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很喜歡吃草莓。吃過一次酸甜可口的草莓,就會記住草莓的香氣,永遠期待草莓。 印象裡草莓很貴,小時候在奶奶家偶爾吃過幾次。在自己家每個季度隻能吃一到兩次。前年春歲,突然很想很想吃草莓,去菜市場買年貨的時候,媽媽看我想吃,給我買了一盆。 小小一盆,印象裡好像有兩斤,花了五十塊。五十塊,或許是因為春節的菜價都貴,草莓也剛下來。 在草莓的味道還彌留在舌尖的時候,將下一個草莓丟進嘴裡,再次用臼齒將草莓攔腰咬爛,酸甜的汁水充斥著口腔,將每一片味蕾滿足。 看到洗好的草莓,心裡就會揚起一個調。在煩悶的生活間,草莓艷麗的紅色是如此突兀,耀眼。 徹徹底底的紅,漂亮的讓人不禁猜想起,她美麗飽滿的果實下,那草莓代表的獨特酸甜。 草莓也不總是香甜的。有的大而艷的果實下隻有水一樣的味道,口感也不結實,脆生生的纖維像空心似的。 我已經忘了那盆草莓是什麼滋味了,甜不甜,脆不脆,香不香。媽媽沒有跟我說過這些草莓五十塊是怎麼不值,隻是我一直在向媽媽說,“這就要五十塊,她怎麼不去搶?”諸如此類的話。 可能是我們不太會挑。一次次希望落空,隻有部分時候能如願以償,吃到酸甜的草莓。後來慢慢便不怎麼喜歡草莓了。 但偶爾還是喜歡看到草莓。殷紅的顏色將周圍都映襯成了黑白默片,如此鮮艷。 看到它,仿佛就有一瞬間回到小時候,無憂無慮坐在奶奶家的藤椅上,一點點吮吸,品嘗小小的草莓那天。 第一次吃草莓那天,我什麼都不用想,不用想父母糟糕的關係,不用想爺爺恩威並重的話語,不用想繁重的學業。我就是城中角落裡平凡的一個小姑娘,什麼都不用想。 還不待吃完小不銹鋼盆裡的草莓,便跳下椅子,找隔壁鄰居家安然玩去了。 偶有的,安詳時光。當時還不懂什麼是“當時隻道是尋常”。也沒有想到,傳說中輕鬆的童年轉瞬即逝。 上了幼兒園,周末就再也沒有休息時間了,母親給我報了各式各樣的課外班。自此以後,周末都在母親的電動車後座和不喜歡的興趣班裡渡過。 這也是大部分油田孩子的童年。 我沒有成才,平常人家的孩子,就是像富貴人家的孩子一樣學藝術,除了抹殺孩子的童年以外,什麼用都沒有。 哪怕我在美術上自小展露了不小的天賦。 十五歲那年去往首都學習美術,即便當時在眾人中也是有口皆碑的畫的好,到了高三那年,發現我隻是和首都那邊各地的少爺小姐,同時在人生的路口等紅綠燈。 可是我的父母不懂這些,他們盡力把我在這方麵托舉了一下。然而認知和錢,都跟不上了。高三的集訓沒有去首都,錢不夠了,在本地找了個便宜的畫室,老師不管事。 再去首都參加校考的時候,進度跟同屆的人已經差了很多了。畫的畫,已經被人不恥了。兩個月,四處謙遜求教,進步飛快,可是因為時間太短,什麼成果也沒有。 體驗了一把驕傲的骨頭一寸寸被碾碎。 我不可能不怪他們。前幾句的春秋筆法看起來我的父母像是希望孩子有一技之長的可憐父母。 然而事實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父母道德綁架下給我報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興趣班,快板,長笛,口才,二胡,舞蹈。 除了畫畫,其他看著都跟街頭行乞多少有點沾邊,我一度跟朋友自嘲,說學不好家裡等著我去乞討呢,好歹有口飯吃。 大好的休息時間,上不喜歡的課程真是一種折磨。在五天的學校課程結束後,又要接著上兩天安排滿的課外班。 我試著開始表達不喜歡,我希望有人能尊重一下我的感受。我也希望,有人能希望我開心。 “怎麼這麼不懂事,我省吃儉用供你上學,你說不去就不去了,我給你的投資都打水漂了!老師又不給退錢,你必須得把課給我上完!” 我頂著媽媽失望狠厲的眼神去上了,有些時候身體不舒服不想去,會被媽媽先打一頓,哭著被拎去上課。我爸要在家,會被打的更狠。 好恐怖的回憶。從小到大都在因為這個事吵架,尤其是快板,被逼著學了七年,從三歲學到初二。問其緣由,統一的版本是“打快板有利於預防老年癡呆。”這種鬼扯的理由。 後來疑似得到答案,我媽有次說她小時候想學沒人教。 ……被當成實現母親願望工具的,沒有人權的童年。 我母親韌勁的兩麵性,如今,向你展示了陰暗的那一麵。她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在我被確診抑鬱的時候,她去考了個心理谘詢師那個二級的證。好像國家最高就是二級。 想起來個有點地獄的笑話。 那年被確診抑鬱,醫生說我問題還好,建議我家長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