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的卷軸麵板上,陽犀玄的壽元開始極速衰減,一行行推演字跡浮現而出。 陽犀玄腦海中浮現出一座虛幻的仙宮,他的化身開始在這仙宮之中自行演武。 【你發現自己的疾風棍法早已經圓滿,這門凡俗武藝已經觸碰到極限桎梏,若想繼續提高棍法的殺傷力,最佳方案是在銅杖頂端擰上一根金剛刺,乾脆改行練長槍】 【比起棍法和拳腳功夫,一手長槍、一手長刀的配置顯然武德更加充沛】 【這一門“金身伏魔”不是假貨,但你一開始就知道這玩意兒並不適合異人修煉,因為你的經脈內在異於常人,必須自行推演活學活用,隻能事倍功半地花時間硬磨】 【第一年,你強行修煉“金身伏魔”走火入魔,渾身陽氣暴走,使你焦灼難忍,好在你巧妙地利用了陰陽守宮砂的禁製術,解除入魔狀態】 【第三年,你將“金身伏魔”熟背於心,將煉精化氣的功夫套用在伏魔功法之上,渾身陽氣充盈到幾乎快要決堤,你將陽氣用於磨練皮肉、骨髓、內臟,自成銅頭鐵骨】 【第五年,你發現雙陽異人天賦秉異,嚴重影響了修煉身法的效率,步法騰挪之間的摩擦,常常使你忍不住地分心,你隻好放棄融入身法武藝,專心磨練根骨體魄】 【第八年,你終於找到竅門,自悟一套金身伏魔心法,你確定騰挪之時出現的心猿意馬,乃是練功之時的大忌,你的“金身伏魔”脫離入門,突破小成境界】 【第十年,你的“金身伏魔”修煉至大成境界,體魄+3、根骨+3】 【第十八年,你的“金身伏魔”修煉至圓滿境界,體魄+5、根骨+5】 【第二十六年,前世的記憶提供了非凡的靈感,你常年沉浸在“金身伏魔”的修煉與扮演之中,忽然有所頓悟】 【你悟出金身伏魔修煉破極,也許可以化身伏魔金剛,可惜你此生並未入仙道,隻懂一手純陽金身伏魔煉體,從未體驗過靈力修煉】 【第三十四年,你傾盡大半生的鉆研和磨練,始終未能如願以償,盡管你已經成為了煉體宗師,但你仍然無法突破那飄忽不定又真實存在的桎梏】 【你意識到陰陽守宮砂並非凡俗武藝,而是靈力禁製,究竟是誰刻下了守宮砂?】 【煉體修行滿一甲子,你對陰陽二氣略有領悟,神識+1,靈力+1】 【壽元:十三年餘六個月】 陽犀玄拄著銅杖站在原地,渾身都是血跡和灰燼,模樣看起來極為狼狽。 好在內景仙宮中的燃命逐日修煉,在現實世界隻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 那紅衫婆婆再怎麼兇殘嗜血,也得給手下的狗腿子喘口氣是不是?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灌注壽元修煉武藝,不僅讓陽犀玄的屬性得到強化增長,還讓他的傷勢迅速恢復,那專注至極的“武癡”式閉關修煉,將他心頭的積鬱都化解不少。 前世今生的記憶,在這一刻也融合得更加完美,成為了一個全新的自我。 ………… 陽犀玄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恢復,他知道那樹妖姥姥的道行遠在自己之上。 即便姥姥隻是遠程操控著受害者的軀殼殘念,也極有可能識破自己的變化。 “嗯?你的氣息好像暫時恢復了正常,難不成是回光返照了?” 陽犀玄不笑也不答,他沒有撇去身上的灰,而是轉身拾起綁縛無名神像的紅繩。 將兩若木雞的兩人按在地上,動作嫻熟地綁了龜甲縛,如貨物般挑在銅杖兩頭。 看到自家養的老狗,連叫喚都不敢叫喚了,紅衫婆婆這才發出清冷邪異的笑聲。 隻見她從袖中摸出一支白瓷瓶,毫不掩飾地攤在掌心,口音恢復了往日的清脆: “唉,早知如此,乖乖辦事不就好了嗎?” “這是黑太歲續命丹,隻要你乖乖替婆婆辦事,婆婆自然保你一世無虞。” 陽犀玄依舊不答,直直地挑著兩人走向紅衫婆婆。 紅衫婆婆如同勾魂引路的惡鬼,他越是靠近,她就是越是把瓶子往懷裡塞。 “嘻嘻,想要嗎?” 陽犀玄步伐一停,一種異樣的感覺湧入心頭。 隻見紅衫婆婆站在那片陰影之中,逐漸變得紅唇臉白,遠看好似冰燈冷玉上掛著兩抹的玫瑰胭脂,細看卻是紙人般的陰森僵硬死人臉,叫人渾身上下都冒起雞皮疙瘩。 陽犀玄心中了然,這是他的神識和靈力有所增強,看破了對方的幻術。 彼此之間的距離迅速逼近,紅衫婆婆臉上凝固的笑意,也在逐漸消失。 原因是黃有財和陳水花又掙紮起來,他們究竟是無法逾越生死之間的大恐怖。 “這是什麼意思?” “說好動手打到半死,等埋下去之後才能咽氣,你管這兩頭生豬子叫祭品?” 看到銅杖上不斷掙紮的兩掛祭品,紅衫婆婆逐漸猙獰起來。 陽犀玄笑道:“要不,我倆也私奔吧?我們扛著這兩掛祭品,遠走高飛如何?” “你我同命相憐,你教我修煉鬼仙,我保你避開官府巡查?” 紅衫婆婆麵色古怪,剛要發作卻被打斷,一時之間竟然猜不透這莽夫壯漢的心思: “你命根子又癢了?和老娘說什麼胡話,你敢欠了姥姥的人情就直接跑路?!” 陽犀玄解開銅杖那頭的陳水花,往紅衫婆婆麵前一拎: “那你先吃一個嘛,就當小僧孝敬婆婆的。” “吃嘛,不辣,小僧都沒給他們用辣椒紅油灌腸咧。” 紅衫婆婆露出猙獰詭異的怪笑: “奴家最後說一次,奴家今天沒心情陪你打情罵俏。” “你乖乖按照規矩辦事,今日的冒犯和拖延就當作沒有發生,為何要多生枝節?” 陽犀玄解開銅杖另一頭的黃有財,朝著紅衫婆婆懷裡一推。 後者以為陽犀玄還是嬉皮笑臉的,故而抬手一擋。 哪知陽犀玄在陰謀得逞的那一刻,紅布包裹的銅杖那頭,竟然露出一根金剛刺! 瞬息間,他踏步上前低吼一聲,將畢生修為之力灌注在這一槍之上。 剛猛霸道的金剛刺槍,直接將紅衫婆婆胸膛洞穿,順著肋骨縫隙釘在樹上。 “你竟敢以下犯上……大膽!”紅衫婆婆大怒,周身爆發出無比濃鬱的護身黑氣。 可回應她的,隻有一句雄渾無比、肅穆威嚴的怒喝。 “天地正法,金身伏魔!” 陽犀玄凝聚全身真氣,打出一道燦若銅錠的金身掌印,徒手撕開襲來的陰氣黑蛇。 “什麼!” 紅衫婆婆當場愣住,她自信能阻擋凡俗武功的護身濁衣,竟被掌印一抓就破。 這假禿驢什麼時候修煉成了金身伏魔真功?!剛剛他是在試探? 那掌印凝聚著猛烈的純陽真氣,讓她的屍肉如同狂風吹拂的木炭般瘋狂燃燒。 “斬殺萬劫,證吾神通!” 陽犀玄揮手抹過腰間木刀,純陽真氣充滿刀身,筆直地刺入了紅衫婆婆的眉心。 