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玉璽案(1 / 1)

嘆青川 大魚拾叁 5654 字 2024-03-23

關四海聞言後嗤笑一聲,隨即對著他們身後的幾名衙役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鴻門宴?哈哈哈哈!這位小兄弟還真看得起自己!關某若是想置你等於死地,還需要費這般周章?恐怕我若想你二人死,你們連鄞州的城門都進不來。”然後他手指著自己的雙眼繼續說道:“毫不誇張的說,在鄞州,我關四海就是天!”   這時,眼見著關四海漸生怒意,趙佑良伸手在秦子安的胸口拍了一下,隨後露出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子安,此事怪不得郡守,怪就怪兄弟我手伸的太長了,呼……關大人還能留我一命,我已經是感恩戴德了,兄弟你莫要因此遷怒於他,都是兄弟惹下的禍事。”盡管如此,趙佑良還是強忍著渾身的疼痛,艱難的朝著關四海抱拳施了一禮。   秦子安可不記得趙佑良何時有過這般恭謙的模樣,往常好像都是天老大他老二的尿性,就算是被人臭揍了,那也是發揮失常而已,找回場子那也是時間的問題,為何此次卻主動認錯,好像還在征求對方的原諒一般,這情況倒真的是不多見。   關四海在聽了趙佑良的一席話,先前微怒的神色瞬間平復了下來,嗤笑一聲道:“哼!你倒還算是條漢子,也稱得上仗義,如若不然,現在你倆就隻能去墳頭上敘話了!”   關四海言罷便一屁股坐回了原本的太師椅中,繼續吩咐身後的侍女為其斟酒。   秦子安和李呈宥二人在剛才關四海起身動怒的一瞬間,便出了一身的冷汗,尤其是秦子安,他自小便隨父親混跡在軍營之中,也見過無數的帝國將領或是軍中殺才,但卻從未體驗過如剛才關四海這般讓他感到窒息的壓迫感,他身上的氣息不同於軍人般的殺伐,而更像是在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的一頭惡鬼,方才隻是被他瞪了一眼,就隻感覺到一股涼意自腳後跟直接蔓延至全身,若不是強弩著一口氣,估計早就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了。   “哼!你小子倒也硬氣,坐吧,順便給這小子也弄個墊子過來,媽的!你們把人弄成這樣,手底下就沒點兒數嗎?!也不看看搞得這地板上都臟成什麼樣了!”說罷,關四海一臉嫌棄的揮了揮手。   過了好一陣子,待到仆役們將先前地上那些血跡盡數擦抹乾凈之後,秦子安這才逐漸平復了心情,他望向正一臉愜意的抱著侍女上下齊手的關四海問道:“大人,您方才說道我這兄弟偷盜玉璽?此話如何說來?”   關四海沒有說話,甚至理都沒有理秦子安,隻是在侍女的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隨後朝著癱坐在墊子上的趙佑良努了努嘴,隨後就見那侍女十分聽話的將先前案幾上的酒壺送到了趙佑良的身前。   趙佑良拿起酒壺沒有絲毫猶豫地仰頭便灌了下去。   “呼……痛快!”盡管酒水流過傷口讓疼痛感更加的劇烈,但在他飲過之後卻隱約的看到其臉上竟浮現出一抹暢快的神情。   “罪民謝過郡守大人!咳……咳!”   小侍女送完酒壺之後又被關四海大臂一招攬入懷中,眼神中略帶嫌棄的瞥了趙佑良一眼。   “你,趕緊地與你這好兄弟說說吧!說說你都乾了些什麼好事!”然後他便不再理會堂中的幾人,絲毫沒有避諱在場的幾人,繼續專心地調戲小侍女,咯咯咯的嬌笑聲持續不斷……   李呈宥算是開了眼界了,自認為縱橫風月數載,如今在見識過關四海的行為舉止之後,頓時自嘆不如,自慚形穢,這哪兒是一郡之首啊!這分明過的比帝王還要愜意,痛快!果然如他所說,現在的鄞州郡,是姓關的……   這方傳國玉璽確實是贗品,據趙佑良所知,江湖傳聞此物乃是由青魯的一名巧匠所製,幾經流傳之後也不知道關四海最終是從誰的手中弄來的。   