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白晝降臨世界,事物仿佛夢幻泡影,人類如同渺小虛影。” ----------------- 聞言望去,原來,剛才那番話出自兩個老頭。 粗略打量起來,兩位老者年齡相仿。有著酒糟鼻子的那個老頭很顯眼,他捧著酒杯正在樂嗬嗬地搖著。另外一個老頭,映入眼簾的是他飄逸的銀色長發,令人感到耳目一新。 細細分辨,二人穿著風格相近,應是同行之人。 與前些日子冬都商會例行來人不同,兩人穿著簡樸,主要是淺棕灰色的衣物。服飾用料看起來柔細極了,色澤天然,極有可能是亞麻材料或者其他什麼類似的富含纖維、纖維強韌的天然植物。 總而言之,這不是常年飛雪之地能有的料頭。 兩位老者所穿服飾素雅潔凈,幾乎是衣質本身的顏色。即使擁有很強的著色性能,也沒有過度漂染,甚至也沒有任何的印花。令人在意的是,他們的胸前佩戴有鍍了銀的徽章。 二人服飾淡雅,但依舊向眾人傳遞出重要的信息,他們的身份並非尋常。 在雪國南陲小熊鎮居住的當地人,包括瑞德赫爾人在內,發色普遍較深,棕紅色居多。兩位老者發色較淺,雙鬢與胡須皆已花白,紅鼻子老頭的頭發更加稀疏,胡須像羊毛一樣卷著自然蓬鬆。 銀發老人平日裡應是有做相應的打理,胡須並未蓄滿,麵容潔凈,但也依稀可見淺淺的胡茬。想來兩位老人年事已高,或者在漫天飛雪的雪國奔波勞累已久,有些自顧不暇。 如此,他們的相貌也在標示著他們異邦人的身份。 酒館內的人們不自覺地被他們吸引,無數目光朝兩位老人投去。 ----------------- 銀發的那位靜靜端坐,毫不避諱他人的目光,即使年事已高,他依然盛氣淩人目光銳利。另一個紅鼻子老頭則是一臉和藹,對他人的目光擺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態度。 紅鼻老頭自顧自喝著酒,搖頭晃腦,開始神神叨叨起來,“光芒照耀大地,白晝驅逐黑夜之後,還以為在曼徹斯特大陸,再也見不到那抹熟悉的夜色了。” 想來,一開始那句使人印象深刻的話語,該是紅鼻子老頭說的了。 如老人所說,曼徹斯特是蒙受女神賜福神跡降臨後的世界,是無盡光芒永恒照耀的世界。 央陸的那群曼徹斯特人當然沒見過黑夜,更不會知道黑夜是為何物。那些所有的後世教典,或者記錄曼徹斯特歷史的書籍,都會告訴他們的民眾這樣的一個事實,黑夜已經不復存在。 誠然,曼徹斯特大陸的極北,冬日受福地的雪國地區,在這裡,也沒有例外。 ----------------- 可生活在雪國的人,當他們遇見那些信誓旦旦說夜不存在的異邦人的時候,也是會想說些什麼的。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無知會限製人們的想象。 所以你可能會想象的是,雪國人會驕傲地挺起胸脯,告訴那些外來的異邦人,是的,黑夜確實消失了,但他們所居住的地方,可是有著白夜,白色的夜晚。 實際上,雪國人沒有這麼做。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雪國人並不宣揚這件事。當然,他們也沒有刻意隱瞞。雪國人認為,這是他們的國度,是他們的生活,在這裡,白夜是他們的奇景,雪和風是他們的日常。 這一切都和他人無關。 那些偶然來到雪國地區的旅人可能會驚嘆,也可能會折服。他們再回到央陸大都會後,可能會忍不住有意或者無意地為這個消息提供傳播,會告訴那些無知的人們,黑夜依然存在,夜幕降臨在曼徹斯特大陸的極北。 即便他們態度誠懇萬分,甚至變化得歇斯底裡,祈求親近之人采信。而無論任何形式的建言,到最後也僅有一個後果,他們會被人唾棄,成為人們口中瀆神的騙子。 即便他們所看到的景色在雪國不構成任何的秘密,而一旦到達曼徹斯特央陸的那刻起,原先所堅信的事實也不得不成為秘密。 