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澤大誌博士,您遲到了。我記得您的座位在第三排。”埃爾頓看著闖入會場的芹澤,禮貌地說。 “夠了,停止這場鬧劇吧。”芹澤厲聲喝道,“這個世界正在發生什麼,你心裡很清楚。” “嘿,注意你的言行!你不過是一個科研人員。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羅伊斯大吼道。 埃爾頓給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隨後他轉向芹澤,微笑著說:“芹澤博士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古生物學家,我們應當對他展示尊重。芹澤博士,對於您剛剛說的話,不僅是我,在坐的各位都有點不理解。我希望您能說的明白些。” “就在我踏入這扇門之前,新的遇襲地點出現了。”芹澤說,“是中國新海。” 會場頓時一片嘩然。坐在大廳中央的各國首腦紛紛驚訝不已。埃爾頓急忙招呼來了手下,對他小聲說了些什麼。那人立刻退下,跑向了大廳的後麵。 芹澤義憤填膺:“這段時間以來,你們已經浪費了太對的資源,做了太多的錯事。你們將矛頭對準了同為人類的遠東,自欺欺人地以為是為了什麼,民主嗎?正義嗎?你們在滿足自己的野心,因為野心而蒙蔽雙眼,將全世界幾十億人的性命置之不理!” 埃爾頓用他老鷹一樣的眼睛狠狠瞪著芹澤,並以冷得像冰的語氣,嚴肅地說道:“芹澤博士,我需要提醒你,這裡是北約首腦峰會,是一個正式的外交場合。我希望你能注意你的言行。” “總統先生,各個國家的元首,將軍們,以及和我一起從事科學研究的同僚們。我們的偏執是不合理的,是錯誤的!”芹澤轉過身,麵向會議大廳看臺上的幾百人,“經過PDA科研部多日的調查,我們發現’超級植物’——或者按照它的原本名稱,碧奧蘭蒂,並不是人禍,而是真正的天災。遠古時代的人類曾經見過這種生物的威力,它毫無征兆地出現,引發了生物的大滅絕。我們根本無法阻止它,恒星22號的事件更是告訴我們如果我們強行乾涉它,則隻會招來更大的災禍。而現在,我們不僅沒有反思我們自己,還要將我們的苦難怪罪在其餘的人類,我們的同胞身上!現在他們也遭受了災難,我們還能怪罪誰?為什麼我們不能團結一心,共同尋找從這場天災中生存下來的辦法?” “聳人聽聞!一派胡言!”羅伊斯嗤之以鼻,“沒有什麼是核武器解決不了的。如果一顆不行,就一百顆,一千顆,一萬顆,把這個星球炸個底朝天。” “即使你造出一千顆兩億噸TNT當量的核彈,並把它們同時引爆,地球不會受到任何影響。”芹澤鄙視地說,“讓恐龍滅絕的隕石的威力比一萬顆超級核彈要大出不知多少倍,可是地球受到任何影響了嗎?地球照常運轉。現在PDA的研究已經能充分證明,碧奧蘭蒂現在侵占了大半個地表,甚至紮根到了地幔層。你就是造再多的核彈,最後毀滅的也隻會是你自己,它不會有一點事。” “我受夠這個家夥了,把他趕出去!”羅伊斯被芹澤懟得勃然大怒。 幾名士兵沖入會場,站到了芹澤博士身邊。他們盯著芹澤博士,好像隨時就要把他拿下。但芹澤博士絲毫不懼,他看著幾乎瘋狂的羅伊斯,眼神中露出了蔑視,和一絲憐憫。 轟!一聲巨大而低沉的悶響驚動了會議大廳裡除了芹澤博士和埃爾頓總統之外的所有人。 “是抗議者!他們炸毀了大廈門前的雕像!”一名官員急匆匆地跑進大廳,大聲匯報道。 芹澤挺起胸膛,大聲說道:“你可以趕走我,可以槍斃我,但是這不會對人類的滅絕有任何改變。