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妥協(1 / 1)

屋子裡這會兒可真是落針可聞,小一輩覺得初晨為他們解鎖了一個新世紀,而老一輩還沒反應過來。   衛大將軍再忍不住地拍了桌子,始皇帝登基後,他雖一直韜光養晦,但跟著始皇帝打天下的資歷擺在哪兒,從沒人敢當麵指責他,就算真有什麼話也委婉再委婉地表示。今天卻讓一黃囗小兒指著罵,怒氣騰騰地往上沖,但他最終什麼也沒說,隻一聲聲地喘著粗氣。大嫂高氏,二嫂趙氏趕忙領著小一輩退出了大書房。   等她們一出門,衛大將軍的怒吼聲便一聲接一聲地傳了出來。   “看到了嗎?啊!老夫活了五十多馬上六十了,被自己的孫女指著鼻子罵了!她就差把不知羞恥寫我臉上了!我呢,跟個孫子似的不敢吭聲!為什麼?理虧!”   衛大將軍挨個怒點著自己的兒子,“我這是養兒子呢?我這養的分明是祖宗。今天,就今天。去跟初晨談,跟吳氏談,把這事解決了。你們再弄不好,初晨下次就敢把不知羞恥四個字貼我臉上了!”   衛氏三兄弟灰頭土臉地相攜著來到小書房,三兄弟麵麵相覷,互相看看。最後還是老大衛高昌困惑地說:“初晨侄女不就是讓老三兩口子和離嗎?雖不太好聽,可事兒還是能辦的呀?怎麼就成罵父親了呢?”   老二衛高盛這幾年在京城應付大將軍府的人際往來,比老大衛高昌圓滑多了。嘆氣說:“初晨想讓父母和離,那她乾嗎離府?這是其一。若說她挨了父親的打,害怕才離家出走,那她怎麼不請外祖父做主,反而結交皇子,這是其二。其三,她若真想父母和離,應該等母親醒了,同母親商量後再說。她其實一直在說你們不就是欺負母親身後沒人撐腰嗎?她會撐著。”   “不是,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說話怎麼這麼不乾脆,而且她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老大衛高昌不滿地說。   “她不是拉了九皇子做靠山嗎,她一個八歲的孩子,才不在乎什麼家族榮辱,今天你讓她不高興了,她就離家出走結交皇子,明天你若讓她不滿意,你說她敢乾什麼?壞了!來人!來人!初晨小姐呢?去看看!”門外小廝慌忙跑著去看了。   “你們說她會不會又跑了?”老二忐忑不安池問。   “為什麼跑?她不是厲害著呢,指桑罵槐的,連老頭子都罵了嗎?”老大衛高冒不解地問。   衛高朗肯定地答:“不會,剛才我一回來就讓人禁止她出府,門人說爹早下了命令。”   “那就好,老三,想好怎麼辦了嗎?你別擰勁上來,硬來。初晨怎麼說都還小,好好說,能聽進去。”老二衛高盛叮囑說。   “我倒覺得那死妮子主意大著呢,咱們三先想好,別一張嘴讓她給你撅回來。”老大衛高昌說。   三人正商量著,小廝喘著氣跑回來說:“不好了,三位爺。菡萏院的人說初晨小姐又離家出走了,還給老太爺留了信!”   “不是都攔著了嗎,誰把她又放出去了?這不是添亂嗎?”三個人再顧不得商量,一起去看看初晨到底還在不在府裡。   三人各處都詢問了一遍,沒有人見初晨,府裡各處都找了也沒有人影。三人垂頭喪氣的到大書房見衛大將軍,進門就見衛大將軍對他們擺擺手,他們就知道他已經知道了。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一百年。我也老了,雖自持甚高,卻連一個孩子也看不住了,得服老了。”衛大將軍百感交集地流,又指了指桌上的信,對三個兒子說:“初晨人小鬼大,機靈著呢!她怕我把她掬在府裡不讓見人後再翻臉,提前走了。瞧!人家敢回來,就是料定自己還能走,她說了,老三這次去百越,隻能帶走她母親和她兩個哥哥,三年後回來,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隻要是她母親肚子裡的,得帶一個回來。白氏和她的兒女留下,府裡的序齒她不管,但三房裡白氏的兒子隻能是白氏的兒子,活著或死了都是。她會和九皇子在城外送你們的。”   他看看三個垂手而立的兒子,壓下一聲嘆息,話重心長地說:“小一輩裡,除初晨夠出挑沒人能壓下,都還是一團孩子氣,擰一擰,壓壓擔子,三年後最少要做到團結一心,可以試著跟初晨分庭抗衡。這麼好的一塊試金石,可別白放著。”   