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暴躁與冷淡(1 / 1)

“可是,佐伊先生,如果我們直接問,那海爾本先生不就會當場警覺起來嗎?萬一他想要袒護某個人······那不就打草驚蛇了嗎?”半路上,在沿著啟明路西街南下的時候,雨果小姐這麼說道。   “那麼,我們來想一想這樣的可能性到底成不成立。”佐伊先生悠悠說道:“能夠輕而易舉出入診所的藥物室,事後還能讓海爾本先生或其他診所的工作人員維護他,或者她,會是什麼人?”   “這——”我費力地想了想,說道:“除了他們自己,好像沒有其他人了。”   “他們自己?”雨果小看起來對我的話十分驚訝,思慮片刻,她雙眼迷茫地喃喃說道:“哎呀,是啊。除了他們自己,還有誰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出入藥物室、偷取氰化鈉而不被發現?又有誰,可以讓海爾本先生為之做假證?說來說去,其實,偷取氰化鈉的人,就是他們其中之一!”   “是啊。”佐伊先生在一旁說道,加快了腳步,“我們還是直接問吧。就算海爾本先生那裡得不到什麼線索,溫希普這人其實非常的直率——我們或許可以從溫希普那裡獲得些微真實的線索。”   到了海爾本先生的家門前,透過46號,沃姆哈特診所的透明櫥窗,我們看到海爾本先生正在那邊帶著聽診器,檢查菲斯特太太的心肺。   “這麵玻璃被擦得真是乾凈明亮啊!”雨果小姐順著佐伊先生的視線看去,這麼驚嘆道。   “是啊。”我應和著說道。   “可是,我們——”   佐伊先生的話還沒說完,門就從裡麵打開了——又是溫希普!   “你們怎麼又來了?”溫希普驚訝地叫起來。認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之後,溫希普尷尬地笑了笑,邀請我們進去,“來,裡邊請。剛才的話,還請你們別往心裡去。”   “請問,你們這次來是有什麼事?”說著,溫希普給我們倒來四杯葡萄汁,坐在我們麵前。   佐伊先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假裝看了一下四周,問道:“怎麼不見海爾本先生和海爾本夫人?”   “我母親出門去了,我父親在診所。”頓了頓,溫希普問道:“你們經過啟明路的時候應該有看到過吧?還是說,你們是從43-44號那個方向過來的?”   “不,不,不。”佐伊先生笑著解釋道:“我想問的是,你平時是不是會稍微在診所幫忙?我的意思是,偶爾有的時候你會不會去診所幫忙,類似抓藥什麼的。”   “怎麼會!”溫希普叫起來,十分吃驚,“我對藥物實在不感興趣。”   “可是,我看你跟海爾本先生還有海爾本夫人關係這麼好,每天看他們這樣忙來忙去,或許會——”   “不可能!”溫希普斷然否定道:“我父母絕不會要求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至少在我們家不會發生。你看我選了跟醫學完全不搭邊的文科就知道了。”   “至少在你們家不會發生?”雨果小姐重復了一句,疑惑問道:“為什麼說‘至少’?還是在‘你家’?哎呀,難道說在其他人家裡出現過佐伊先生說的這種情況?”   “這——”溫希普摸了摸鼻子,尷尬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   溫希普說話吞吞吐吐,十分艱難猶豫地說道:“我們班的同學,西恩,有一次我就看到他爸爸喝醉了酒,然後就是——”   說著說著,溫希普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葡萄汁,目光在我們之間徘徊,猶豫著問道:“請問你們有興趣聽嗎?”   我和雨果小姐都點點頭;佐伊先生微笑示意溫希普繼續往下說。   “他爸喝醉了酒,從酒館裡出來,然後遇上了他。你們也知道,他們家雖然比我們家不相上下,甚至比我們家還要有錢,但是他爸總是說,要是西恩不選文科——其實西恩很有理科天分,就取消他的財產繼承權。所以,西恩勉強選了文科,然後就保持不上也不下。總之就是叫人拿不出錯處的成績。那天,我是在迪恩路10號,也就是波爾費科特他們家布萊迪納斯小區的南側門前經過時,遇見了西恩。我當時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麵,被陰影遮住了身形,他爸爸一下子從白象酒館,也就是迪恩路10號沖出來,不經意間看到了西恩,直接甩了他一巴掌,又打了幾拳。你們也知道,西恩其實不管什麼時候非常冷淡。這一切,全都是他爸爸造成的。在西恩三歲的時候,為了救忽然跑到馬路上的他,西恩的母親出車禍死了。從那以後,西恩的爸爸就變得極其暴躁。”   “哎呀,那天是不是五月初五?”