麵對現實吧,’天梯’1號基地毀了,印度尼西亞有一億人喪生,還有兩億人流離失所;中國新海九百萬人無一幸存;以及這麼多國家、地區遭受的災難,幾千萬無家可歸的人…大滅絕已經開始了,而我們還在為了政治立場而想要自相殘殺。為什麼我們不能放下偏見,放下仇恨,攜手進退,找出生存的辦法?我們都是人類,我們都活在這顆星球上。大自然的更替會帶來生物的滅絕,但它同樣給了生靈生存下去的權利!我們的資源不應該用在毫無意義的戰爭上,而是應該用在躲避災難的避難所上。你們有責任延續人類文明,為人類保留火種。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我懇請各位,醒醒吧!” 意大利,米蘭… 這裡是米蘭的富人區,在一條排列整齊的別墅區中,有一座不起眼的兩層別墅。院內,手持自動步槍的東歐雇傭兵在四處巡邏,別墅的一層和二層都有他們的身影。在這棟別墅的後院,方形泳池旁,一個東歐大漢正機械地沿著樓房的外墻巡視。 夜黑風高,四下無人,安靜到連風聲和鳥叫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忽然,大漢身軀一震,僵在原地。一把鋒利的彎刀洞穿了他的側頸,擊穿了他的椎骨。一隻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彎刀拔出,一身黑色行頭的蓋洛維一腳踢在東歐大漢的膝蓋上將他無聲地放躺在地。觀察了幾個小時,他摸清了這裡守衛的巡視路線和換崗時間。解決了大門口和院子外墻周圍的守衛後,在夜色的掩護下,他在沒有人注意時找到了一條僻靜的街道,順著外墻翻身入院。從天而降解決一人,他將對方的屍體拖入草叢,並潛伏在草叢中。時機成熟,蓋洛維迅速殺出,腳步輕快得就像一頭獵豹。瞅準時機,拔刀,一擊斃命。 他順著墻邊偷偷溜進前院…兩個傭兵背對著他。他飛出一刀正中一人,巨大的穿透力從後頸刺入直接洞穿那人咽喉,讓他連聲音都沒發出來。一人倒地,第二人剛轉過身來蓋洛維左手控製住他的槍口同時右手反手握匕首哢哢兩下刺進他側頸。放倒兩人後,他快速將屍體搬到草叢裡。熱成像顯示,大廳和廚房共有兩名守衛交叉巡邏,正對著別墅屋門一二樓交界的樓梯間有一人,二樓樓梯口還有一人。在樓梯間的守衛背過身時,他拿出工具,撬鎖,進屋,動作迅速,一氣嗬成。 一名守衛剛走入客廳,蓋洛維突然出現在他右前方,右手控製住槍同時左手將守衛拽過來捂住嘴咯嘣一聲扭斷脖子。他一邊拖著屍體一邊從腰間拔出消音手槍,抬手一槍在廚房裡的守衛轉頭之時將其爆頭。放下屍體,悄無聲息摸到樓梯口。此時樓梯間的守衛已經感覺不對,端起自動步槍警惕地走下樓來。這時潛伏在樓梯一側的蓋洛維在他下樓的一瞬間從他身後殺出,左手捂住嘴右手欻一刀捅進腰間,然後又是兩刀刺進其側頸。守衛當場斷氣,蓋洛維把他一把按倒在地,拖入陰影中。 蓋洛維三步並兩步快速摸上了二樓。在守衛剛轉過身時他猛地竄到其麵前,左手抓住槍身,右前臂一擊打掉守衛雙手,奪過槍後一槍托迎麵砸在他臉上。守衛疼得發出一聲悶哼,身體不受控製地僵在原地,蓋洛維又是一槍托劈頭蓋臉砸在他頭頂將他砸得單膝跪地,左手反手勒住脖子哢嚓一下撅斷其頸椎。就在這時從樓道裡沖出了兩名持槍的傭兵,蓋洛維野獸一般的聽覺在他們出現前的一刻捕捉到了那急促而輕微的腳步。他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彈把兩名用兵當場爆頭。 清脆的巨響回蕩在整個房子中。他們的槍沒安裝消音器。 