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玷汙血杯七(1 / 1)

“所以說,人與人,又怎會活在同一個世界呢?或許,你看不見的,別人卻能看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都是盲人,我們隻能通過肉眼了解這個世界,但肉眼的作用實際上很小,我們所能看見的顏色,甚至不如一隻鴿子豐富,但相比之下,我們又比狗看到的更多。而那些善於冥想的人,他們能看見世界的另一種呈現狀態,他們不需要睜開眼,卻能窺見世界的本質,這很不可思議。像那些擁有深度恐懼的非凡者,他們也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事物,甚至於就連那些表麵上精神錯亂的精神病患者,也會聲稱自己看到了什麼,但通常在旁人眼裡,在那些自以為是,實際上愚不可及的普通人眼裡,他們總是習慣性將這一切歸咎為幻覺與妄想。”   “那麼,是什麼使我們眼中的世界和而不同呢?答案毫無疑問是認知!所以,如果我說,我在你身後看見了無盡的悲憫、苦難與罪惡,恐怕你也是斷然不會相信的!我甚至不敢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太久,那樣會使我的眼睛流血,甚至令我發狂,我從未見過像你一樣的人,我的潛意識告訴我,你的存在,簡直是這世界的一個謬誤。”   我說過,他有些瘋瘋癲癲,所以對於他們的言論,我是不如何相信的。   在我正式成為巡夜者後,我就很少再往站臺走,我很想念那裡混雜著煤油與蒸汽的味道。   臨近黃昏的時候,我買了點麵包,決定拿去送給那位在站臺乞討的老人。   他依然還坐在那裡,像一具角落裡默不作聲的骷髏,他看見我過來,便說:“好久不見,保羅說你找到了一份好工作。”   “是一份巡夜的差事。”我點頭道。   “噢,巡夜者,那真是太好了,我應該恭喜你。”他說道。   “我給你帶了點麵包,剛出爐的。”我說。   “這真是太好了。”他說,接過了麵包後,他又說道:“我已經快兩天沒吃東西了,人們不再願意施舍食物給我,最近乞討變得相當困難。”   “為什麼?”我追問道。   他嘆了口氣,說道:“最近站臺來了一群自稱流浪漢的年輕人,他們四處乞討和行竊,他們對每個走下火車的人伸手索要錢財,人們開始對這附近的流浪漢乞討者感到厭惡,對他們深惡痛絕,也就沒人願意再施舍我們了。”   我心中若有所思,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那群年輕人敗壞了乞討者的名聲,使人們不再相信這附近的乞討者需要幫助,這群人的行徑可真夠惡劣的,他們在消耗人們所剩無幾的善意。   “他們在哪?”   “他們十分鐘前還在附近,你想解決這件事嗎?我勸你別去,他們可不是好惹的。”   “既然他們缺少父母的管教,那麼我就有義務教訓他們,讓他們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我說著便鉆入人群,尋找起那幫家夥的蹤跡,很快,在我快走到車尾的位置的時候,我被一個頭戴獵帽的小子攔了下來。他看上去和吉米瓊斯差不多大的年紀,但身材似乎要更高挑一些,可無論怎麼看,也不像是需要靠乞討維生的人。一開始的時候,我完全沒把他同那群乞討者聯係到一塊,直到他笑嘻嘻的說道:“先生,您看上去可真夠英俊,恕我直言,您看著像一位暗訪的貴族。”   “我不是什麼貴族。”我說道。   他接著說:“您看上去就是一位貴族,至少在人群中,您顯得格外引人矚目,我心想,像你這樣的先生,一定心懷仁慈,經常做些樂善好施的好事。”   我可不是那種愛聽甜言蜜語的人,我已經漸漸意識到他所說的這些話,不過是為了給後麵的乞討作鋪墊。果不其然,他開始對我哭訴自己的遭遇:“您一定是位無比幸運的大善人,我想您也一定願意幫助一位落難者。不瞞您說,我遺失了回鄉的車票,不得不在車站逗留,如果您願意施舍我點聖碎,好讓我買張車票的話,我會對您感激不盡的。”   “你需要多少聖碎?”