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寫這本書以來,突然接二連三的發生了不好的事。 突然懷念自己躁鬱的時候,很有氣性,到了臨界點爆發出來,不合理的事當麵就能罵出來。 我突然沒有勇氣活到六十歲了,這樣痛苦麻木的人生,竟然隻過了三分之一。我想象不到以後。 但我現在還沒有死,茍活著或許會勝利,或許撐不住了死掉。死掉就沒有勝利可言了。 今天上午去開中藥,是一個有名的中醫坐診,以前在他這開過兩次藥,吃了以後,精神上有種被閹割的平和。怎麼也生不起來氣,每天像行屍走肉一樣,外在看起來健康的活著。 明明在走,在說,在笑,身體明明在行動,可是沒有了沖動。 性欲沒有了,痛苦也沒有了,真實存在的感覺也沒有了。記憶,回光返照了一下以後也更模糊了。我就像是一具死而未僵的屍體,慢慢踱步在心裡的荒原上。 想哭,想笑,想熱烈的活著,流下痛徹心底的淚水,發出最歡愉的最痛快的笑。時常想起“寧可痛苦,不要麻木。” 媽媽認為是有效的。於是不惜花幾千塊錢在這裡買藥。 前兩次這個老頭,隻是掐了掐我的小腿,看看腿有沒有浮腫。 今日,為了看我背上有沒有疙瘩,把手伸進去我的衣服,摸了摸我的背。我媽媽在他旁邊幫忙扒著我的衣服。 診廳裡很多人,都是慕名前來看病的。因為不是正規醫院,所以所有人都坐在一個廳裡。 他的手摸完背,然後伸到前麵,摸了摸我的胸。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什麼也想不起來,聽見人說話的聲音我就點頭。 等出了診所,我的意識才慢慢回過來,眼淚也隨之而來。我坐在電動車後麵,眼淚越掉越大,止不住的流,最後哭出聲來,咳的喘不過來氣。 媽媽停了下來,問我又怎麼了。我的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我問她:“今天你就站旁邊,看他摸我的胸嗎?”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說她沒想那麼多,沒想到我正是敏感的年紀,沒想到我會因為這個哭。她伸手抱了抱我。 十八歲被摸胸可以說是我年紀小太敏感,他怎麼不摸四十歲的胸? 我哭的聲嘶力竭,我說我受不了了,為什麼不肯正視我的病,我要去看心理醫生,而不是這種醫生。 媽媽惱了,她說,“醫生眼裡又沒有男女大防。九頭牛都拉不回你,你要看心理醫生自己看去吧。” “沒有男女大防,我看的是中醫,我胸又沒病,誰讓他看我胸了?” 她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埋在我左邊的膝蓋上。好像我是什麼不孝女一樣。中午十二點,下班高峰期。周圍都是來往的行人,我想不通她為什麼一定要在這麼多人麵前揭我傷疤。 古代中醫能這麼摸女士的胸?不被家屬打死算他命大。我是欠他藥錢需要肉償嗎? 快到家的時候我的眼淚又掉下來,咳嗽了一聲,她扭過頭瞪我一眼,問我還回不回家了。 她嫌我丟人。 為什麼總喜歡把我扣上壞人的帽子,這件事明明不對,為什麼話裡話外又變成我矯情了?我哭的時候一半是氣憤今天老頭的所作所為,一半是氣憤自己大腦一片空白,沒有揮開他的手罵他一頓。 受害者有罪論。 我還能拒絕什麼?我甚至拒絕不了喝那些重金買來的藥。那上千的藥快抵我媽一個月工資了,不喝就浪費了。 在這樣的家裡,怎麼可能沒有心理問題?! 初二堅持不住,央求媽媽帶我去醫院看看,初二是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因為那時候不像現在,受壓迫受的有經驗了。 初二,最好的閨蜜和喜歡的同桌在一起了。 那個女孩像是日漫看多了,性格裡有些病嬌,還有點腦癱。邀請我去她們家玩,時間晚了,我要回家了不讓我走,拿剪刀當著我的麵,笑著一點點把我作業剪了。