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吃過晚飯，楊家父親說：“湊大家都在，說兩個事。”老三楊興業笑了一下說：“吆，那趕緊著，我還要出去呢。”楊家母親說：“就知道玩。那，他爸，先把小蓉的事說說吧。” “啊，是這樣，人家給小蓉提了個親，咱先商量商量這。”“爸，我還小呢，不急。”老小興蓉說。“聽這意思，小蓉還是有什麼打算了。”興民笑著說。“二哥，瞎說啥呢。”“嘿嘿，有也正常，現在都民國了。”興國也開玩笑說。 “大哥，你怎麼也起哄。媽，你看他們都欺負我。”“哎呀，行啦，說正事。”楊家老母親說：“人家給興蓉提的曹家老二。”“景橋？就是曹家那個當老師的？”“嗯。你們都看看怎麼樣？” “關鍵是小蓉的意見，我們看的那有啥用？”“老爺子讓說就說吧，結婚也不光是兩個人的事。”“你這隻對了一半。現在都民國了，這婚姻大事還是以當事人想法為主，其他人的意見甚至包括父母的意見都隻是個參考。” “那兩家人處不好了，影響小兩口的多著呢。”“讓你們說說，就是這意思。”楊家母親說。“哎呀，讓你們發表意見，就說具體的，甭扯那些大道理。”楊家父親說。 “小曹是當老師的，我覺得不錯。”“老師也要看什麼老師，航空學校的老師不一樣。”“那就更有保障了。而且就在中和橋那裡，出了光華門就到了。離家也近，也能照顧到屋裡。”“和小蓉也配，同行嘛。” “這曹家呀，也是書香門第。大戶人家嘛，”楊家父親說：“佛心橋那裡的曹家祠堂還在呢。”“嘿嘿，那都是傳說，還紅樓夢呢。”“傳說歸傳說，現實情況也在那裡擺著裡。”“曹家為人也還行，他爸沒了以後這幾年不如以前了。”“人家也弟兄三個呢。我看還行，曹家也比較講究些。”“啊，祖上傳下來的嘛。” “哎呀，說祖上的那些乾啥？現在還不都是平常人家呀，”興民說：“那要說祖上的話，我老丈人家祖上還是皇族呢，又怎麼樣？關鍵看現在和往後哩。”“嘿嘿，還沒結婚，就喊上老丈人了。”“訂了婚，就是老丈人。”“說小蓉的事哩，扯那些乾啥？”楊家母親道。“興民這話也不完全對，祖上是根嘛，多少都有影響，基因嘛。”“啊，大哥懂得多，你們說吧。” “我看，小蓉、小曹都是教員，倒是蠻合適的。”興國老婆說。“我也是說，小曹性格也溫和，要能成了，小蓉將來也少生氣。”楊家母親說。“就是這曹家現在呀，並不富裕。”楊家父親說。“這你就甭操人家那心了。要是成了的話，他們兩個都是老師，養活自己應該沒什麼問題。退一步講，即使有什麼事，不是還有我們嘛，擔心那些乾啥。”興國說。 “啊，有你這句話，我和你媽也就放心了。“楊家父親說。”小蓉，大家都不反對的話，訂不訂婚你看。”楊家母親說。“嘿嘿，都是爹媽拿主意的。”見小女兒沒有不願意，楊家父親轉臉對老伴兒說：“那就給人家媒人回個話吧，兩頭都願意的話，早點把婚訂了。”“嗯，眼下不太平的，早訂早好。” “興民，你也不小了，既然親訂了，就趕緊把婚給結了吧。”楊家父親說。“急什麼。”興民說。“時局不穩。”“就是，趕緊結了吧。”興國插話說。“興民，聽你爸的，婚結了嘛，我們也就了了一宗心事。”楊家母親說。 “嘿嘿，沒想到，成朱家的上門女婿了。”興國媳婦說。“嫂子，我還是姓楊。”興民不高興地說。“哎呀，我沒那意思。”興國媳婦解釋道。“二哥還是我二哥，沒有變，也不會變。”興蓉說。 “這老二給人家做上門女婿，也是事出有因的，又不是說咱娶不起。”楊家母親說。“這得給你們說清楚了，興民還是我的兒子，要和娶媳婦一樣辦。”楊家父親說。“對，不能委屈了興民。”興國說。“就是嘛，還是我二哥。”興業也插話道。 其實，這時朱家已經在準備女兒的婚事了。這女兒、女婿的穿戴鋪蓋一律都是新的，還請來匠人把新房子也出了個新。 這不，朱家父親安排說，該換的換，該修的修，墻要刷，門窗要漆，連玻璃都要換新的；買些白玻璃、新式彩玻璃和毛玻璃；院子也整理一下。就這樣，兩三個月下來，朱家煥然一新。而楊家呢，也像娶媳婦一樣準備了婚房。 黃道吉日好選，但具體操辦就麻煩一些，不是嗎？朱家是招婿上門，按道理，和一般的嫁女兒在程式上是完全不同的。可是，楊家呢？要麵子，還要和娶媳婦一樣的操辦。這可忙壞了兩頭的媒人，跑來跑去，左商量右商量，最後總算定下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婚禮程序，也就是平常所說的那明娶暗招。 街邊的法國梧桐樹葉已經落了，可冬青還綠著。南京的冬天濕冷，不過，這時還沒到最冷的時候。找書苑 www.zhａoshuyuan.ｃoｍ 婚禮正日，天氣還算不錯，一大早，新郎一行抬著花轎去朱家把新娘接到楊家，楊家中午在太平南路一家民國建築風格的新式酒店，也就是江蘇飯店擺了婚宴。下午，新郎新娘又坐著花轎回到朱家，傍晚又在江蘇飯店辦了結婚典禮，大宴賓客。就這樣馬不停蹄地辦了一整天，一對新人這才在朱家入了洞房。 忙了一天，直到晚上八、九點，楊興國才和爹媽等回到家裡。興國媳婦回到自己房間後，禁不住說：“參加了那麼多婚禮，就咱這場最特別，還明娶暗招，爸媽也真是的，要的這形式乾啥？累人。” “看你說的，這樣咱老二心裡舒服些。” “去朱家又不吃癟啦。”“什麼吃虧不吃虧的，總歸是上門女婿嘛。”“啊，你們男人就高人一等呀。那我們女人呢？在自己家裡待得好好的，跑到你們男人家，人生地不熟，伺候老的，看小的臉色，就該應的？”“哈哈。” “哎，老二給朱家入贅了，這下楊家就剩下你和老三兩個了，嘿嘿。”“什麼意思？”“嘿嘿，還裝蒜呢。”“哎呀，哪有你這樣當嫂子的？老二才結婚就動歪點子啦。” “嘿嘿，我就這麼一說，看把你急的。怎麼？我對老二敢差啦？忙前忙後的。”“那還不是該派的嘛，誰讓你是大嫂呢。”“你就不能說上兩句好聽的呀。” “啊，那辛苦了，太太。”“嗬使的，就會打官腔啦，真沒勁。”“哈哈，老夫老妻了，還要情調啊。”“嘿嘿。” 就這樣，興國夫妻倆聊了一會兒，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