他終還是忍不住嘆息出聲,“哎,這次的事就按初晨的意思辦吧,這也就是是個八歲孩子,做事還不太狠。但這次咱們若耍些手段讓她達不到目的,誰敢保證下次她不會把事做絕。自家孩子該讓步還是要讓步的,別讓她壞了性情,畢竟她的表現也足夠咱們另眼相待了。”說到這,他看看三兒子,對他說:“三兒,你呀,也就慶幸初晨隻是個女孩子吧,這要是個男孩子她定不會讓你在朝廷出頭的。”   衛大將軍一錘定音,大將軍府也就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但每個人心裡都久久不能平靜。二太太趙氏每天按時按點監督孩子們的功課,真是恨不得上課也跟著。大太太高氏要在走前進行必要的人際走動,要打理行李,還要跟二太太趙氏一起拆東墻補西墻。孩子們那天被迫進行了一場人生洗禮,看到了不一樣的人生風景。   每天姐妹們隻要有空閑討論的都是這一話題,衛嘉晨在當天晚上翻來覆去的想,一個孩子讓所有人在她說話時不敢隨便插嘴,想說就說,想走就走,真帥氣。但也就敢心裡想想,每每說起總有人在身邊規勸,強調禮儀,強調規矩。衛嘉晨總在心裡想大人真虛偽,現在說禮儀講規矩,那天為什麼不對初晨說一說禮儀、講一講規矩。   白氏在孩子的轉述下,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本還很期待老三衛高朗可以跟三太太吳氏和離。她甚至暗暗想了幾套說法,可以勸一勸衛高朗下定決心,畢竟三年前,老三衛高朗在她的勸說下帶她和女兒回了府。結果到了晚上見到老三衛高朗,還沒等她開口,老三衛高朗就說了此次不會帶她和三個兒女去百越。甚至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走了。   而三太太吳家珍在第二天就在自己上門的京中名醫高大夫的兩副藥下完全清醒過來,不過菡萏院一向口緊,其他人也就從魯大夫的嘴裡才能聽到一些消息。   周媽媽看著發呆的三太太吳家珍,寬慰道:“姑娘,事情發生了,要往前看。雖不知道初晨小姐做了什麼,但看姑爺天天過來說說話,就知道她肯定希望父母可以和好的。”周媽媽憐惜的把擁被而坐的三太太吳家珍抱在懷裡,輕輕地說:“這次是你們夫妻倆交心的最好機會,初晨小姐還要讀書,人也小,去百越肯定不合適。六小姐在宮裡也去不了,但兩個哥兒這次是要跟去的,姑娘抓緊跟他們親相親相,若姑娘這三年可以給她添一個弟弟,給她再撐撐腰,兩個小姐以後也會有靠。我的好姑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打起精神,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跟著姑爺去百越,氣死那姓白的,也好讓初晨小姐放心。”   不知道是周媽媽的勸說起了效果,還是衛高朗每天都過來陪她說話更管用,總之,三太太吳家珍一天天精神了起來。   而白氏卻眼看著憔悴了,正月十八這天,她再顧不上規矩,認真收拾打扮一番,在半道攔下了老三衛高朗。衛高朗看著楚楚可憐的、憔悴的白可兒,跟她去了掬寶園。等到了內室,揮退下人後,老三衛高朗才說:“可兒,對不起,我食言了。回來時我對你說會給你和孩子們一個交代,給你們應當的名分,我沒做到。隻能先把府裡的序齒排上,等以後我再跟吳氏商量,再改咱這一房的。”   “郎君,名分確實很重要,所以我們這次才想讓夫人恩賜,看在寶兒是男孩的份上,把他記入族譜。”白可兒說到這,漏出泣聲,“但若夫人實在不願奴家也不強求,奴家隻求—隻求—永遠服侍郎君身邊。”   老三衛高朗看著泣不成聲的白可兒,心下實在憐惜,但他知道這事已經沒有轉圜餘地。若這次他敢違抗父令,帶上白氏,父親就敢當著他的麵打死白氏,甚至不會給她收屍。三年前帶回白氏時,父親一直保持沉默,他才敢放肆,若當時父親表示反對,他雖也會力爭到底,但怎麼也不敢帶著白氏一走了之。   老三衛高朗硬下心腸,把利害關係說給白氏,也承諾會給她母子四人留下足夠的銀兩和人手。之後兩天,老三衛高朗給她們留了五百兩銀票和親兵石頭的小弟石墨,並承諾三年後會一定帶走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