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戴裡克先生。”說著,伊恩侯爵帶上了眼鏡,用放大鏡仔細觀察日記本的接縫處,仔細打量到底有多少頁被人撕去了。 這段時間,我和雨果小姐屏聲凝神,佐伊先生低頭沉思,全都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隻等著伊恩侯爵的查看結果。 “啊,足足有三頁!”看了幾分鐘,伊恩侯爵驚嘆一聲,抬起頭來,對我們說道:“這本日記本的後半部分被我撕去了足足有三頁。” “這——”佐伊先生的臉色嚴肅起來,臉上仿佛帶上了一層冷冰冰的銀質麵具,毫無表情地深思著。 伊恩侯爵皺著眉頭說道:“真不知道當初我怎麼會撕掉三頁······” “伊恩叔叔,我想問問您,你還能不能回憶起當初撕掉的那三頁上記載了什麼內容?” “這——”伊恩侯爵頗為難地說道:“我記不清了。唉,你也知道,三十七年前,真的是太久了。對於一個老年人來說,你不能要求更高了。” “好吧。”佐伊先生再次說道:“既然如此,您能不能根據日記本上現有的記載,把您對於那名女嬰最深刻的印象告訴我們?” “最深刻的印象——”伊恩侯爵沉思著,緩緩說道:“除了她是一個,當然了,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好像,那名女嬰,是一個私生女,並沒有正式的法定地位,不能繼承,我記得當時有人跟我說過,對,沒錯,她是一名私生女,不能繼承她父母的財產,具體她的父母是——”想了想,想到什麼似的,對我們說道:“我想起來了。有人曾經告訴過我,那名女嬰是一個私生女,具體她的父母是誰,他也說過,但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那個人告訴我那名女嬰可能的身份和可能的父母,隻是,到底是哪個人,這我實在記不清了。” “沒關係。伊恩叔叔,你還記得當初都有哪些人曾經跟你討論過那名女嬰的事情嗎?” “這——”伊恩侯爵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大叫了一聲:“我想起來了,當時跟我討論那名女嬰的人,其中之一就是戴裡克。”說完,又搖了搖鈴。 “伊恩侯爵,您有什麼吩咐嗎?”進門來的戴裡克先生侍立在一旁,畢恭畢敬地說道。 “戴裡克,你還記不記得三十八年前,我曾經跟你討論過有關孤兒院那名女嬰的事情?” 戴裡克先生想了想,說道:“記得,伊恩侯爵。”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記得當時您問過有關那名女嬰的身份。” “對,沒錯。你當時還告訴我,很有可能那名女嬰是一個私生女,對吧?” “是的,伊恩侯爵。”戴裡克先生說道:“我當時還說了,那名女嬰是被價格昂貴的繈褓包裹起來,因此,很有可能是貴族家庭的私生女。因為是家族醜聞,所以她從一開始就被人拋棄,最終扔到垃圾堆裡。幸好當時的孤兒院院長經過,抱起了女嬰。不然,隻怕那名女嬰早早會被凍死。” “凍死,這麼說是在下雪的那一天了?” “是的。”戴裡克先生回答道:“就是平安夜的前一天。” “什麼?”伊恩侯爵瞪大了眼睛,臉色陰沉地說道:“真是對上帝的背叛。居然在平安夜的前一天遺棄一個無辜可憐的女嬰,真是不可原諒。我相信,即便是上帝,也不會原諒這個人。” “那麼戴裡克先生,你還記得當時伊恩叔叔對你說了什麼嗎?”佐伊先生頓了頓,問道:“我的意思是,你們還討論了哪些問題?比如說女嬰的身份,或者根據包裹用的繈褓上的一些標記,可以推論出什麼?” “這——”戴裡克先生似乎是極其為難,躲開了佐伊先生詢問的視線,低下頭,慚愧地說道:“對不起,佐伊先生。對於當年的事情,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啊,沒事。我也想不起來。”伊恩侯爵對著戴裡克先生無所謂地笑了笑:“克斯拉歐不會責怪你的。老年人嘛,記性再好能好到哪裡去。” “好的,伊恩侯爵。”戴裡克先生說著,鬆了一口氣似,輕鬆問道:“請問,您還有其他的吩咐嗎?沒有的話我先出去了。” “嗯,好的。”剛說完的伊恩侯爵想起什麼似的,對正在關門的戴裡克先生說道:“戴裡克,煮一壺咖啡來。” “好的,伊恩侯爵。”說完這句話,戴裡克先生就把門重新關上了。 “伊恩叔叔,既然你們討論過了那個女嬰,有沒有什麼根據?