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一名身著華服的少女單手倚著樹乾在喘著粗氣。身邊是幾名近衛的屍體,一圈看去,竟隻有一須發皆白的人還活著。 不遠處是身著藍白鎧甲的官兵,約有數十人,均持刀包圍著少女與老者。 “大膽奴才,敢碰我一根汗毛,我皇兄不會放過你們的。”少女想要威嚇這群包圍他們的官兵,可是語氣卻略顯無力。 “公主,我勸你放棄放棄抵抗,興許還能少遭些罪。”官兵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包圍兩人。 戰鬥的氣息愈發濃重,少女身邊的老者眼中閃爍著堅定之光,手持一柄精鋼長劍,身法靈動地與官兵周旋。他身手矯健,每一劍揮出都如同閃電般迅猛無比,將那些官兵逼得節節敗退。 無奈的是老者戰至一側,另外一側的官兵們則緊緊包圍著少女,他們的刀光劍影交錯,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其中一名官兵高喊一聲,揮刀直指老者,企圖打破他的攻勢。老者眉頭一皺,眼中殺機一閃,身形一閃便躲過對方的猛烈攻擊,同時反手一劍刺向那名官兵的要害。 然而就是這麼一刺落入了陷阱,兩側有人突然沖出死死抱住老者,對方居然用犧牲一條人命的方法來限製老者。 “夠了!皇兄不就是要秘藏地圖嗎,我給便是,放了徐老。”女子哭著喊出這句話,如此一來,這麼多天這麼多條人命算是白白送命了。 “江旗!不可!”老者掙紮著憤怒回答,他的心中滿滿的愧疚感和憤怒。 “徐老,不必自責,這是我的選擇。”少女咬牙切齒道。 “說得對了,不可。吾等奉命捉拿,公主若要談條件不妨等回宮與聖上當麵談。”一旁站著的一位官兵冷笑道。 江旗自知難逃一劫,為免再牽連一條人命,她萬分悲涼地說:“好,我跟你們走。” “公主莫要擔憂,老朽雖然武功低微,但是也不會束手待斃。況且,公主的安危關乎國計,老朽怎可輕易放手?老朽縱使拚了性命,也會護著公主周全。”老者擲地有聲地承諾道。 說罷,老者周圍樹葉無風自動,竟是經脈逆轉!這是要玉石俱焚的樣子。 隻是帶頭官兵眼疾手快,身形一閃一柄長刀橫在公主脖子上厲喝道:“徐萬良你個老不死的,再動一下我不介意先送公主下去。” 即便徐萬良咬定官兵們不敢殺公主,但他不敢賭,隻能無奈的閉上了雙眼,停下了動作,萬念俱灰。 忽然官兵感覺手腕吃痛,長刀當啷一聲掉落。身後傳來一名少年的聲音:“一群人欺負一個女娃與老爺爺,還殺了那麼多人,按我爹的說法就是罪無可恕。” 官兵反應極快,又一個閃身就離開了公主,他定睛一看公主邊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名負劍少年。他做了個手勢,周圍官兵會意迅速把老者製服確保他無法反抗。 由於剛剛徐萬良強行逆轉經脈卻中斷,現在再想玉石俱焚也辦不到了。 同時他喝問:“你是何人?大良官府辦事,識相的趕緊滾開。”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淩疏寒。你們我看不慣,所以我要救她。”淩疏寒指了指身邊的女子。 官兵們見他們隻是名十四五歲的少年,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領頭的嘲諷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 “不知道還敢攔著我?”官兵獰笑到,他沒有托大,而是悄悄地做個了手勢打算合圍少年。 隻見領頭官兵撿起剛才死掉同伴的刀,握刀的手微微用力幾分,刀鋒上竟竄出一道火苗。官兵體內血氣翻湧,不一會就漲紅了臉,看來是已經運轉起內功了。 領頭官兵疾馳沖向少年,刀上的火焰卻更加旺盛。勢大力沉地一劈砍向少年,就連周圍的落葉也被卷進了氣流,看起來就像一道火龍沖向少年。 