鄞州黑市多有懸賞,而趙佑良他們一夥人所謂的產業或者說是事業,就是從事黑市交易,每月初七,鄞州港南城區的詭祖廟附近都會有人在此發布懸賞,尋寶、尋人、殺人越貨等等,內容層出不窮,賞金也頗為豐厚。   鄞州最不缺的是什麼?閑人和罪人,畢竟像他們這種人也很少會去踏踏實實的通過務工來養活自己,刀口舔血的日子過習慣了,總要尋些刺激的事情做做,順便還能維持生計,何樂而不為,於是,每逢黑市開市的日子,這裡則會變得熱鬧異常。   上至富家闊少,下至賊匪亂民,在相對優渥的金錢誘惑之下,人們都會選擇嘗試冒些風險,而南城區以趙佑良等人為首的青川幫,便就是黑市的常客。   他們人不多,區區數十人而已,其中有洛子俊、王亦宸這些他們認識的,另外還有一部分近期因仰慕其名主動投奔的陌生麵孔,然而他們此次所承接的懸賞便是尋找這尊仿製的傳國玉璽,其懸賞金也是罕見的高達千金。   懸賞的內容極其簡單,便是將那傳國玉璽盜來置於詭祖廟中的財神造像前即可,到時自會有人前來收取,並在確認無誤之後支付賞金。   機會難求,在如此都可稱之為慷慨的懸賞金麵前,趙佑良幾人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接下懸賞,進而導致了他們被郡守府的人盯上,也就是說,對於這則懸賞,關四海也一早便知,他隻是想知道,究竟是誰會膽大到接下任務,以及究竟是什麼人會對此物感興趣。   對於詭祖廟的黑市,關四海自然知之甚詳,隻不過他覺得沒有必要將其取締而已,反而因為黑市的存在,使得他在遇到一些不適合在明麵處理的事情,反而通過黑市交易倒可以更加的便於行事。   如此說來,秦子安也對於趙佑良的遭遇大致上有了些了解,但是其中的細枝末節還是讓秦子安難以明了,就拿趙佑良他們的雇主來說,迄今為止即便是趙佑良落網的消息封鎖的再好,也不見那懸賞之人前來問詢,劉澤琰則是作為此次行動負責把風的人,這才僥幸逃的過了抓捕。   事發當日,也就是在趙佑良拿到玉璽即將準備撤回的時候,郡守府早就被裡外圍了個水泄不通,劉澤琰此時哪兒還顧得上通風報信,等到他發現事情不妥的時候,卻殊不知自己等人的行動早就被關四海所安插在青川幫裡的眼線給賣了個十全十。   眼見巡查的兵卒越靠越近,他隻能是倉皇之間點燃了崖壁一邊的草垛來警示趙佑良等人,隨即在兵卒發現他行蹤之前盡快的撤離了此地。   不過等到劉澤琰退回至同心樓的時候,卻發現此地早就被衙役圍了起來,見勢不妙,他隻能佯裝成過路之人匆匆遠離……   事實的情況是,趙佑良等人,包括洛子俊以及王亦宸等人盡數當場被擒,但在見過關四海之後,除趙佑良之外的所有人在當夜便被放了出來,由於考慮到趙佑良的性命安危,所以其餘人等也隻能是按照關四海的吩咐行事,並還要裝作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直到引出那背後的雇主為止。   迫於無奈,現在哥幾個還一直窩在詭祖廟附近靜候著雇主上門。   “為何不將此物呈於廟中?如此才可引得正主現身,如若不然,單憑硬等要等到何時?”秦子安疑惑的問道,隨後眼神瞥向那已經將侍女逗的麵紅耳赤的關四海。   似是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已經癱軟在懷中的俏麗佳人,關四海意猶未盡的將其放下並將之遣退,這才稍微正色的看向秦子安等人。   “我正有此意,但你也瞧見了,你這兄弟已經被我那些不爭氣的手下揍得親媽都不認識了,別人我又信不過,所以……”言罷,關四海略帶詢問地看向秦子安。   秦子安指了指自己,滿是疑問地與李呈宥交換了一個眼神。   “嗯,你去,我看你還算機靈,想必你身手應該也不錯,不然也乾不出屠殺十穀縣令的事情,如何?”隨後關四海起身整理著此前被侍女壓皺的衣衫,並拋給秦子安一個“你若是不答應,我就要把你兄弟乾掉”的表情。   