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中,陸炯也正在與心腹們談論此事,陸炯有些迫切的看向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隋先生,這次那些鹽商鬧得動靜太大了,父皇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孤當向父皇申稟重查鹽商,尤其是那白家,這些年囤積居奇、操奇計贏,我那穆王弟也是不識大體,居然因為這些鹽商的不義之財而包庇他們,更是為了錢財而納了那白舒為妃,真是丟了我皇室的體麵。如今這群鹽商竟然如此無法無天,更是殘害我朝重臣,孤定會建議父皇從重處置。穆王弟恐怕也是知情不報,孤亦要向父皇參他一本。” 康王主簿隋敬先捏了捏胡子說道:“殿下先別著急,既然那群鹽商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已然激怒了陛下,那徹查鹽務一事必定是接下來的頭等大事。但想以此來駁斥穆王尚且不夠,不過殿下可以向聖上推舉巡查主事的人選,若能一舉鏟除白家也可斷了穆王一臂。” 陸炯想了想也知道像憑此事扳倒穆王是不可為之了,略帶可惜的說:“先生說的極是,這次讓穆王弟逃過一劫。不過那白家孤勢必不能放過這等良機,不過這南下主事之人到是難住孤了。按理說應是禦史臺已經折了一個禦史中丞,父皇大概從派刑部或是大理寺中擇人負責,孤所在的工部插不上手啊。” 隋敬先也是臉露為難之色:“的確,此事工部之人不便出麵,不知刑部和大理寺殿下可有可信之人?”陸炯搖了搖頭:“父皇明見萬裡,孤能立足工部已是不易,如何能結交其餘大臣。何況出事的禦史中丞位列三品,朝廷怎麼也要派一貴重閣臣才行,這一下子孤實在是無計可施啊。” 此話到是提醒了隋敬先,隨後便向陸炯獻上一策:“既然出使之人需得身份貴重,殿下不妨自薦如何?”陸炯有些驚訝道:“先生意思是讓孤親自走一趟?”隋敬先自信的笑了笑:“不錯,試問朝中除了聖上還有人身份能貴重過殿下嗎?如此一來不僅殿下可掌管江南一事,也可向聖上表明殿下的拳拳之心,可謂是一箭雙雕。” 陸炯先是贊同的點點頭,之後又稍顯擔心的問道:“此時南下可否有所風險?”隋敬先回道:“殿下放心,一位禦史中丞遇害已是引得朝堂動蕩,若是再出事,那陛下恐怕就要出兵鎮壓了,到時天子一怒浮屍百萬,隻要江南官商不想舉旗造反必然不敢再有這等危險的舉措。”陸炯聽完也是下定了決心說道:“好,就依先生所言,孤明日朝會便向父皇毛遂自薦。” 第二日朝會上,隻見武靖帝一臉陰沉的坐在龍椅之上盯著臺下,諸位大臣沒了往日的你爭我吵,全都閉口不言。陸熠也是默默的站在一邊不敢出聲,感受到大殿上低沉的氣壓,看著身邊被嚇得像一個個鵪鶉一樣的大臣,陸熠心想:老爺子不愧是威壓一世的雄皇,這一發怒,氣勢真是凜人。 隻聽武靖帝緩緩的開口說道:“禦史中丞程大人的事諸卿都知道了吧,說說看吧,該怎麼辦?”臺下的大臣們都不開口,大殿上一片寂靜,武靖帝看到皺了皺眉頭,提高了聲音:“怎麼都不說話,平時不是都侃侃而談的嗎?”又看了看戶部員外郎於然,問道:“於大人,你來說說看啊,你不是說江南鹽務沒有問題的嗎?” 於然聽到武靖帝點名,慌忙跪下答道:“陛下,通報上說是海匪襲擊,臣以為江南都尉營職在護衛江南,其偏將段恒不能履職盡責、清剿海匪,請聖上下旨責罰。” 不等於然把話說完,武靖帝已經氣的把手邊的奏折扔了過去:“江南鹽運使司把朕當傻瓜,連你也糊弄朕了?海匪襲擊朝廷顧命欽差,哼,真以為朕老糊塗了。”於然被嚇得連忙叩頭:“陛下明鑒,臣絕無此意。” 武靖帝不等於然把話說完便向身邊的董順說道:“傳旨,戶部員外郎於然多年以來在戶部為江南鹽事張目,貪贓枉法、不思報君,更於國事上公然包庇鹽商、欺君罔上,即刻起革去去職務,著令有司部門查處,來人,拖下去。”武靖帝說完便有殿外的禁軍進來打去官帽、扒去官服拖了出去。於然隻能大呼冤枉,不過此時武靖帝正在氣頭上,沒人敢為其求情, 陸炫看著於然被帶走也無能為力,雖然於然是他在戶部所籠絡的手下,這次鹽商之事也算是為他開口的,但若此時開口為他求情隻怕更是火上澆油,隻能看事後能不能為其疏通疏通了。 