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等著,終於到大婚的日子了。 我騎著高頭大馬率領迎親的鼓樂隊、儀仗隊、彩車,明明晃晃地沿著大街往李府走。 沿路上一路擂鼓揍樂,卻是好不熱鬧。 來到李府門前,大門上門燈朗掛,兩邊一色戳燈,照如白晝,紅通通喜服仆從兩側侍立。李乃光等人,也在門前等候。 我下馬拜過李乃光,將喜錢分給李府眾人,又問道:“內兄,今日卻不能入府,照習俗卻要催妝,我吟一首:傳聞燭下調紅粉,明鏡臺前別作春。不須滿麵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 李乃光偷笑,也立在一旁等候,鼓樂隊、儀仗隊也留在府外,仍吹拉彈唱,熱鬧非凡。 我又唱了幾遍,“留著雙眉待畫人”,方才府內銅鑼大響起來,幾個丫頭扶著新娘從府內出來,上了轎。新娘穿著紅彤彤的喜服、帶著紅撲撲的紅蓋頭,卻看不清表情模樣。 終於翻身上馬,大隊人馬又向張府前進。真可謂是“春風得意”,也算喜氣洋洋。 到了張府正門,幾個丫頭又扶著新娘下轎,我又騎馬繞車三圈,湊熱鬧的人圍著彩車,小廝拿出些喜酒雞鴨魚肉分給這些人。 新娘下轎後,張府負責的人遞傳錦布鋪在地上,新娘踏布而行,跨一下擺在門口的馬鞍,以求日後平安平安。張家的親戚跟著新娘一起進府,沾沾喜氣。 被眾人簇擁著來到到百枝帳(多子之意),張父、張母坐在堂上,李耀主婚,鏗鏘有力地說道:“晨起河西,復光隴右,情歸淑女,寤寐思之,鐘鼓樂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兩個新人就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這熟悉的場景倒讓我想起來《三拜紅塵涼》這首歌起來。 怎麼唱的來著?““這女子淚眼拜高堂,一拜天地日月,二拜就遺忘這一生,跪三拜紅塵涼。”我在心裡默念。 三拜拜完,我把新娘攙扶起來,進了垂花門,走過穿堂,轉過插屏,小心翼翼地把新娘送進洞房。 再轉過插屏,走過穿堂,出了垂花門,跟索氏、李乃光、仆固俊等人把酒言歡,敬酒吃肉。 這唐代的酒,度數不算高,嘗起來卻很有味道,香醇濃鬱,齒留餘香。 再低的度數,喝多了也會醉。幾輪下來,卻也有些走不動道。 夜深了,強站著把客人送出張府,過後兩個小廝上來攙扶著我,把我送入洞房。 迷迷糊糊,我還有些意識,掀起新娘的蓋頭。 我傻笑著,盯著新娘看,口中喃喃道:“真美。”李思雨有點害羞,低下頭不說話。我拉過李思雨的手說:“不要怕,你說話嘛。” 李思雨說道:“將軍要人家說什麼?”我笑著問:“那個奶油蛋糕好不好吃。”李思雨想了想,回道:“味道還可以,就是太過甜了。” 我接過話茬,對李思雨說道:“今後想吃什麼,直接吩咐廚堂去做就行了,我也常會從客滿樓給你帶桃酥。 李思雨點點頭,又不說話。我問道:“妹子,何以如此沉默寡言?”李思雨臉蛋一紅:“洞房之中,不知何言,未教此也。” 燭光搖曳,李思雨的身姿和麵容都顯得格外迷人,她的身形修長而優雅,明亮的眼眸閃閃發光,長發如同瀑布般流淌,她的嘴唇較嫩而柔軟,如同鮮艷的玫瑰。 半醉的我,一時間分不清現實亦或者夢境,唐時或者現代。我悄悄靠了進去,李思雨迎了上去,兩片嘴唇輕輕碰了碰,又分了開。 李思雨看著我,我也看著她。“也許,包辦婚姻也不全是壞的?”我心裡想到,“但我又不是她,怎麼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了?” 良久,無話。 “將軍,也是年少英傑了。”李思雨忽然笑道。“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叫我周郎。”我感慨道,“我覺得你像洛神賦裡的神女。” 李思雨低下頭,又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坐在床上,又坐了好久。 李思雨突然笑著問:“很難想象這麼溫柔的將軍在戰場上會是什麼樣的?” “戰場上嘛?沖鋒陷陣、視死如歸耳。欲啖敵肉,生飲敵血。”我搖搖頭。 “看著將軍不像那樣的人。”李思雨問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種事情你想聽嗎?”我頓住了一下。李思雨點點頭。我說道:“沙州之戰,我騎著快馬,跟著兄弟們沖入敵陣,駿馬奔騰,敵人四散奔逃,難免被馬蹄蹂躪,鮮血橫飛。壯士們如同天神下凡,大殺四方,亂軍之中,我眼瞧著尚恐熱老賊在中軍,立馬帶著兄弟們飛馬趕老賊。老賊慌忙之中,張弓搭箭,我急躲,箭矢擦身而過,射落簪纓。” 李思雨驚呼一聲,我接著說道:“眨眼間,我已到老賊跟前,發動三眼神銃正中老賊胸口,又反手一榔頭打暈老賊。沙州之事遂定矣。” “早知將軍神勇異常,卻不知其中兇險如此。”李思雨嘆息道。 我摟住李思雨,戲虐地說道:“心疼起夫君啦?”李思雨羞而不言。 “彼時千軍之中,驅逐賊人,何等意氣風發。何等縱意酣暢。”我痛快地說,“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思雨,你且看我歸義軍,南平嘉古,兵鋒至察隅,西安欽察七河,追水草至波蘭平原,遣使薩曼法蘭克。”不知不覺,我竟然發狂了一樣,把心中的一切傾吐而出。 李思雨默默地聽著,靜靜地沒有說話。 我打開窗戶,晚風熏人,正準備好好吹會兒風,卻見得閻小羅一眾,趴在墻根。想是來鬧洞房的。見我開窗,四目相對,異常尷尬。 “快滾。”我怒道。一眾人連滾帶爬迅速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 氣的我關上窗子,突然李思雨的雙手環上我的腰。 “夫君,時候不早了。我,我來替你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