是強烈撞擊,雖然他們沒落到紙上,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車撞死的。”   曾大隊頓了頓接著說道:“所以,在沒有任何案件線索的情況下,我們要找到致使這個女屍死亡的車輛,然後再順藤摸瓜,但是現在,我們什麼線索都沒有啊,因為那個墓葬園周邊沒有監控錄像,也沒有任何目擊者或者知情者,所以說,這案子弄得我腦子都大呀。”   “基本就是這麼一個情況,兄弟,明天到我隊裡我再給你復印一套偵查案卷,你看看有沒有破案的線索和思路。”   方澤本來也就是想隨意聽聽,但一聽到這案子跟幸福裡7號旅館的四屍案還有關係,竟然是在起屍的時候旁生枝節發現了一具女屍,臥龍崗墓葬園這地方他又熟,所以想了想後問道:“曾隊長,咱們在墓葬園挖屍體這事現在是什麼情況?我的意思是說外界有沒有知道啊?”   曾隊長連連搖頭:“那肯定沒有,當時我們是秘密進行的,跟墓葬園管理者下令挖掘那天關門停止祭掃,而且在發現兩具屍體後,我們感覺事情重大,已經專門告誡墓葬園的領導封鎖警方來過的消息。”   方澤點點頭:“那就好,曾隊長,這件事我想我多少能幫上忙,回頭我到你那裡看看案子材料,爭取幫你把這個案子破了。”   本來曾大隊長就是因為這個鬧挺案子借酒消愁,然後借著酒勁跟方澤絮叨絮叨,但沒想到方澤聽了後一口答應。他連忙舉起酒杯,再次敬了方澤一杯。   第八十六章去墓葬園涼快   酒宴一直進行到晚上十一點,雙方賓主盡歡,紛紛散去,出了酒店的方澤在送走各位同行後,站在道邊兒吹著晚風稍稍清醒一下微醺的頭腦。   他點上一根煙,暗自想著:“這案子挺蹊蹺啊,屍體居然也埋在臥龍崗墓葬園,嗬嗬,那正好,現在沒什麼事兒就到臥龍崗墓葬園去問問吧。”想到這裡,方澤掏出手機撥通丁小輝的電話。   因為剛才丁小輝是開車來的,劉大所長特意沒讓他喝酒,就是準備散席後讓他駕車送人的,剛才方澤說自己走就先讓丁曉輝送兩位領導回家了。   電話中傳來了丁曉輝的聲音:“喂,方哥,我小輝。”   “小輝呀,把兩位頭頭送到家了嗎?啊,剛送到,那正好,我現在還在飯店門口,你過來一趟,我帶你辦事去。”   “好勒!方哥稍候。”   今晚陪著諸位刑偵界的大佬吃飯,丁小輝開了不少眼界,聽到不少警界傳聞,心裡正興奮著呢。不一會兒,他就開著他那輛限量版的跑車來到了方澤跟前,向方澤問道:“方哥乾啥去啊?”   方澤說:“這喝完酒有點兒熱,找個地方溜達溜達涼快涼快。”   “那上哪涼快啊?方哥?”   “嗯?咱們找個有山有林風水好的地方,往西走,我給你指路。”   於是,車子一路開到了位於濱江西郊的臥龍崗墓葬園。方澤一直指揮著車子停到墓葬園的大鐵門前,丁曉輝不禁又驚又疑,連忙問道:“這啥地方啊?方哥?你說涼快涼快的地方就是這兒嗎?”   方澤點點頭說:“對呀,這裡晚上涼快,還沒人。”   丁小輝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哥,親哥!你可別逗我啊,這裡晚上是沒人,但有鬼啊,誰沒事喝完酒上這涼快啊?”   方澤嗬嗬一樂,說道:“老弟啊,哥跟你開玩笑呢,今天你不是聽那曾隊長跟我說了個一號女屍的案子嗎?”   丁小輝一聽連忙點頭:“是,我在旁邊都聽到了,我明天回所吹牛逼的題目都想好了,就是殺人埋屍首選項臥龍,怎麼樣方哥?”   方格沒有接他的話頭:“那具女屍就是在這個墓葬園園裡埋著的,正好趁著熱乎咱倆進去勘察一下。”   丁小輝一聽這尼瑪也太刺激了,他把頭伸出車窗,瞅瞅黑漆漆陰森森的墓葬園區,最後又縮了回來小聲說:“方哥呀,非得大晚上麼?白天來勘察不行啊?”   方澤嘿嘿一笑:“嗬嗬,你說呢?小丁啊,你說殺人兇犯掩埋屍體是在白天還是在晚上呢?”   “那當然是晚上了,白天會被人看到的。”   “那就對了,所以我們破案子一定要進行實地勘察和犯罪心理寫實。必須要跟兇手當時的時間、環境、地點、人物都一致,才能準確的找到線索。”   聽到方澤的忽悠後,丁小輝點了點頭,但還是有點怕的說道:“那,方哥呀,不如我們多叫幾個人行不行?”   “嗨,大半夜的上哪叫人吶?再說,人多了容易破壞證物,這樣吧,你要是實在害怕就在車裡等我,我自己進去勘察。”說完方澤打開車門向著墓葬園的大門走去。   丁小輝本來還在猶豫掙紮著,一看方澤下了車,他又看了看外麵黑漆漆寂靜一片。心裡暗自“臥槽!”一聲,連忙下車追上方澤:“方哥!方哥!等等我,我還是跟你去吧,自己在車裡更他媽嚇人吶。”   臥龍崗墓葬園位於郊區,時值中秋,陣陣冷風吹過,帶起樹枝沙沙的響聲,在婆娑的樹影之下,偶爾一個氣旋旋過,帶著些許樹葉輕輕擊打在兩人的身上,或者不知哪裡襲來的一陣陰風,柔柔的撫過丁小輝的脖頸,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讓他禁不住汗毛豎起打了一個冷戰,越往裡走越膽寒的丁小輝不禁連連打著寒戰。他看了看旁邊神態自若,仿佛回家一樣的方澤不僅心中暗自佩服:“方哥不愧是警長,是大偵探大專家,深更半夜進墳地就跟回家一樣,真TM牛逼!”   跟著大步流星向前的方澤,丁小輝在後麵是心驚膽戰,頻頻轉頭四顧,終於到達了埋屍地附近,因為案件基本告終,現在兩個曾經埋藏屍體的大坑已經填平,再經過前兩天的一場大雨就跟以前一模一樣了。   其實,方澤隻是聽曾大隊長說了一號女屍大概的埋屍方位,不過此次前來左右也不是真要勘察的。   他前後左右走了兩圈,隨便看了看,他隻是給丁曉輝做做樣子的,他到這兒的真實目的是想問問埋屍況。   他準備先給丁曉輝打個預防針:“小輝啊,你看出點什麼沒有?”   丁小輝都被方澤問懵了,他哪能看出什麼呀,他隻是覺得挺他媽瘮人的:“方哥~,我啥也沒看出來呀,我就覺得後脖梗子發涼。”   方澤笑了笑說:“那我還得用心理學裡的自我催眠法啊,一會兒呢,我會給自己催個眠,把我自己的一部人催眠成當時在場的目擊者。這樣我就能夠用兩種不同的角度進行自我對話,通過這種自問自答的方式更好的進行犯罪心理素描。你一會兒還是不要說話,不要動,這是科學,別害怕啊。”   方澤說完,丁曉輝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你放心吧方哥,你帶我經歷的這些事兒,哪有不嚇人的,我都習慣了,你該咋辦就咋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