我深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先生,我隻需要三枚鐵聖碎就夠了。”他說道。   三枚鐵聖碎,已經是許多勞工半周的工錢了,他竟然敢張口就要三塊鐵聖碎,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我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如何才能相信你呢?”   “我可以對天發誓!以父母的名義發誓!”   他說道,似乎早料到我會這麼問,我沒想到他會用父母發誓,當即冷冷的道:“好吧,那你發一個誓給我看看。”   他沉思了一會,似乎在醞釀些什麼,隨後舉起右手,義正言辭的道:“我克羅萊伊,以父母的性命起誓,天地為證,假使我說了半句謊話,我的父母必將身患絕癥,墮入無盡的火獄!”   我失望又憤怒的沉沉的出了一口氣,拿自己的父母發誓,這樣的人,看來已經無可救藥,看來他們的確是一群恬不知恥的人,以至於可以為了聖碎,而毫無底線的起誓。我冷冷的看著他,說道:“克羅萊伊,你父母一定對你很失望,他們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有天會滿口謊言,可以為了幾枚聖碎輕易出賣自己的良心。”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本能的怯懦,目光閃爍的看著我,說道:“先生,既然你不願施舍,那麼大可不必侮辱我的人格。”   “少裝腔作勢,今天我就要代替你的父母,好好教育教育你!”我嚴厲的說道,準備去抓他的手腕,卻被他躲了開來。   他開始後退,隨即轉身逃跑。   我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一路穿過站臺,又跑過了貧民區,最終越過鐵軌,來到一座郊外廢棄的煉鋼廠,當我跑進煉鋼廠的鐵門後,克羅萊伊也在前方停下了步子,弓著腰喘起氣來。   他止不住的喘息,過了好一陣子才轉過身,冷冷的看著我:“哼,你想聲張正義?我最討厭多管閑事的家夥!那就看看今天是誰教訓誰好了!”   黑暗中,一群年輕人朝我圍了過來,他們手握著鐵棍與扳手,目露兇光,我看著他們,意識到自己已經闖入了他們的大本營,但我絲毫不慌張,再怎麼說,我也是出生自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黑色家族,從小就對死亡司空見慣,又怎會懼怕一群裝腔作勢的小混混呢?   克羅萊洛的神情變得得意了許多,他仿佛勝利者一般站到高處,像一個王一樣手叉腰對我說道:“現在,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向我道歉,我要你誠懇的道歉,接著,再把身上的聖碎留下,如此一來,我便可以放你一馬。”   我反倒笑了起來,對他道:“應該是我給你機會,現在乖乖認錯還來得及。”   “這是你要自找麻煩的!”   他朝人群揮了揮手,那群混混便不約而同的朝我攻了過來,我當即便被一名手持鐵棍的混混偷襲,給打中了背部,當我被鐵棍砸中的時候,隻感覺內臟都震顫了一下,值得慶幸的是,這一下子沒有砸到我的頭部與要害。   我隨即根據早年訓練的經驗,快速轉過身,握緊拳頭,用力的揮出,一拳擊中了那名混混的下巴,我這一拳,用了不小的力氣,足以令他下巴脫臼。當他被我打中的時候,下巴明顯是發出了“喀嚓”一聲,接著腦袋後仰,隨後整個人就像陷入深度睡眠一樣倒在了地上。   我已經很久沒對人動手了,原本還擔心會有些生疏,現在看來,我已經把那些搏鬥技巧練成了本能,單論拳頭,我或許比不上地下黑市的那群亡命之徒,但對付七八個年紀不大的混混,還是綽綽有餘。   轉眼間,我又打倒了一個,在他的拳頭還沒碰到我鼻子之前,我的拳頭就已經擊中他的腹部,這令他整個人變成了一隻蜷縮起來的蝦米形狀,倒在地上鬼哭狼嚎。隨後,我奪過一人手中的扳手,朝他腦袋上敲了一下,我並未如何使勁,卻還是令他痛得跪在了地上。   