雨果出聲問道。   我詫異地和佐伊先生一同看向她,問道:“雨果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隻是想問問清楚。”雨果小姐擺擺手。   “我想——”在一旁的溫希普仔細仰起頭回想,說道:“好像是這樣······反正我就是在之前的一天從郵局出來,打算去格裡格勒廣場,誰知道走到半路遇見了西恩,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他爸爸就從旁邊的酒館出來,一看到他,其實每一次都是這樣,立刻生氣地揍他。西恩也不反抗,每次都是這樣。其實,我覺得他挺厲害的:每次這樣的事情,就是喝醉之後打人,發生後,他爸爸都會有幾天的消停。他能夠忍下來,實在難得,真的很厲害。換成我,一定沒有耐心。”說完,溫希普端起茶幾上的圓柱形玻璃杯,喝了一口葡萄汁。   突然間想起什麼似的,溫希普肯定道:“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是五月初五。沒錯,我記得當時寫信的時候需要記上日期,問了一下工作人員。”   “那你是不是還看見了一個女人,像我這樣的體格,從西恩身旁走過,然後被他手裡的飲料潑了一身?”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溫希普想了想,懵懵懂懂地說道。   “那個人就是我!”雨果驚訝地叫起來,“我一直很好奇,那天我遇見的到底是什麼人?他們是什麼關係?現在我知道了,原來就是他們。”   “你的意思是,那天,你正好從西恩的身旁經過?”   “對啊。”雨果點點頭。   我在一旁應和道:“上帝啊,那還真是湊巧。”   “確實湊巧。”   “原來安肯森德先生是這樣的人。那,我想問問,溫希普,你們從來對西恩就沒有其他的情緒了嗎?”佐伊先生想了想,問道:“我的意思是,除了理解之外,還有沒有其他類似同情的情緒?”   溫希普想了想,說道:“有。我們除了同情他,還很佩服他,忍耐力這麼強,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這麼說來,海爾本先生的藥物入庫記錄你是不知情了。”佐伊先生哀嘆了一聲,起身準備離去。   我們也是。   “等等,你是說,我爸的藥物入庫記錄?”溫希普攔住了我們,示意我們先不要離開,邊說邊往書房走去,說道:“我記得,我爸的藥物采購記錄全部都是放在書房的某個地方。有一次,我看到了。”說著,溫希普翻閱起來。   我們站在書房門口,也就是客廳邊緣的位置,滿懷期待地等著他翻找出入庫記錄來。佐伊先生卻是盯著書房的玻璃門出神。   “對不起——”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的溫希普歉疚道:“我找不到。可能是我爸把它們放到其他地方了。不過,有一次我確實看到了‘藥物入庫單’這五個字。”   “那你還記不記得上麵,至少是那些你看到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有印象的藥物名稱和數量啊?”佐伊先生問道,語氣不快不慢、不濃不淡。   “這,好像是——”溫希普極力思索著。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記不得了。”   “這樣啊。”說著,佐伊先生看了我們兩個一眼,告辭道:“抱歉,既然如此,我們就先走了。”說著躬身行禮,極為紳士。   此時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我們依舊在路易斯&瑪麗法國餐廳用餐。   沿著啟明路西街走到頭再左拐,沿著安妮路南街往西邊直走到盡頭,再次北上,沿著西南路的西街直達勞倫路南街,過了勞倫路西頭的人行道,就到了彼得路的東街。沿著彼得路的東街穿過迪恩路西頭的人行道,穿過齊拉路的人行道往西邊走來,就到了文森路30號,路易斯&瑪麗餐廳。   這個時候,佐伊先生已經回過神來,滿臉的意氣風發,說道:“三位。”   “好的,先生。”侍者接過收銀臺後的服務生遞給他的號碼牌,就領著我們入內就坐。   佐伊先生要了一份法式龍蝦凍;雨果小姐要了一份巧克力馬卡龍;我要了一份法式洋蔥湯,附帶贈送了一小籃子的小麵包。   “吃法式洋蔥湯的時候,我們要拿起這把特製的勺子,用它將洋蔥湯舀起來,然後抹進小麵包裡,合上,這樣才能入口。”看出我的尷尬和疑惑,佐伊先生笑著示意我按照他的指點進行用餐環節。   同時,他還提醒坐在我身旁的雨果,“吃馬卡龍的時候,記得用白色的紙張把它們抓起來,然後才能小口小口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