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梅家女兒 一臺破碎錘 3462 字 2024-03-16

我的弟弟在茁壯成長的同時我也在茁壯成長,他開始不需要我的陪伴,而是有了他自己的圈子,一群光著屁股的孩子在太陽下曬得黝黑,他們盡情享受著沐光浴,享受著池塘邊上的淤泥浴,青蛙在我弟弟的小把兒上跳來跳去,那便又是一段童年的象征,這時候的我十五歲,已經是一位乾農活的老手,我的弟弟六歲,已經是那群孩子中的孩子王,延續著我池塘童年的快樂。我的弟弟本來是可以穿著衣服的,不過我的父親卻不喜歡,他說帶把兒的就應該甩著把兒滿世界的奔跑,滿世界的炫耀著自己的把兒。   我的親姐姐出嫁已有四年,這次的她真走了,去了那片石灘,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在第一次她離開這個家時,我是帶著羨慕的,是後來的她告訴我,她去完全是為了伺候我的奶奶和我的大侄子柴春山,因為那時候我的大姐已經沒心思照顧她那個溫馨的家,她已向往自由,同樣被自由搞得焦頭爛額,在對自由的追逐和家庭的沖突下我的親姐姐便去了那個家庭,陪伴著同樣是她的大侄子上學、玩耍、吃飯、睡覺,我的親姐姐說那段時光是快樂的,雖然也累,每天上完學之後要乾的活雖然有很多,不過是自己樂意乾的,沒有人強迫她,這便是苦中有樂,是帶著幸福的忙碌。而她第二次離開這個家後,我是帶著思念的,思念她曾默默的坐在土炕邊上縫補破衣服,思念她總是一個人仰望星空,思念第一次摟著她睡覺,思念一個月中我們建立的那童年的友誼,而我五歲的弟弟就像五歲時候的我一樣,他有了他的玩耍夥伴便不再需要我的陪伴,偶爾我去池塘邊想在一群小屁孩麵前展示一下自己挖水溝的本領時都會被我的弟弟趕走,他說我應該去玩抓石頭,去跳大繩,去丟沙包,去玩大孩子應該玩的遊戲,而不是挖水溝,在我的弟弟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會哈哈大笑。大笑的同時我便想到了我和他五歲的不同,他的五歲是不屑於和我玩耍,而我的五歲是我的姐姐不屑於和我玩耍,這是很明顯的區別。   我的大姐和二姐走了之後,我家的麥田地在往後的年月中逐漸有了起色,從剛開始收獲半袋麥粒到一袋,再到一袋半,這是一件逐年增多的過程,雖然留下大半的麥種後維持這個家庭的麥子依舊少之又少,不過總歸是看到了希望,有時候雖然希望便是失望,不過再有時候希望同樣依舊是希望。   我將這希望歸功於我的兩位大姐,我總是覺得是她倆的離去讓我家有了希望,我便忽略了他們合資的七塊錢讓我家重新擁有了一頭黑牛和兩隻母羊,我便忽略了父親日益彎曲的高大身體和我手中的老繭,我將我原本家庭的不幸慢慢歸罪於兩位姐姐的不檢點,不道德,我覺得是她倆間接影響了我整個家庭的命運,我才發現我是多麼的封建,不知是因為父親那次深刻的教育還是我本就這樣,帶著封建而來。伴著封建而活,最終再帶著封建離去。   家中再次迎來了一頭黑牛和兩頭母羊,我的任務便愈加繁重了起來,但是在繁重的同時我又迎來了新的樂趣,是在放牛羊的山上,是在空曠的田野上,丟石子便是其中一件樂趣,這是吳天的大姐教給我們這群長大的孩子們的樂趣。   我已經忘記了總共有多少石子,應該是七個小石子堆在土地上,然後手裡拿一個,先將手中的那一粒拋向空中隨後急忙抓向地麵的石子,然後將地麵的石子抓住再將拋向空中的石子接住,就這樣以此類推將土地上的石子一粒一粒全部抓完才算過了第一關,並且在抓的過程中不能將原本從地麵抓進手裡的石子丟掉,要握在手中直到全部抓完,第二關便是第一次抓一粒石子、第二次抓兩粒石子,第三次抓三粒石子這樣以此類推,我對於抓石子這個遊戲記憶比較模糊,所以在描述這個遊戲時感覺很費勁,為什麼?