在曼徹斯特世界,夜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種褻瀆。 ----------------- 在歷史上,城邦人兩次祈禱了神跡的降臨,並在各個受福地率先建立起了大都會。現今,他們的後人都在央陸地大都會中身居高位,牢牢地掌控著曼徹斯特世界的中心區域。 紅鼻老頭喝了一口酒,擤了擤鼻子,嗓音忽大忽小,“然而,最近我聽說,一部分城邦人開始對無盡白晝產生了厭倦。盡管他們是唯一神的皈依者,我真希望他們還記的最初的誓言。” 銀發老者淡淡地說,“但是你也應該知道的,這是經常會發生的事,那就是人們總是期待還未來到的改變,即便不變的當下也是他們曾經如此期待之物。” 喝酒老人顫顫巍巍,看起來酒意已深,他又喝了一口後,精神反而抖擻了些,“我想他們可能認為,一成不變這件事本身便剝奪了他們自由遐想和期待的權利。 哪怕改變的實質是將他們推向另一處糟糕的境地,他們也仍會如殉道者般飛蛾撲火。是的,就像你想的那樣,盲從是人類的天性。” 銀發老者依然保持正襟危坐的姿態,嚴肅地對待著這場類似辯論的聊天,但是他還是用輕淡的語氣說道:“我要提醒你,赤裸裸的現狀已經被揭露在眼前了,我們已經看到,永晝徹底改變了舊世界。” “那群傲慢的人又不是第一次知曉永晝的強大與破壞性,這回怎麼就,原來他們也無法忍受無法感受時間流逝的痛苦啊。在這種痛苦之中,時間仿佛根本未曾存在,過去與現在也不分別,未來也似乎不會再來。” “時間的流逝本就悄無聲息,早在神跡降臨前時間的流逝就開始了。無論如何,這是他們親自選擇的世界,哪怕這是個荒誕和虛無的世界。那些無聊的城邦人希冀新的神跡,他們要再次敬上毫無意義的虔誠的禱告。” 紅鼻老頭突然笑了起來,“你瞧,神跡沒有降臨呢。我想神明大人,一定是受夠了人類的反復無常。或者,也可能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但是,誰又知道呢。” “神明丟下了這個新世界,留下人們在原地彷徨。穹宇下無盡光芒始終照耀,曼徹斯特該何去何從呢。” ----------------- 要知道的是,客人們在酒館裡談笑風生是件常事。而且,在門笛的印象裡,每家酒館都會有那麼幾個扯著嗓子大聲說話的客人。他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但,兩位老者的穿著實在引人注目。另外,他們的口音也很獨特,不由分說便鉆進了門笛的耳朵裡,門笛不想聽都要聽罷。於是,門笛隻好細細聽聞起來。 想來,這確是兩位異邦人了。 異邦人出現在小熊鎮,類似的事並不多見,但也談不上少見。瑞德人恪守族訓,有離開白色海的,但鮮少有離開雪國的。雪國地處偏僻,又環境惡劣,加之路途遙遠,外來者也鮮少有能夠來到雪國的。 由於古老盟約的存在,雪國未受到冬日領的統治與管轄。但,在曼徹斯特大陸上,特別是對外的名義上,雪國地區仍舊歸在冬日領的維克多大公治下,並受到冬日受福地這一原初的神跡影響。 大公治下的冬日領是雪國溝通曼徹斯特的門戶,冬都王室常常派出使團與商旅成員,與雪國保持定期聯絡。但冬日領與雪國間的通行路線,受到冬都王室單方麵的嚴密控製。 冬日領雖然不是城邦人建立的文明,但如今也逐漸受到曼徹斯特央陸中心文明圈的接納。若從地理上研究,或者從文化重要程度上剖析,冬領到底隻是曼徹斯特眾多文明中的邊緣成員。 ----------------- 話說回來,冬日國度前來雪國地區聯絡的人員安排幾乎是固定的,門笛時常與這些人打交道,對他們已經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這是門笛的小心思,他正在為離開雪國作打算。 與此同時,在客人剛進入時能夠看到的位置,也就是吧臺,在它的前麵擺放著告示板。這是一張硬質木材做的長方形告示板。