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條吊墜,我恍惚覺得死盯著的亞薩伯爵眼中發出餓狼一般的光芒;海爾本夫人麵色不安地看著佐伊先生;海爾本先生極為詫異地看向他的妻子;科爾溫小姐和維吉爾太太仔細打量著吊墜;加布利爾子爵表情嚴肅;盧克探長麵不改色。 我實在疑惑佐伊先生為什麼要叫上盧克探長? “你的這條項鏈,之前是被一個叫做凱利的人仔細保管著。” “凱利?”海爾本夫人狐疑地重復了一句。 “不錯。四十二年前,科爾雷恩莊園裡有兩個女仆懷孕,被集中起來照料。誰知道後來有一個女仆流產了,被趕出莊園,無奈之下隻得自謀出路——沒有哪一戶人家會繼續雇傭一個懷孕的女仆。”緊接著,佐伊先生看向伍德洛先生,說道:“但是,伍德洛先生為了加布利爾子爵的聲譽著想,將僅存的女仆好生照看。另一個則是去了安來卡孤兒院,為後麵的事情做準備。至於火災,就是其中一項。” “這麼說來,火災是那個流了產的女仆引起的?” “不是。但她是受益者。”佐伊先生說道:“等到火災發生的時候,科爾雷恩莊園外,有一輛馬車正在行駛。”搜著,看向加布利爾子爵,後者點點頭以示回應。 “馬車上裝載了珠寶——其中之一就是這條吊墜。”說完,佐伊先生不顧加布利爾子爵微微驚愕的表情,令大家將目光匯集到這條吊墜上。 “原本,那輛馬車是要把這堆珠寶送到另一個地方。但是,中途卻冒出了一夥劫匪。”佐伊先生對亞薩伯爵、加布利爾子爵挨個點頭——前者麵色不安。“原因是,那個懷孕卻沒有離開科爾雷恩莊園的女仆偷聽了加布利爾子爵與珠寶商的談話,與另一夥人對接上,大家策劃了這起搶劫事件。”又對著亞薩伯爵點點頭,後者臉色微微泛白——令我詫異。 “馬車翻車後,車上用來掩蓋珠寶的火柴被用來製造孤兒院的那一場火災。當晚,懷孕的女仆正好生下一個女嬰。於是,在孤兒院工作的那個女仆從火災裡逃出來之後,假裝這個女嬰是垃垃圾堆裡撿的——被她撿到的還有吊墜。這個孤兒院的女仆之所以會逃出來,是因為所有人——出於安全著想,平日裡不可以隨意出入孤兒院的大門。平時,女仆根本就沒有機會。”佐伊先生對加布利爾子爵點點頭,後者回答道:“我這也是為了孩子們的安全著想,就固定的那麼幾個人出入、運送物資,方便查探。” “生下孩子的女仆通過一個可信賴的人,將自己的孩子和吊墜轉交給了在孤兒院工作的女仆。” “除了吊墜,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嗎?你不是說‘一堆珠寶’嗎?”科爾溫小姐忍不住插嘴問道。 “的確有機會。但是,最寶貴的——偷聽了對話的女仆明白這一條吊墜抵得過其它剩餘的珠寶。”佐伊先生笑著解釋道。 聽完這句話,科爾溫小姐微微睜大了眼睛。 “後來,劫匪回去後,他們的頭領找不到吊墜的身影,開始查問。於是,原本在科爾雷恩莊園休息到身體完全康復的那個女仆沒事,而替她傳遞的人得到懲罰。由於科爾雷恩莊園是加布利爾子爵的地盤,頭領雖然不敢擅自進行搜查,但對於其它能夠搜查的地方他全都搜查了一遍。” “生下女嬰的女仆叫勞瑞,流產的女仆叫凱利!” “正是你——亞薩伯爵,利用金錢和易萊哲牧師勾結在一起——事後還打算將罪名安到他的頭上。你們計劃劫走女嬰,於是散播謠言——根據伍德洛先生的說法:科爾雷恩莊園的人都非常迷信,接著設計了火災,同時計劃了那一場馬車珠寶搶劫案。但是,你沒想到的是,勞瑞信賴的人會偷偷將項鏈取出來,和孩子一起交給凱利。後來,你發現勞瑞的孩子不知所蹤,認定吊墜在凱利手中。於是,你殺了她——在此之前,你還設計了幾樁血案——正是那幾件‘意外’事件,使得勞瑞的死變得自然無比。可是,你還是沒找到吊墜。於是,你就此作罷。” 伴隨著佐伊先生的講述,在場的人都以探究的目光看著亞薩伯爵。 佐伊先生剛說完,亞薩伯爵冷笑一聲:“是嘛!佐伊先生,我想請問,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我犯下了這樁罪行?” “證據就在這裡。”