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從昨晚到現在都在工作？”馬洛突然問。 　　羅爾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笑了笑：“可以這麼說。不過這不是常態，我們通常在街道巡邏6小時之後能獲得24小時的休息時間。昨晚8點到淩晨2點的時間，是替我的同事工作，他需要照看他生病的孩子，淩晨2點到現在的這個時間才是我原本的工作時間。” 　　“你沒有搭檔嗎？” 　　“我的搭檔，就是那個需要照顧孩子的同事。他昨天的排班又是上次有事時跟另一位同事調換來的。”羅爾頓了一下，“看來你對警察工作很感興趣？” 　　“抱歉，我隻是感到有些不尋常。” 　　“沒關係。”羅爾說，“既然你能抓到浣熊，說明你應該也挺適合做警察的，有興趣可以來試試。話說回來，你平時是做什麼的？” 　　前麵的浣熊聽到他們在討論自己，發出了幾聲咬牙切齒的哼哼。 　　馬洛沒有吭聲。 　　羅爾想到他可能是在擔心以後遭到浣熊報復，便也沒有再問。 　　“這些浣熊——”羅爾換了個話題，“那身黑灰相間的皮毛給他們帶來犯罪天賦，他們可以將自己隱藏在城市建築的任何陰影裡。同時他們又和一些鼠類團夥交好，對整個城市的地形和地下線路了如指掌。這些導致我們對他們的抓捕非常困難，所以你今天的確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你知道在浣熊中，有一支五兄弟組成的浣熊幫嗎？他們大概活躍在紅杉路附近。”馬洛問。 　　前麵的浣熊回過頭來，瞅著他，露出一個呲牙笑：“先生，我認識他們。” 　　馬洛沒有搭理浣熊，他知道這是一個圈套，無論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隻要接了他的話，能收獲隻有嘲諷。 　　“閉嘴！”羅爾也知道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他選擇朝浣熊的屁股踢了一腳。 　　然後他用平和的語氣對馬洛說：“局裡有專組負責追蹤浣熊相關的案件。等回去了，我幫你去問問。” 　　“那你的專職工作就是巡邏嗎？” 　　羅爾的表情微微改變了，透露出他不喜歡談論這個話題，但仍向他解釋道：“我隻是一名普通警員，主要工作就負責街麵巡邏和接收突發情況。” 　　他們都沒有再說話了，好在一路隻經過了兩條街，很快就抵達了警察局。 　　這裡是諾托斯區警察局，一棟擁有白墻和深藍色屋頂的五層小樓，坐落在南16街區的石竹路。 　　進入警局後，是一個小門廳和一條橫向走廊，在大門正對的地方是一扇拱形對開門。監牢區域在一樓的左側，羅爾讓他在門廳的長椅上稍等片刻，自己將浣熊送了過去。 　　城市才剛剛蘇醒，動物們的身體還沒有投入工作狀態。整個警察局顯得比較安靜，門廳內更是一個動物也沒有。馬洛坐在椅子上，盯著正門上方的掛鐘。 　　他已經從東21街區離開了，但除了胡須美容店的那麵鏡子，他還沒有察覺到其他異常。羅爾看上去是一隻正常動物，雖然他很有可能並不了解自己。 　　那麼，他為什麼要被安排去東21街區呢？是還沒到預定的時間，還是他錯過了什麼？ 　　十分鐘後，羅爾回到了門廳，手中還拿著兩個紙杯咖啡。他遞給馬洛其中一杯，在他身邊坐下。 　　“我順便問了下能否為你的行為給你一筆賞金，可他們說警局並沒有為那隻浣熊發出賞金通緝令，所以很遺憾……”羅爾喝了口咖啡，“好吧，你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 　　馬洛將腦海中紛雜的思緒歸攏，緩緩開口：“我從醫院醒來後，發現自己什麼也不記得了。護士跟我說了些關於你的信息，我以為你對我有所了解，便開始在城裡尋找你。” 　　“遺憾的是，我並不認識你，馬洛先生。”羅爾說，“昨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我當時的搭檔亞瑟也不認得你。” 　　“在剛才的一段時間裡，我已經有了這樣的預感和心理準備。”馬洛說，“我接下來準備從我被找到的地方，月桂街開始調查我自己的過去。” 　　羅爾想了想：“你願意在這裡等待幾十分鐘嗎？負責檔案管理的同事9點開始上班，我可以帶你去找找你的資料——假如你是一個諾托斯區居民的話。” 　　“我還碰上了一些奇怪的事。”馬洛猶豫著說，“我好像被指引著前往東21街區。” 　　“不過，你不就是在找我嗎？”羅爾說，“我們遇見的地方，槲寄生大道剛好屬於東21街區。” 　　馬洛沉默了一會。 　　“你了解‘瘋狂’這個病嗎？” 　　羅爾用驚訝的眼神看著他，隨後用打趣的口吻問：“你不會是從醫院偷跑出來的吧？” 　　“是的。”馬洛乾脆承認了。 　　“你在開玩笑嗎？”羅爾注視著他。 　　“沒有。”馬洛說，“醫院還沒來得及給我診斷，我就逃走了。” 　　羅爾的耳朵耷拉了下去，他吐了口氣，垂頭看著自己的膝蓋：“我應該怎麼做，把你送回醫院？” 　　“你認為我像是患上‘瘋狂’的動物嗎？”馬洛問。 　　羅爾頓了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ｃoｍ回答：“說實話，不像。那種病一旦患上發展得很快，你不太可能還能保持這種狀態。” 　　“到目前為止，我感覺我的腦子裡存在某個東西，可能就是它導致了昏迷，還給我帶來了一係列的幻覺。” 　　“聽上去……更像是像歇斯底裡癥。”羅爾說，“我的一個姨婆就得了這種病。總的來說，她的生活還算正常，沒犯病的時候是個很好的老太太，發病的時候使用鎮定劑也能穩定。” 　　他的語氣似乎在安慰馬洛，也是在安慰自己。 　　“謝謝你，羅爾。”馬洛說。 　　羅爾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逐漸開始有警員進入門廳，分散進入一樓的三個區域，但他們似乎都沒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馬洛和羅爾。 　　過了一會，羅爾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一隻黑色短毛狗警員剛進門，他的目光立即停留在了羅爾身上。 　　在他開口前，羅爾先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站得筆直。 　　“早上好，隊長。”羅爾說。 　　“早上好，羅爾。”黑狗說著，眼神掃視了一遍馬洛，“那是誰？” 　　“昨天夜裡救助的市民，我當時將他送去醫院了，在幾十分鐘之前，又在槲寄生大道上碰見他。他還幫忙抓住了一隻浣熊小偷，那小偷已經關進牢房了。不過，他發現自己有些失憶，找不到家，想要在檔案管理處找找有沒有關於他的資料。” 　　黑狗對此仿佛並不特別關心，微微頷首後就走進了那扇拱形對開門內。 　　羅爾轉過身來，麵對馬洛：“時間好像差不多了，我們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