因為我對這個遊戲一點天賦都沒有,抓起一粒都很困難,不過我的小跟班吳佳是這個遊戲的主角,我曾懷疑過是不是吳佳的手比我大一圈,可是經過比對後是我的手比她的手大了整整半圈,所以我在那段時光裡常常是放棄這個遊戲的,我是個好勝心特別強的人,這裡的強不是因為我菜而去加倍努力學習,而是努力了也沒有結果,我便學會主動放棄,那麼作為一名在小時候就有遊戲天賦的人是絕對不會在長大後什麼都技不如人的,所以第二種遊戲跳大繩和第三種遊戲丟沙包是我的強項,也是我彌補第一種遊戲的最佳方式,對於後兩種遊戲我強到了什麼程度,簡單說,這兩種遊戲對於我而言已經不止局限於三隊了,而是整個村子,那時候整個村子逐漸步入成年後的孩子在山上方牛羊群時常常聚在一起,而在玩這兩個遊戲的時候,他們的首選都是想要和我組隊來玩這兩個遊戲,無論男女,這是我長大後的童年快樂的時光。   丟石子是需要兩三個人就可以愉快的渡過一個下午,而跳大繩和丟沙包是人越多越好,越多越熱鬧,那時候整個山穀裡都會傳蕩著我們的笑聲,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的我反而不像童年時那樣自己給自己尋找壓抑的根源,童年時會因為放牛羊而整天不能在池塘邊玩耍而苦惱,現在不會了,現在會因為在放牛羊時得空玩上這麼一場聲勢浩大的遊戲而感到滿足,我們背著乾糧饃饃在山裡一待就是一整天,我也有了自己的破舊布鞋,它可以讓我在玩這兩個遊戲時如魚得水。   丟沙包是在縣城上初中的吳天教給我們的,那是他們學校體育課必玩的遊戲,總共兩組、也可以是三組、四組,不過這些組都是相對立的,可以是兩人一組,也可以是三人、四人、甚至更多,剛開始石頭剪刀布,贏的那組便站在中間,輸的其他組再繼續石頭剪刀布,直到分出先後順序,隨即第二先贏的那組便派出兩位一人站一邊,沙包是由破舊的布在裡麵裝上一半的細沙製作而成,站在兩邊的人便開始向中間的人群丟擲沙包,隻要被沙包砸中便會被淘汰下場,以此類推當中間的人都被砸中後便會下場換上丟沙包的那一組,這樣看似簡單的遊戲卻存在一個奧妙,那便是中間的人可以接丟過來的沙包,隻要能被接到就會增加一條命,這條命可以給組裡的任何一名成員,甚至早已被沙包砸中的下場成員也可以因為這條命而再次返場,在這個過程中我便體現了我的英勇,我忘記了沙包砸進我懷裡的疼痛,忘記了滿山硌腳的石子、忘記了黃土地滿是塵土的地麵,無論在何種場地,我英勇的像一位戰士,有時候丟沙包的人因為我們組玩的太久而下了狠心,他們用力的將沙包丟向我時我總是瞅準機會將它穩穩接住,掌心瞬間火辣的疼痛被我們組成員的歡呼聲所取代,我便毫不在乎的繼續我的勇敢,那時候陽光灑在我十五六歲逐漸成形的麵容上是那麼暖和,那麼自然,在那一刻我也不在享受於虛假的炫耀,而是感受到了自由,真正的自由,不同於大姐畸形的自由一樣,我覺得我的自由才是真實的,直達靈魂深處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跳大繩相對來說人就要少一點,同樣是兩邊分別站一人,拿一根粗粗的麻繩開始轉動,等麻繩“啪啪”抽著地麵在空中轉動時,其他人便跳進去跟著麻繩轉動的旋律有節奏的跳動,這也是我的強項,不過這個遊戲的根本取決於轉動繩子兩邊人力氣的大小和繩子轉動的速度,還有就是同一組人員的配合情況,當三四個人同時跳入時,配合不到位便會拌住轉動的麻繩而被淘汰,所以跳麻繩這個遊戲我更喜歡單獨進行,因為單獨一個人時無論轉動麻繩的人有多快我還總是能堅持奔達幾下,而如果團隊作戰,那往往是全軍覆沒的,跳麻繩這個遊戲我忘記了是誰教給我們的,好像是別的隊的孩子們開始玩耍後,我們便也跟著玩耍。   其實好多東西已然是在縣城上學的他們教給了在村子裡放牛羊的我們,那時候有女孩子很少去上學,在吳佳小的時候上了一個月學,後來又斷斷續續去了一年後便再也沒有去過,我們村其他分隊上學的人我不是很清楚,在我們三隊我記得隻有三個孩子從小學一直上到了初中,一個是吳天,還有一個是許浩,還有一個叫什麼我已忘記了他的名字,隻記得他不怎麼說話,很靦腆,後來當了老師卻不乾人事,最後得艾滋病死了,是我們村唯一一位得艾滋病死的人。   自從上了學後吳天變了好多,他再也不是那個動不動就打架的家夥,他懂得了禮貌,他懂得了什麼是大海,他懂得了在這個村莊背後,還有更美麗的世界,他說他想帶我走,可是我已被我的父親許配給了四隊一位姓徐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