我的意思是,你們總需要一些線索來獲取有關那個女嬰的相關信息吧?” “這——”伊恩侯爵抬頭思索了很久,搖了搖頭說道:“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佐伊先生,不知道我能不能問伊恩侯爵一個問題?”我終於忍不住,詢問佐伊先生。 “當然可以了。”佐伊先生回答說,語氣中帶有一絲驚訝。 我轉向伊恩侯爵,問道:“那麼,伊恩侯爵,我想請問,除了那名平安夜前一天被人遺棄的女嬰,還有沒有其他的孩子被人遺棄?” “這——”伊恩侯爵一邊思索,一邊快速地翻閱,同時頭也不抬地說道:“我不確定,隻能從日記裡尋找了。不過,對於這樣的事情——算得上是大事了,我的日記裡如果有,那就說明真的有。如果沒有,那就說明隻有那一個女嬰被人遺棄,沒有其他。”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戴裡克先生推門進來,手裡推著一輛小車,車上放著一口銀質咖啡壺以及四副陶瓷咖啡杯碟。 “伊恩侯爵,您要的咖啡來了。”說著,戴裡克先生倒了四杯滿滿的咖啡,呈到我們四人麵前,說道:“請用。” “謝謝。”伊恩侯爵頭也不抬地回答道,示意戴裡克先生把咖啡放到他身旁的木桌上。 “伊恩侯爵,還有什麼吩咐嗎?”剛打算推著小車出門的戴裡克先生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向伊恩侯爵問道。 “沒事了,你先在門外候著吧。”說著,伊恩侯爵揮了揮手,頭也不抬地示意戴裡克先生出去。 “好的,伊恩侯爵。” 後來,又過了三個小時,伊恩侯爵才驚呼道:“我找到了。” 在這三個小時內,我已經把這間休息室的布局完全看透了:沉重的大門上雕刻著玫瑰花的花紋,朱漆的顏色襯托出玫瑰花格外嬌嫩,金邊描繪出的紋路非常華貴;大門右側是一麵墻,上麵擺滿了無數色澤簡約的瓷器花瓶,彌漫出一股自然的香氣;瓷器前就是我們正安坐其上的三條長長的沙發榻,呈三角形的擺放,我與雨果小姐坐一張,剩下的兩張分別坐著佐伊先生和伊恩侯爵;三張沙發榻的中央是一張很大的圓木桌,經過打蠟後,極其得嶄新,根本看不出有多少的年代歷史;與瓷器墻呈現九十度連接的墻上以及另一扇被堵死的門所在的墻上依次擺列著人物肖像畫,從另一扇門邊開始,一直到距離瓷器墻最近的畫像,依次是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伊恩侯爵的畫像。看得出來,這些畫作都是大家手筆。 此刻,隨著伊恩侯爵的一句驚呼,我收回了打量的眼神,轉向我的筆記本,準備開始大量筆記。 伊恩侯爵對佐伊先生說道:“克斯拉歐,除了三十八年前的一個女嬰被遺棄之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說的這段時間範圍內,還有一個女嬰被人遺棄,是在四十二年前。當時,恰好是一個夏天的清晨——根據《每周日報》上的記載,有一個女嬰被孤兒院的工作人員發現——據說當時是因為女嬰在小巷子裡哭泣,聲音雖然微弱,但還是被那位工作人員聽到了,所以那位工作人員把女嬰抱回了孤兒院。這件事在當時引起了軒然大|波。據看診過的醫生說,如果再晚發現一段時間,隻怕這個女嬰要被小巷裡的菌類侵蝕掉,最終有生命危險。” “伊恩叔叔,你的意思是說,四十二年前其實就已經發生了一起女嬰事件?” “不錯。當時報紙上一刊登出來,我馬上就看到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父母。根據我日記上的記載,那名女嬰也是一出生就被遺棄了。” “那後來呢,那名女嬰後來怎麼樣了?”佐伊先生再次問道。 “後來,經過醫生的診斷治療,那名女嬰脫離了生命危險,已經可以健康地跟其他孩子一起生活了。我為此還贊助過1000英鎊。” “這樣啊。”佐伊先生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不好意思,那您知道那名女嬰現在的下落嗎?” “她?”伊恩侯爵詫異起來:“我不記得了。應該是跟其他人一樣生活吧,我想。” “這樣啊。”佐伊先生若有所思,繼而問道:“那伊恩叔叔,你還記不記得他們都被哪家孤兒院收留了?” “這——”伊恩侯爵說著,翻閱起兩本日記本來,繼而說道:“啊,找到了,都是安來卡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