盧克探長拍了兩下手,一個警員拿著一張泛黃的羊皮紙和一把極其鋒利的匕首進來了。 警員解釋道:“這是在貝爾法斯特莊園裡的梅園裡挖到的——就是亞薩伯爵平時最喜歡賞梅花的那棵樹前。而且裝在一個大木盒裡,裡頭還有一副人的白骨。探長,需要我把上麵的內容念出來嗎?” “念吧。” “我,凱利·維吉爾起誓: 願上帝的懲罰永遠伴隨這個惡毒的伯爵。 如果有人得到了這封信,請將它交給警方。 1970年的時候,安來卡孤兒院發生過一場火災。為了轉移人們的視線,人們都隻會關心火災。但我相信,一定還有人記得科爾雷恩莊園外有一輛馬車在相同時間翻車、遭到打劫。 車上裝了柴火,但其實,還有一堆東西——一堆珠寶。 其中一條吊墜被一個人偷出來,和這個現在我懷抱著的孩子,正是裡頭的這副白骨不久前生下的女兒,一起送到我手上。 ‘白骨’勞瑞跟我是好朋友,之前曾經委托我將孩子撫養長大。原本在科爾雷恩莊園工作的勞瑞因為懷孕,已經被集中到一所房子裡,等到一休息好身體,就會趕出莊園。其實,我當初也是一樣,跟她一起住在科爾雷恩莊園一所舒適的房子裡。隻是,我沒有那麼幸運,可以將孩子生下來。 另一個被她信任的人卻抵不住暴力罪行,吐露出她的行徑以及一個小秘密。 我親眼目睹,正是這位畢夏普·亞薩伯爵領著人,問不出有關一絲一毫吊墜的線索後,在科爾雷恩莊園五百裡外的雪地裡將前一天晚上才生下孩子的她處決。 我當時恰好路過那裡,懷裡抱著火災時分送到我手上的孩子和吊墜,打算找她一起照料孩子。 我們兩個人可以找一個遠離這裡的地方,用吊墜生活,以此來躲避亞薩的毒手,把孩子撫養長大。可是,亞薩這個惡魔卻將她殘忍殺死。我眼睜睜看著她的骨頭在樹林裡被一根根痛苦地挖出來,最後悲慘死去。 等到他們走遠了,我才收集好這幾根白骨,和這封信一起,悄悄地埋在這棵亞薩最喜愛的梅樹下。因為,他永遠也想不到可以指證他的證據就在他每天的腳下——跟這封信放在一起的匕首。 當年,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挨個殘忍無情地輪流將我的好朋友勞瑞一塊塊地挖成肉塊,剃出白骨。沒有得到我的主人多明尼克勛爵明確的幫助,此刻的我實在無法出麵指證,根本就沒有機會尋找其他人來求助。 我不久就要帶著這個孩子去伊恩侯爵的莊園了。我相信,即便是亞薩,也不敢在倫敦格雷莊園動手腳。伊恩侯爵再怎麼鉆研書籍,都不會對於莊園裡的事務絕不會置之不理,更何況,還有加布利爾子爵建立的規章製度,嚴格程度足以保護好我和這個孩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即便再怎麼想要謀害這個孩子,恐怕亞薩伯爵也束手無策。 希望拿到這封信的人,可以伸張正義。 為我的朋友,一個女嬰的母親,伸張正義。” 科爾溫小姐在聽到‘多明尼克勛爵’這幾個字的時候,明顯吃驚地看向維吉爾太太,後者不動聲色。 盧克探長當機立斷地說道:“如果能夠馬上檢驗的話,一定會有亞薩伯爵您的指紋在上麵——這把匕首被凱利完好無損地保存在了裡頭。” 忽然,神色陰沉許久的亞薩伯爵忽然身手極其敏捷地往書架跑,拉了一本書後,進入了一個通道口——書架上有機關。 “喝!”盧克探長示意另一個聞得動靜進來的警員緊跟上去,重新打開了通道口,進去了。 接著,盧克探長示意門外的其他警員也全都跟在後麵,一個個進去。 另一邊,被冷落留在這裡的幾個人,神情皆錯綜復雜。 “真沒想到亞薩是這樣的人。”海爾本夫人率先打破了寧靜,一邊接過雨果小姐遞給她的項鏈,一邊哀嘆。 海爾本先生拍了拍他妻子的手,拉著他坐下。 “是啊。”科爾溫小姐對維吉爾太太說道,淒苦哀哀地握著她的手,臉貼上去。 “可是,上帝啊,佐伊先生——”趁著警員去抓亞薩伯爵,我們幾個人坐在會客廳裡才一會兒的功夫,我就想到了一個問題,問道:“如果說一開始的勞瑞是因為私自取了吊墜而遭到毒害,那麼,為什麼當年那個女嬰的血緣被曝光會引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