雪國地處偏僻,缺乏常見的植物漆料,當地人多使用一種名為烏青的礦質漆來塗刷字體。 至於告示板上的內容,客人們最關注的應該莫過於促銷活動了。上麵寫了些文字,比如大部分人能想到的今日特惠,當然還有近期的新品酬賓。 【雪花牌冰晶糖水三折痛飲】 【礦人牌樹莓精釀八折促銷】 【獨家特製馬奶果酪新品上市】 ----------------- 說起馬奶果,對此不熟悉的人可能會下意識作出這樣的聯想,鑒於馬奶果的叫法,馬奶果一定也應該與馬奶有些共通之處,比如味道與馬奶相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隻猜對了一半。 傳聞,有一片叫北秋北的地方。那裡四季如秋,充滿豐收喜悅。土地上水草豐滿,又極其適合養馬。當地人在長期畜牧的過程中,發現馬兒喜食一種藍色的球形野果。此外,他們還發現喂食果實對母馬的產奶有幫助。 所以最開始,馬奶果一直被認為是牲畜飼料的絕佳輔料。馬奶果榨取的果汁本身便香甜可口,芳香醉人,但由於產量極低,未受到商人的青睞。經過若乾年的沉寂,在傳入春的國度後,馬奶果的價值才被挖掘了出來。 馬奶果早先在不同地區流傳,除了畜牧業外,在諸如種植業、餐飲業等行業,以及商貿往來也有著深遠的影響。因此,馬奶果的叫法也一並延續至今。 ----------------- 話說回來,這回酒館推出的新品,其原料正是門笛負責運送的產品之一。令門笛沒有想到的是,瓦娘又在短時間內研製出了新品。瓦娘是餐飲業的天才,他時常這麼想,瓦娘這樣的人若是做其他的,也一定出色。 上回白色海來人,帶來了那邊密林內發現的巨蜂所釀的蜂蜜。毫無意外,瓦娘早早地研製出了新品。之後的安排也像通常預料的那樣,門笛被拉來當試吃員。結果便是瓦娘廚藝高超,但依然無法戰勝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門笛選擇在馬奶果上碰碰運氣。一是,顯而易見馬奶果有經過市場的長期篩選。二是,這是門笛基於他的勞動果實所應得的體驗。在離開白色海後,他有在好好工作和計劃,現在的情況使他感到滿足與自在。 “門笛大人,您的馬奶果酪。” 服務員萊德打斷了門笛的思考。門笛笑了笑,沒有說話。萊德讀不懂空氣這件事,還沒有到令人討厭的地步,如果定要與某位胡子拉碴的異邦人相比的話。 雪國嚴寒的天氣下,保鮮條件自然一流。門笛抿了一口果酪,除了直截了當嗅到的新鮮香氣外,在味覺品鑒上也能來到一線水準。嗯,相當可口。果酪分量也恰到好處,門笛很快就品嘗完了。 他捧著木杯細細端詳起來,上麵雕刻著精致的花紋。他的大拇指在杯口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耳畔時不時傳來異邦人的高談闊論,他開始了經典的若有所思。 ----------------- 任何異邦人的到來,隻是,也隻能是個小插曲。 外人的到來並不能強迫他們改變日常。這個道理尤其適用於那些在酒館內暢飲的,歡笑的當地普通勞工們,他們正在享受著一天之中應得的閑暇,與往常的無數日子一樣沒有區分。 所以不難想象,大部分客人還是逐漸習慣了有異邦人在的氛圍,酒館內很快便恢復了之前那般熱鬧模樣。這其實沒什麼,酒館就該是人聲鼎沸的。 夾雜在嘈雜的人聲裡,有人遠遠朝著異邦人的方向罵了一句。 “這兩個騙子。” 伴隨著這句依稀傳來的喊話,噗通一聲,一道身影大大咧咧地莽了過來,一屁股坐到了門笛的身旁。門笛若有所思的狀態,再次被打斷。 來人並不高大,滿臉絡腮胡,黑發醒目,眼神憂愁,但目光並不懈怠。他跨坐在吧臺前麵的圓形椅凳上,身形懶散,還散發著酒味,近些日子定沒少喝酒。 門笛打量來人幾番後,輕呼:“李奇。。。夜?” “怎麼,不歡迎我?” ----------------- 李奇夜這邊似乎早就看到了門笛,絲毫沒有為這場偶然的好友相逢感到驚訝。當然,他或許早就驚訝過了,現在的他極有可能是在裝模作樣。