警報聲立即響起。意識到潛伏失敗的蓋洛維二話不說端起槍就往主臥殺了過去。狹長的樓道裡,從兩側房間沖出了四個雇傭兵,而著急趕路的蓋洛維跟他們撞了個正著。他率先揪住距離他最近的人擋住了暴雨般的一陣子彈,彎腰低頭推著已經沒氣的屍體往前猛沖將三人撞倒。他剛要拔刀,右側的傭兵飛起一腳將刀踢飛。那人掏出彎刀一刀砍向蓋洛維脖子,蓋洛維左手擋住其右臂的瞬間右上勾砰一聲打得他腦袋仰起幾乎九十度,接著一記閃電般的左勾拳把他得轉著圈飛出去挺在地上。 走廊裡還有一前一後兩個雇傭兵,蓋洛維轉過身快速上步彎腰一肩膀撞在前麵的雇傭兵身上將他頂飛出去砸中後麵的人。後麵的傭兵被這一撞槍口歪向一邊,一梭子子彈全部打偏。緊接著蓋洛維猛地突進一右上勾打飛麵前傭兵手中的槍,又是一個大力左擺拳砰地轟在了他太陽穴上!這一拳將那傭兵揍得整個人“發射”出去釘在了墻上。 最後一名傭兵剛剛見蓋洛維已經近身且一直站在他的射擊盲區,乾脆丟掉自動步槍抽出短刀,在最後一名隊友被解決的一剎那突然一刀刺向蓋洛維的眉心。蓋洛維側頭躲過刀尖,刀身擦著他的耳朵掠過,傳來了一陣尖利的風聲。他立即調整身位右刺拳正中對方麵部。雇傭兵吃痛向後靠在墻上,借著撞墻的力再次暴起一刀攮向蓋洛維的肋部。但蓋洛維迎著他一記右下勾拳正中其手腕,巨大的拳力讓傭兵瞬間鬆手。短刀掉到地上,蓋洛維貓腰躲開對方的左勾拳,起身右刺拳再中對方打得他兩個鼻孔噴血,而後再出右刺騙起對方雙手後一個後手左勾拳猛轟在他的臉上!這一拳把那傭兵打得飛出去腦袋結結實實撞在墻上,然後整個人如一灘爛泥滑倒在地,沒了動靜。 熱成像顯示臥室裡還有一人,此時正在翻找床頭櫃。蓋洛維一邊拔出自己帶的最後一把短刀一邊猛地踹開臥室門,在對方掏出手槍的瞬間一飛刀貫穿了他的雙手! 那留著小胡子的長頭發白人倒在床上哀嚎不止。蓋洛維大步上前一隻手揪著他脖領子把他拖到地上,從他被貫穿的雙手上拔下短刀,並狠狠地把刀釘在距離男人的雙眼隻有一寸距離的地板中! “求求你,別殺我!”那人用意大利語絕望地喊道。 蓋洛維冷冷地問道:“那批軍火,誰指使你買的?” 意大利人瞪大眼睛,結結巴巴地說:“軍火…什麼軍火?” 見對方這樣不配合,蓋洛維從地裡拔出短刀一刀捅進了他的大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意大利人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恩尼斯!詹姆斯.恩尼斯!前海軍陸戰隊軍官!他找到的我讓我幫他搞裝備去刺殺一個科學家!我就知道這麼多,我發誓!” “軍火藏在哪了?”蓋洛維揪住意大利人的頭發,追問道。 “在市郊的倉庫裡,我可以帶你去!求求你,饒我一命!”意大利人哭著哀求道。 “倉庫地址,還有你和恩尼斯交接武器的地址,都告訴我!” 比利時,布魯塞爾,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總部大樓,頂層會議大廳… “埃爾頓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自相殘殺就是自取滅亡。人類能不能活下去,就取決於你們了。”芹澤激動地看著一言不發的埃爾頓,苦苦勸道。 埃爾頓閉上了雙眼,思考了很久。大廳裡死一般的寂靜,就連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最後,埃爾頓睜開雙眼,拿起話筒,一邊盯著芹澤,一邊一字一頓地宣布:“我代表美國,支持啟動’壁壘’計劃。