武靖帝這一招殺雞儆猴直接鎮住了全場,武靖帝看了看臺下戰戰兢兢的眾人,緩緩的開口道:“都議議吧,說說看朕該拿江南這群人怎麼辦?這江南之地還是不是朕的天下?朕是管得還是管不得?” 武靖帝這三問像是重錘狠狠的砸在了各位大臣的心上,皇帝都這麼說了,這次肯定是要重辦不可了,不然主辱臣死,身為皇帝都被江南那群鹽商打了臉,身為臣子們怎麼能不站在武靖帝這邊呢? 片刻後還是丞相林曾先發了言:“陛下,以臣愚見,此事宜當從速從嚴處置,臣以為當遣一國之重臣率陛下親軍坐鎮江南,勘察鹽務、收繳所欠鹽稅、整頓鹽運使司,同時調遣江南都尉營清剿海匪,以還天下朗朗乾坤。” 禦史大夫曾闊也是進言道:“臣附議,我禦史臺禦史中丞程大人不幸殉國,臣以為當追封程大人以彰陛下仁德,同時命大理寺、刑部徹查程大人遇難的經過。程大人殉國前曾上書言江南鹽務問題重重,其當時查閱官簿賬冊已有所得,臣懷疑程大人之死與其查到的線索脫不開關係,與之隨行的許大人如今正在江南養傷,臣相信若是詢問許大人當有所得。臣自請南下調查此事,望陛下允許。” 武靖帝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曾闊的請求:“禦史臺痛失一員重臣,朕心甚痛,曾卿心中憤慨朕也明白,不過禦史臺少了一名禦史中丞及數位監察禦史,此時正是需要曾卿這一禦史大夫坐鎮才行,眼下禦史臺還少不了曾卿。至於南下之人,容朕再思索一番。” 就在武靖帝思考的時候,陸炯此時站了出來:“父皇,兒臣願前往江南靖綏地方、安定人心。”武靖帝看了一眼陸炯問道:“哦?康王願往?”陸炯義正言辭的說道:“兒臣身為國家親王,更是父皇之子,自然要替父皇分憂。江南之地已經殉了一位三品大員,這次自然非一位國勛貴戚、朝中重臣方可擔任。然諸位大臣皆身負重任、忙於國事,兒臣願南下江南督辦不法,肅清江南鹽務。” 武靖帝贊許的點了點頭:“康王有心了。”陸炯心中大定,暗想隋敬先所言果然不錯,自己身為皇嗣勇於任事,想來還是很討武靖帝的歡心的。陸炯這邊正心中高興,可急壞了一邊的陸炫,陸炫還在想著如何推舉一位和自己親近的大臣南下呢,不曾想陸炯居然自請去江南查案,看樣子武靖帝還真有可能同意,他自然萬萬不能讓陸炯如願。 且不提兩人如今勢同水火,凡是陸炯同意的陸炫基本都要反對,單是這江南鹽商與自己就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真要是讓陸炯得了處置江南鹽商的權利,那還不得是逮著蛤蟆攥出尿,到時候別說白家保不住,就是自己也必定被他牽扯進去。 想到這裡陸炫也趕忙站出來說道:“啟稟父皇,兒臣也願意南下江南為父皇解憂。”武靖帝有些玩味的看了看陸炯和陸炫回道:“哦?穆王你也想去?”陸炫硬著頭皮說道:“回父皇,兒臣認為康王兄所言甚是,諸位大臣不便長時間遠離中樞,此事恐怕非要一位皇親王爺才能統禦各方,兒臣所在的戶部與江南鹽商也打過多年的交道,想來對督辦江南之事有些幫助,相較於康王兄,還是兒臣前去比較合適。” 陸炯此時被氣得怒目圓睜,好你個陸炫,之前像個悶嘴葫蘆似的默不作聲,這會兒居然還想出來摘我的桃子,真是豈有此理。陸炯立馬跳出來反駁道:“父皇不妥,戶部之前就在江南鹽事上多有含糊,如今戶部員外郎於然公然袒護鹽商,父皇當下令讓戶部自查才是。況且穆王弟你與江南鹽商的關係可不一般,那白家女不還是穆王府上的側妃嗎?為兄自然是相信穆王弟你清者自清的,但總要避嫌才對。” 陸炫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的確不適合,但總不能真讓陸炯如願啊,隻能強行解釋道:“正是因為如此,兒臣才定當殫精竭慮、秉公無私,如此方能堵住悠悠眾口。況且江南之地六大鹽商之間盤根錯節,更夾雜著鹽運使司這一鹽務重部,實在是千頭萬緒。康王兄縱使有心,但老話說強龍難壓地頭蛇,若就這樣去了江南,沒有外力協助恐怕也是舉步維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