他隻是想著把老友久別重逢的疑惑、不解和些許尷尬,全部推給門笛。正如李奇夜所預料的那樣,門笛神情詫異。 門笛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再次問道:“你怎麼在這?” “這會兒,遠方的白色海正在準備迎接風和雪。我來熊鎮沒什麼奇怪的吧。還是說你離開這麼些年,就已經把在昔日之事全部拋諸腦後了,你記性還能再差點嗎,門笛先生?還是要我稱呼您,前隊長大人?” 李奇夜靠過去捶了錘老友的肩膀。 這個外在表現粗枝大葉的男人堅持認為,在屢屢破壞氣氛這件事情上,並非是由於自己缺乏察言觀色的能力,隻是在讀懂氣氛後他常常選擇破壞。當然他常常受到阿依達和阿麗莎等人的嗬責。 “什麼話!我記性還挺好的嘞。” 門笛推開李奇夜。他與李奇夜曾經共過事,自然了解李奇夜的脾性。他這是在拿自己缺席阿麗莎生日會的事情挪喻自己。缺席那天所遭逢之事充滿不可抗之力,但李奇夜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操作,果然是真令人討厭啊。既然如此,門笛決定效仿,回擊李奇夜,他說道: “你奉差遣到熊鎮公事,忙裡偷閑倒沒忘記來喝酒。” “我們還是談點別的吧。” ----------------- 經過多次嘗試後,門笛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一定要把尷尬的部分交給李奇夜。隻有這樣,李奇夜才會從一個無話不說的油葫蘆瞬間泄氣成一個無話可說的悶葫蘆。 門笛偷笑著,回歸本色,禮貌地攤手示意,“可以啊,請說。” “我其實早就看見你了。”李奇夜痛飲了幾口,然後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想說這不是重點。的確。但今天有些不一樣,那兩個老頭讓我感到奇怪。 平日裡他國使者光臨小熊鎮,酒館小憩確實是個好選擇。但今天這兩人突然出現在酒館,如此喧嘩高調,一位高談闊論,一位沉著靜坐。 門笛,你知道我來自哪裡。而現在,我基本確定,他們就是曼徹斯特來人。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來看,兩人的身份並不尋常。門笛,我有不好的預感。” ----------------- “果然,你也注意到了那兩位。你瞧,他們成了大明星,現在是全場的焦點。這下可拿他們沒辦法了。” 門笛絲毫不客氣地道出如今的狀況,並向李奇夜遞了杯獨家特製新品,這是門笛點的馬奶果酪。他正在試圖安利瓦娘的試作新品,他笑著問道:“其實我更好奇,你為什麼說他們是騙子?” “你難道沒聽那兩個老頭的聊天嗎?城邦人現在在祈禱永晝的結束。要知道,永晝就是在這群人祈願後降臨的,他們現在又開始醞釀著顛覆現狀。” 門笛挑了一下眉。他當然注意到了二人的談話。隻是有些事確實要經身旁之人所說,才足夠深刻。 李奇夜繼續說道:“丟番圖,肯山營地的那個神棍老師傅,總念叨,永晝降臨在雪國是福澤。密林林海是神跡的饋贈。城邦人創造一切又想要顛覆一切。自導自演又愛自說自話。” 如李奇夜所言,雪國人的生存空間一直以來很局限。密林是雪國人,特別是生活在白色海的人的賴以生存的基礎。央陸中心的人試圖顛覆世界,包括雪國人擁有的一切。 門笛點了點頭,“如果這個令人警醒的消息屬實的話,接下來很可能會有糟糕的發展。” “李奇夜,能給我講講城邦人嗎?” “事先說好,別把我們和那群城邦人相提並論。我生長在秋分河以東的極夏國度。” ----------------- “你倆說完了嗎,是覺得我這裡還不夠風平浪靜是嗎?” 來人是位標致的瑞德赫爾女性,約莫二十七八,身材高挑,肌膚白皙,穿著打扮倒是溫和素雅。她有著一頭棕色的秀發,透著些許的紅色,發式是常見的馬尾辮。 女子將垂下的劉海撩至耳旁,發絲舒展,乾練的氣質展現無遺。