^_^ 當時有個學習不好的混子喜歡我,對我說些汙言穢語,我不勝其煩,她便自告奮勇要保護我。 然後拿了把小美工刀,那幾天,天天把我送回家,以前是讓我天天把她送回家。我媽看我放學點不回家就歇斯底裡找我,說別隨便相信別人,這個社會有多黑暗什麼的。 確實,確實確實。確實識人不清。她拿那小美工刀和那男的調起情了。過沒多久就在一起了。 她還親過我,說,她從小一直被排擠。從來沒有過這麼好的朋友,她沒有親過別人,連她發小都沒有親過,我是第一個哦~ 那天她勾著我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我還不知道什麼是女同性戀,隻是很願意把這一幕記下來。 她應該不是女同,畢竟後來,她跟我那中央空調一樣的同桌,談了五年戀愛。高二分手了高三又和好了。 得知他倆談戀愛那天,除了痛苦以外還暗暗鬆了口氣。終於可以擺脫她了,她對我的控製欲像我媽似的,終於有理由可以不玩了。 絕交以後,她天天哭,半個班甚至老師都來過問我,為什麼不和她完了。 鹹吃蘿卜淡操心。我隻好說沒事,誰問都是沒事。越問越煩,後來暗示他們往想聽的方向走,我說,“那誰…他倆不是談戀愛了麼。談了沒?” 來問的人此時也眼觀鼻鼻觀心,“啊?談了沒?沒談吧,我不知道。” 後來就沒事了,我淡出了這幫風雲人物的視野,一方麵,我找回了原來的發小一起玩,另一方麵,因為抑鬱,時常不來上學了。 還好,我變成了這段狗血純情故事的局外人。這幫風雲人物的其他幾組對象,簡直是同屆大型換妻遊戲。曖曖昧昧,拉扯不清的。 我跟那個女孩兒玩的時候,就對這些八卦有些遲鈍,總是最後一個知道八卦。由此可見,我被變成的一環,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不過當時還很脆弱,因為這些事雜七雜八的對我打擊很大。痛過勁了以後,大腦就把這些全部遺忘了。 那年我的家裡新買了那套期房,就是上次說的已經爛尾在打官司那個。這個房給我的青春帶來了不可磨滅的痛苦。 我家的生活質量從不富裕變成十分清貧了。 我病癥沒有那麼嚴重,不代表我的遭遇沒有那些人差。隻是我的抗壓能力,比重癥強,比普通人弱。 那個時候行動力遲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厭學,離開床對我來說是痛苦的事。我就天天躺在床上麻痹自己。媽媽最後受不了了,帶我去看了病,確診了抑鬱,開了藥,吃了沒幾天,媽媽給我扔了。 無盡的麻木裡,我想向自己,勇敢的再伸一次援助的手。 初四的國慶,借口和朋友去鄭州方特玩,實際去鄭州一附院看病,我在網上看的,一附院的心理科還不錯。 從媽媽這裡要了點錢,但遠遠不夠。於是找爺爺奶奶借了一千塊。借錢那天的夜晚煎熬的度日如年,奶奶給我拿錢的時候,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爺爺奶奶說好好學習,不用還。 至今沒還。有愧疚,但不多。因為太多了,平常沒這麼多錢,很久以後有錢了也沒想起來這回事。 開藥花了八百,抗抑鬱的藥真貴。我一直覺得我不壞,我隻是生病了。吃藥調理好了,我離正常生活就不遠了。我的記憶力就會恢復如初,我又可以鮮活的體驗這個世界。 我還要考高中,還要考大學,我怎麼能帶著初中的學歷過一輩子或者死掉。 我媽不這麼覺得,她那麼希望我優秀的一個人,歇斯底裡的不承認我有病,不允許我吃藥。 她把我的藥全部扔了。我最後一次鼓起勇氣去開的藥,被她扔了。 我有的時候感覺她不想讓我活,就像高考填誌願那天,她騙我的那次一樣。 她說是因為她查了資料,吃藥有損腎臟。我更偏向於她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教育失敗,不願意讓我想起來。 遺忘和麻木,是抑鬱帶給我對痛苦生活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