江旗無奈地閉上眼睛,他知道這些追殺他們的官兵至少都是通玄境的高手,而那名少年看起來比自己還小,就算從娘胎裡開始練功可能也就一個通玄境,更何況他將要麵對的是大良朝以殺伐著稱的浮火決。 江旗沒有等到被血濺一臉的情形,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瞳孔不由得收縮起來,她與官兵同時說出:“入微境!” 原來淩疏寒僅僅隻用兩根手指便接下了聲勢浩大的一擊,長刀在他指尖一動不動,刀上的火焰在手指處不得寸進。 江旗心想:此人絕不是普通入微境,就算是入微境也不敢僅用兩根手指接刀。 淩疏寒雙指用力,一柄精鋼刀竟碎成兩截。官兵見勢不妙又是一個閃身後退,端是把腳上功夫練的極好。 周圍的官兵見狀,手中長刀皆繞火光,與那領頭的如出一轍,數人齊齊沖向少年。 沒等周圍的敵人合攏,少年淩疏寒目光一冷,身形如電,淩空躍起,雙拳猶如閃電般擊向前方最靠近他的官兵。他的拳法純熟無比,每一拳都準確地命中對方要害,讓那名官兵措手不及。官兵被連續的攻擊打得節節敗退,根本無法還手。 淩疏寒的拳法迅猛兇猛,宛如狂風暴雨般肆虐,讓周圍的官兵們為之色變。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閃動,每一次出手都是致命的打擊,讓對手毫無還手之力。 官兵們開始感到驚慌和恐懼,他們不敢再輕視這個看似年幼的少年,他們開始拚命反擊,但卻依然被淩疏寒的拳法所壓製。 好在淩疏寒沒有殺人的念頭,不然僅這一個照麵對麵十幾人活不了幾個。 “不好!真是入微境高手,撤。”官兵瞬間就意識到了戰力差距。 一個年紀輕輕的入微境,為何江湖上從未聽聞。 在帶頭官兵下達了撤退指令之後,眾人立刻便四散而逃,隻餘下了一具被老者刺死的屍體。 徐老雖然不明具體情況,但還是高聲疾呼:“不可讓他們逃了,不然我等行蹤暴露隻會招來數不盡的官兵。” 然而淩疏寒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是走到老者身邊連點幾下幫他疏通經脈減緩傷勢。 江旗伏著樹坐在了地上,眼淚婆娑,滿是死裡逃生的喜悅。她緩了一會走到淩疏寒麵前問道:“徐老情況如何?” “死是死不了,但是多久能好我就不清楚了。”淩疏寒如實地回答到。 江旗的臉色由陰轉晴,又很快由晴轉陰,滿麵憂愁。 “謝謝淩少俠,本宮......我叫江旗,方才聽少俠自報姓名,不知師承何處?”江旗想稍微試探一下著裝樸素的少年,畢竟如今她的處境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 “我嗎?我爹娘教的,不過我爹娘不讓我說出他們的名字。”淩疏寒如實回答到,並沒有察覺出江旗語言中的試探。 江旗心思電轉,她認為淩疏寒必定是某個大門派的親傳弟子,至少不可能是一門一戶能夠教出來的。就算是他的皇兄在十五六歲也不過是登堂境,一個人的天資再如何高強沒有相應的資源也不可能達到入微境,鍛骨熬筋的花費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就連父皇看了也會肉疼一番,試問這天下何人還能富有過父皇。 不過江旗並沒有追問到底,既然別人不想說肯定有不想說的理由,她笑著回應淩疏寒:“原來是家傳絕學,淩少俠此地不宜久留,可否護送我們一路,必有重謝。” “他們不管啦?我娘說過死人需要埋土裡,不然來世得不了福報。”淩疏寒指了指地上的一堆屍體。 這時徐萬良也慢慢恢復過來,咳嗽了兩聲說道:“淩公子,事急從權,某並沒有怪罪公子放人的意思,隻是放人容易逃命難,今我與公......小姐隻得逃命。相信叁兒他們在天之靈不會怪罪我們的。” 江旗眼眸低垂說:“護衛裡有一位是徐叔的兒子,節哀徐叔,您還能趕路嗎?” “無妨小姐,多謝淩公子為某疏通經脈,行走應該無礙,但是......”徐萬良話音未落便劇烈咳嗽起來。 哪怕話未說完江旗也已經隻會徐叔的意思,能動但不能打。這可就麻煩了,江旗一邊輕拍著徐老一邊急切地說:“淩公子,你看我剛剛的提議......” 