這應該便是,門笛屢屢提到的酒館老板娘,瓦娘。 門笛笑道:“姐,你來啦?” “對啊,我來聽聽我們的專業試吃員對這回新品的評價。” “馬奶果酪嗎?我做試吃員好久了,瓦姐你應該知道我的口味偏好,我比較愛吃甜。我是說,也許你應該聽聽別人的意見。比如,我身旁的這位。” 門笛指了指桌上還剩半杯的果酪,同時指了指李奇夜。 瓦娘湊了過來,“你還沒喝完啊。” 李奇夜看了看還剩不少果酪的杯子,又看了看瓦娘仿佛質問般的眼神,雖然他知道並不是真的在質問,但瓦娘的眼睛似乎會使用魔法。他沉默了一會,然後拿起杯子,咕咚咕咚,一股腦地把剩下的也喝完了。 門笛等了一會,責怪地說,“李奇夜,我姐問你話呢,你倒是說說你的意見啊?” ----------------- “人們沉浸在虛幻的永恒之景中,忽視了生命並不擁有永恒之形。數十年後,花樣年華會衰老。一百年後,摯愛親朋會離去。對於城邦人來說,隻是從舊的一成不變的世界,抵達了新的一成不變的世界。” “雪國人沒有像城邦人那樣選擇醉生夢死,或者紙醉金迷,再或者迷失墮落。曾經有那麼一位驍勇英武的遊騎兵統領。他說,雪國的冰封世界延續至今,永晝的降臨又算得了什麼。這位曾經名揚整個大陸的勇士來自遙遠的雪國,他的名字正是塞恩嘉德。” 在雪國酒館,談天聊話塞恩嘉德,就算是胡編亂造,隻要提及該名頭,大概率也能收獲關注。亂哄哄的酒館內,在聽到異邦人說出那位大人的名號後,當場安靜了許多。 老頭雖然來了興致,但遊騎兵的知識並不是他的強項,實際上自己對此知之甚少。他不會胡編亂造,因為謊言意味著背叛。 “嗝,白晝永恒。。。” 紅鼻子老頭一副醉醺醺的樣子,搖搖欲墜了片刻,傾頭便睡了過去。這下,關於神侃的麻煩事,回應眾人期待眼神的任務,輪到了同行的銀發老者。 關於遊騎兵的故事,銀發老人並不清楚。他選擇了另辟蹊徑,比起遊騎兵他更願意講些其他的,比如旅行見聞,給圍上來的孩子們,也給酒館的雪國人。 “充斥無盡光芒的天幕下,一座座都會靜靜地聳立著。它們有的早在神跡降臨前便存在,也有的在神跡降臨後由城邦人建立。驕傲的城邦人認為建造都會他們居功至偉。於是,他們將自己所在的曼徹斯特央陸稱為永恒之地,以此區別於其他地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銀發老者的發言成效顯著,酒館迅速恢復了熱鬧的狀態,人們暫且收回了熱烈的目光。現在,老頭隻需要麵對不肯散去的稚童們。好奇心困住了小朋友們,也困住了兩位異邦人。 孩子們問道:“你們是誰?” 銀發老人輕輕回答,“我叫貝爾,那個一醉不醒的老東西,他的名字叫波克西。” 酣睡的波克西不一會便打起了呼嚕,鼾聲如雷,孩子們都被逗笑了。 這時候,人群中突然鉆出一個光頭,這個小朋友問道,“你們從哪裡來?” “這...是個好問題。我們走了很多地方,但時間過的太快了,快到我都記不清究竟從哪裡啟程了。” -----------------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不會是來看雪的吧?” ----------------- -----------------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曼徹斯特大陸在很久之前送走了四季流轉,又在前不久再次送走了晝夜交替。如今的曼徹斯特,已經是神跡兩次降臨後的世界。永恒的白晝與永恒的季節,永恒地籠罩在整片大陸之上。 雪國的雪,總是鋪天蓋地,近乎蓋過天際,將無盡光芒遮蔽。雪風呼嘯的候時,天色更是昏暗近乎黑夜。當光線穿越漫天飛雪,經過無數次折射和反射,輾轉回旋,然後散落在雪原林海。天空灰暗如有陰霾,但雪國原貌依稀可窺。這便是奇特的雪國白夜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