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本來該是熱鬧非凡的夜市,卻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滂沱大雨給澆了個透,周圍安靜得隻可聽聞那絲竹弦樂聲從茶坊酒肆飄出來。 香茶樓。 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兩人翩然而至,手執近來盛行的蓮翠竹傘,步伐從容不迫,一襲米白簡服,往上一看是俏俊兒郎。 隻不過,其中一位少年郎卻過於詭譎了些。 他比起一側的少年郎要低上一些,整個人不發一言的,陰沉著一張臉,隻是稍稍走動幾步,竟莫名讓人心慌了些,不由自主往後退去幾步。 少年郎隻是微微側身一瞥,茶博士都開始冷汗涔涔而下,忘記了要上前給客官引路。 這時,少年郎身側的人捏著折扇,緩緩一抖遮了半邊臉,湊近少年郎身側壓低了聲音說,“收斂些,收斂些,嚇著人了。” 少年郎眉頭突突跳了幾下,不語。 要是可以,她現在就想把這隻狐貍丟進人群裡,自己甩手走人了。 帝玉傾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緊繃著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渾身上下都跟著放鬆了下來,眉梢染上了幾分自在,沒了先前的氣勢,渾然融入了這個地方,成為了眾生相之一,沒有格外引人注意了些。 茶博士端著手上的茶壺,有些琢磨不透了,開始喃喃自語,“方才是我眼睛迷了?” 帝玉傾就瞧著溫朗輕車熟路走上二樓的木梯,又十分熟稔地尋了個好位置坐下,一看便心中了然了,這隻狐貍沒少逛這片地。 雖說帝王不可隨意出皇城,但是她深夜偷摸溜出門,也不失為一種樂趣,換誰被囚禁在那個皇宮裡,滋味都不好受。 溫朗一人負責點菜。 帝玉傾單手托著下巴,目光微微一轉,很快留意到了場內的一人。 那人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奇聞異事,唾沫星子兒都亂飛了,整個人都變得激動起來。 不過,之所以會留意到這個人,帝玉傾心想,要是他沒有多嘴說些話,那就沒人能留意到他了。 身為說書人口中的故事內容之一的人物,帝玉傾悄悄豎直了耳朵。 “女帝當即怒拍案頭,‘斬!’” “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三人頭顱被斬下!” “官員憤懣連連,女帝隻輕抬手,數以百計的兵將沖出來,在女帝的示意下斬下那等心存異心的官員。” “誅九族!婦老幼小全部卷入其中,皆是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場!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 “啊~~可憐那剛出世的幼兒,還沒見得多少天日就送了黃泉。” “女帝一連斬了數十位位官員。本來是五月的天,天上卻暗生烏雲,一連好幾日大雨傾盆,怎麼也洗不去那血淋淋的地麵。” “那年皇城裡,時常有人夜裡聽見,曾經死去的人亡魂歸故土,在夜裡低泣不成聲。人心可見,若不是真的有冤情,怎麼會有如此異事?” “女帝……” 一連串下來,帝玉傾都要打盹了。 帝玉傾一連喝了好幾杯茶水,才勉強掃去瞌睡蟲,堪堪聽著這說書人又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