也不知道秦子安是不是看懂了表情的含義,隻是他好像都隱約聽見了自他背後傳來的劇烈心跳聲。   “郡守大人,我去可以,但我有一個疑問,方才您提到家父之死與傳國玉璽有關聯,但您卻未曾告知於我……”   關四海揮手將其打斷,隨後隻見他對著門外招了招手,緊接著伏低了身子對著秦子安詭異地一笑。   “你先去,此事成了我自然會告之於你,至於你那朋友,我也不介意將他放了,就當送你個人情。”   於是,在關四海這看似商量但實則不容拒絕的話語中,秦子安隻能無奈的應承下來。   “你隻需要將東西放在廟裡,然後盡量的拖住來人,不過你要記得,不管有沒有等到來人,請務必要點燃或者熄滅蠟燭來告知與我,不然我會當做你將之私吞,然後將你這兩位朋友活活砍死……”   關四海雖然是微笑著說出此話,但話音落在李呈宥的耳中卻讓他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脖頸上的寒毛也頓時直立了起來。   “媽的……這個人太討厭了,簡直比景帝那個混蛋還要暴戾,一言不合就要砍人,日後若還有機會一定要躲得遠遠的……”李呈宥如是想到。   此時一隻手掌拍在他的肩頭,李呈宥頓時條件反射般的大叫一聲,整個人原地蹦出丈餘,就地一個翻滾就要摸向腰間,但他似乎又忘了,他的腰間並沒有武器……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親兄弟,你這朋友膽子小的很,哈哈哈!笑煞我也!”之前正是關四海故意為之,當他看到秦子安身後那小子有些神遊的時候,忽然升起了捉弄之心,所以才這般捉弄於他,隻是令他沒有想到此子的反應竟如此強烈,險些將自己都嚇了一跳。   好在曾經也在廷尉府任職,好歹也算得上是個武官,如今竟被人逗的失了分寸,李呈宥此刻不禁羞憤難當,但又苦於難以發作,所以隻能是漲著一張大紅臉快步踱回了原處……   “一根是沒人,兩根是抓人,三根是正主,四根是差人,五根是求救。”是夜,秦子安懷抱著一口木盒子,獨自坐在詭祖廟的門前,心裡一直在默念著燃燭數量所代表的傳信內容。   隨著子時的梆子響起,南區的夜市也逐漸的變得冷清起來,雖說鄞州港被稱為不夜城,但也不代表這兒的人真的不休息。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當廟前街上的最後一家攤販打烊回家,已經是四更天了,此刻隻剩下城市中央的部分依舊是五光十色,周邊的幾片城區大部分已經是逐漸的暗了下來。   不知為何,隨著周遭越發的安靜,秦子安的內心卻反而越發的躁動,甚至他抱著木盒的手臂都在微微地顫抖起來。   醜時兩刻,隨著吱呀一聲傳來,廟門被秦子安緩緩推開,轉身虛掩院門,隨後安靜的走到財神的造像前,在對著李詭祖大人恭敬一禮過後,這才將木盒小心地放置在麵前的供桌之上。   “財神保佑啊……請務必保佑小子順利完成任務,日後小子定要將您請入家中當長輩供著!保佑保佑啊!”   “嘖!瞎起什麼哄呢?!有點兒常識沒有,看清楚了!這他媽是財神,隻能保佑你發財,一點常識都不懂,你個假信徒!求別的就去西邊靜海寺去拜,別來這兒瞎摻和!”正當秦子安拜的熱烈,忽的聽見從神像後麵傳來一道喝罵的聲音。   腳步聲傳來,同時還有此人罵罵咧咧的話語:“小子,你搞什麼鬼!?此等神聖之地莫要胡謅八扯,東西可是帶來了?”   此人長相甚為怪異,高高隆起的額頭下麵竟生著一雙宛若綠豆的眼睛,兩道八字眉顯得格外滑稽,蒜頭般的鼻子香腸般的嘴,滿臉的麻子,嘴角還流著口水……   說真的,要不是看此人身形魁梧壯碩,估計秦子安這會早就笑地前仰後合了,不過為了自身安全考慮,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硬是眼含熱淚的強忍了下來,並決定非必要堅決不與此人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