江旗回過頭來發現地上已經多了一個巨大的坑,淩疏寒甚至還給每一具屍體都單獨挖了一個小坑。震驚江旗的不僅僅是這驚人效率,還有這驚人的內力。 一場以一敵十數人的戰鬥過後,幫同是入微境的徐萬良梳理經脈而後還在短時間內挖一個大坑,甚至不用工具。這家夥是個怪物嗎?難道他是圓滿境大宗師? 這個念頭在江旗腦海一閃而過立馬被自己否認了,十五六歲的大宗師,哪怕享譽江湖的劍聖老前輩也做不到。 江旗與徐萬良就一臉錯愕地看著淩疏寒收斂屍體甚至把官兵那一具也埋進土裡,完事後他走到江旗麵前說:“你剛說啥?” 回過神的江旗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淩疏寒作揖說:“還請淩公子護送,必有重謝。” 淩疏寒沉默一會,心裡在盤算著到底要不要幫,畢竟他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江旗見淩疏寒猶豫了,隨即問道:“公子不妨明言。” “你們要去的地方遠嗎?其實跟你們走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我......”淩疏寒一時啞言,他不知道該如何推脫。 “依照計劃,需從關外出發前往襄明城,約半年時間。”江旗老老實實地說明。 “半年啊......”淩疏寒感嘆一聲。 “公子是有急事嗎?”江旗仍未放棄,畢竟這段路途隻靠她們兩人恐怕兇多吉少。 “事倒沒有重要的事,隻是我入江湖是為了搜集各家劍法,我還想早點回家呢。”淩疏寒有些靦腆,他實在是不懂拒絕,也沒法解釋劍法與回家的關係。 徐萬良抬手打斷將要說話江旗,他輕咳兩聲說:“原來淩公子在搜集劍法,你看這樣如何,你護送我們去裕河關,我傳你一套劍法,時間大約一月有餘,以公子的聰慧定能學個七八。” 這麼一說,淩疏寒頓時來了興趣,他脫口而出:“可以。能讓我先看看嗎?”他確實等不及了,這麼多年他終於能見到不一樣的劍法,卻沒顧慮到麵前人是個剛受傷的老人。 雖然要求很奇怪,但徐萬良也理解,少年心性,當初自己學武也是一般無二,隨即答應了淩疏寒的要求。 “徐叔,此地不宜久留,官兵說不定會再過來。還有你的身體......”江旗見淩疏寒答應自是欣喜,但擔憂之言不無道理。 “公......小姐放心,老夫隻是傷了經脈,演示一套劍法還是不成問題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至於那些官兵,組織圍剿一個入微境的兵力短時間是做不到的。”徐萬良說罷就咳嗽著起身,拍了拍土,撿起地上一把劍。 “淩公子請看,此劍名為天衍正劍,劍法以正劈直刺為基,劍意取堂堂正正,劍路重防守,對敵時以技取勝,是為心服口服。”徐萬良一邊說著,一邊舞劍。 劍法大開大合,氣勢磅礴,招式簡潔卻又快速,毫無破綻。劍影晃動間仿佛整片森林都變了色,空氣凝固了似乎連呼吸都困難,徐萬良劍術已臻化境,果真不俗。 “好,好厲害的劍法。”淩疏寒不知是贊賞還是驚訝或者更多的是興奮,反正是激動得語無倫次。 “嗬嗬,雕蟲小技而已,公子莫笑話了。”聽到贊揚,徐萬良謙虛地擺擺手。 下一刻,淩疏寒便也撿起地上的一把劍,居然也舞起了天衍正劍。 大開大合,氣勢磅礴,招式簡潔,毫無破綻,竟是如出一轍! 徐萬良與江旗的表情由看戲轉為贊嘆,再有贊嘆轉為驚訝,最後由驚訝變為麻木。 世上竟然真有天資卓絕之人! 江旗的內心無疑是最震撼的,這套劍法幾乎是皇族的必修課,想當初她學這劍法學了一年有餘才初具模樣,到如今學了三年也稱不上入門,而他僅僅看了一遍......江旗隻恨天道不公。 “這這這這這這......”就連徐萬良也隻能說出六個‘這’字,他活了幾十歲也未曾見過如此天才之人,要不是這門劍法是他所創,他都得懷疑淩疏寒是從別地學來的劍法特地過來消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