我想,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了,在場的其他人,也已經被我的氣勢完全鎮住,我身上甚至還有一把燧發槍,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完全可以掏出來進行威懾,不過現在看來,他們還遠不足以讓我掏槍。   就在我認為已經掌控局麵,所有人都不敢動彈的時候,在一旁的克羅萊伊卻突然朝我撲了過來,他的行動敏捷,而且相當聰明,趁著我鬆懈的間隙撲在我身上,卻是像一隻發瘋的野貓那樣胡亂的抓咬。   他的攻擊雖然對我造成不了什麼威脅,卻實實在在的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些抓痕,這令我異常惱怒,於是我提起他的領子,反手便把他推倒,給按在了地上。   “我警告你們,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別讓我在站臺見到你和你的同夥!你知不知道,有很多真正需要救助的乞討者會因為你們這群道德敗壞的家夥,而熬不過今年的冬天!要是再讓我……”   我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克羅萊洛的帽子突然滑落了下來,接著一頭金色的齊肩的頭發頓時不受約束的向外舒展,我頓感錯愕,心跳也跟著慢了半拍,尤其是看見那雙水汪汪的藍眼睛的時候,我下意識便鬆開了手,有些茫然無措的起身,一時間仿佛我才是那個做錯事的孩子。   克羅萊伊是個女孩?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發覺呢?   我是個主張男女平等的人,但很遺憾的是,我的家族,我的父母從小便教育我要懂得紳士,要善待每一位女士,這是我們家族的傳統觀念,也是為數不多的美德,卻也導致我在麵對女性時,通常會下意識的放下戒備。   假如我早點發現克羅萊伊是個女孩的話,也許我不會表現得太過於野蠻,尤其是看見她滿臉屈辱,想哭又強忍住眼淚時的樣子,我的內心便莫名感到有些愧疚,但一想到她的所作所為,我又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我對著在場的所有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厲聲嗬斥道:“別讓我再見到你們向人索要錢財,否則的話,我會親手把你們送進監牢!”   這個時候,一個胖小子湊近了我,在我耳邊小聲說道:“先生,您說的這些我們都可以照做,但你似乎招惹到了卡琳,她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   卡琳才是她真實的名字?我暗自覺得好笑,怪不得她在起誓時可以如此輕鬆自如。我對他們這群人產生了興趣,於是我把胖小子單獨拉到一邊,讓他為我解釋這一切,令我更意外的是,胖小子才是真正的克羅萊伊。   “先生,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克羅萊伊。事情是這樣的,由於我們的先天缺陷,我們被父母拋棄,淪為棄子,我們在孤兒院長大,但因為身體上的缺陷,沒人願意領養我們,直到我們長大,連孤兒院也不願再收留,我們不得不靠翻找垃圾箱裡的殘羹剩菜,靠撿拾鐵路沿線的煤炭維生。直到前些陣子,我們迎來一位新成員,她就是卡琳,她教會了我們一些可以賺錢的法子,讓我們不必再忍饑受凍,不管怎麼說,她是個好人。”   “最關鍵的是,她和我們不同,她是偷偷逃出來的,她的家人正在找她,並且,她的家人可不好惹……她的父母都是阿爾伐克家族的人。”   聽到阿爾伐克家族的時候,我的心猛地一緊,如果克羅萊伊說的是真的,那麼可真是無巧不成書,我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阿爾伐克家族的人,要知道,我的母親就來自阿爾伐克家族,如果卡琳和我同輩的話,說不定她還得叫我一聲哥哥,如果是那樣的話,可就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