停止不必要的爭端。麵對天災,北約國家應共進退。我們也歡迎這個世界上任何陣營、任何信仰、任何文化的國家與我們通力合作,共同渡過難關。” 中國,CQ市… 夜幕下的山城,霓虹閃爍,江水與燈光輝映。在一棟35層公寓的頂樓,客廳裡,羅興憔悴地癱坐在地上,倚靠著沙發。他衣衫不整,把自己的頭發抓得淩亂。腳邊都是喝光的酒瓶,紅酒,威士忌酒,還有伏特加。椅子倒著,桌上的東西連同桌布散落在地上。他沉默不言,一隻手捂著頭,哭得紅腫的眼睛無神地盯著腳下蒼白的地板。 “D?” 是一襲白衣的凱特。她光著腳,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繞過四散的碎玻璃。看著不遠處麵色如死灰般的羅興,她快步走了過去,來到羅興身邊。 羅興沒有說話,紅著眼睛,眼神空洞。 “D,我來了。”她單膝跪地,伸出手,輕輕撫在羅興扶著頭的手臂上,“我在這呢。” “全都沒了…”羅興的聲音沙啞而無力,“為什麼要這樣…我爸爸媽媽,他們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麼要對他們這樣?” “D…” “為什麼?!”羅興突然歇斯底裡地咆哮起來,“他們還沒看到我成家!我答應他們有一天帶他們周遊世界的!我還沒來得及孝敬他們!為什麼!” “羅興!”這是凱特第一次說出羅興的中文名字。她的眼眶濕潤了,一把將羅興摟入懷中。 羅興依靠著凱特溫暖的胸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像個孩子一樣無助地痛哭:“是我對不起他們…為什麼當初我沒有帶他們走,直到最後一刻,我都沒在他們身邊陪著他們!我對不起我爸爸媽媽…” “這不是你的錯,羅興!”兩行清淚從凱特的臉頰上流下,她聲音顫抖,努力地抱緊羅興,對他說,“羅興,不要這樣。叔叔阿姨看到你這樣,他們會傷心的!”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K?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啊?!”羅興絕望地哀嚎道,“我什麼都沒有,孤零零的一個人流浪在世界上,隻有想到他們的時候,想到我還有家,還有家人的時候,我才有動力撐下去。現在他們不在了,我的家沒了,我什麼都沒了!” 凱特把臉貼在羅興的頭上,輕聲安撫道:“你還有我呢,你還有安東尼,珍妮弗,博士…我們是你的家人,我就是你的家人。求求你,羅興,振作點…為了叔叔阿姨,做你該做的事情,好好活下去。求你了。” 凱特緊緊地抱著無力的羅興,任由他哭泣。而此時,房門外,杜若瑤也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她深吸了一口氣,黯然離開了羅興的屋門口。 這一晚,羅興睡得很好。因為過度悲傷,他喝了很多酒,最後連自己怎麼到的臥室都不知道。他隻是隱約記得,在自己半睡半醒之時,他聞到了一絲薄薄的、安靜而清新的香味。這是魯冰花特有的花香。清淡的香氣縈繞在他的喉中,讓他強烈的不適感漸漸消散。朦朧中,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臉龐。他覺得很暖,很舒服,很安心。於是便這樣,像個孩子一樣,放鬆地,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