下一刻,她的頭顱中傳來一道雄厚混響的詭異尖嘯,整個軀殼如同燈籠般炸開。 “……” 陽犀玄輕輕地拔了一下木刀,發現紅衫婆婆的頭發已經化為樹根,像畸形八爪魚的吸盤一樣,牢牢地將那腦袋固定在樹乾之上。 輕輕一拉,竟然有種絲絲拉拉的枯葉破碎之聲傳來,令人作嘔的屍臭愈發強烈。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值錢武器,回頭砍根木頭再削一把便是,先釘這兒得了。 他單手拔出釘在樹乾上的銅杖刺槍,揮掉槍頭上的腐肉、破布又扛在肩頭,單掌豎在一窩子護心毛前,怒眉頷首地站在原地,確定乾掉了對方才開始行動。 【斬殺樹妖姥姥的引燈屍婆化身,總道行一百三十六餘年,去除摸魚度日的水分,濃縮為十八年道行,此道行可以用來推演、修煉武學】 “你給我編故事說,你是書香門第之女,豆蔻年華染疾而死,被家族親手抵給姥姥做了鬼奴,和我一樣被迫做著不情願的臟活爛事,不管這故事是不是真的,我信。” “如今本大爺也懶得管了,總之,願你魂魄轉生解脫,不必忍受永生奴役之苦。” 陽犀玄知道自己沒那道行功力,念這麼幾句外行話,也隻不過是圖個念頭通達。 不過那黑太歲續命丹不知道是什麼寶貝,你解脫自由了,我搜刮一下不過分吧? 陽犀玄蹲下身來,在黃有財和陳水花呆滯的注視之中,摸出一支碎裂的瓷瓶。 【黑太歲續命丹:服用後迅速治愈傷勢,視傷勢嚴重程度,最多減少300天壽元】 不像是活人能吃的東西,橫豎都是燒壽命,還是自帶的手段安全一點。 陽犀玄把這顆黑乎乎的丸子倒入竹筒,隨手塞進紅布縫製的胯袋裡。 強行燃命提升修為,雖然迅速結束了這場沖突,可是並沒有解決姥姥的祭品需求。 但他剛剛真的被逼急了,不把這紅衫婆婆給一刀剁了,餘生必定寢食難安。 至於鎮魔司和官府給的壓力,他也沒法預估。 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頭頂著,大不了就他媽的受不了了和你爆了! “呼……”陽犀玄打掃完戰場,留意到原地裝鴕鳥的兩人。 “你們的衣裳都埋在那棵枯樹洞裡,你們去哪裡老子不想管,要滾就快滾!” 陽犀玄走上前去,對著兩人的屁股就是幾腳。 他沒動真格的踢,不過這屁股的觸感,踢起來是意外的不錯,觸得他心頭一蕩。 這陰陽守宮砂是靈力禁製術,陽犀玄連擼都擼不得,每當想排解體內的燥熱和淤火,平常也就是喝一大碗酒或者綠豆湯,蓄上一泡牛尿撒出去,才能順帶著舒坦點。 “謝、謝犀玄大師不殺之恩,可、可是……” 陽犀玄不想和黃有財廢話,額頭爆筋地吼道:“還不快滾!” “滾滾滾,小的這就滾蛋,滾蛋就是,犀玄大師息怒……” 黃有財拉上陳水花,兩人去枯樹洞裡找回衣服,又躲到金枯寺的房間裡換完衣裳,才把兩件紅肚兜丟在一邊,慌慌張張地逃了出去。 看方向,他們似乎是不打算回碣石城,直接朝黑沙灣渡口的方向走遠了。 “他奶奶的,這是什麼妖魔亂跳的世道?這大淵王朝怕是快要完犢子了。” ‘這他娘的長得比蘿卜都大,卻隻能揣著不給用,搞得老子一直以來身法稀爛,走路都擔心給它們蹭到觸發禁製,隻能穿寬鬆的紅褲衩子,日子要怎麼過啊!’ 這些年來,他隻能偽裝成常人,混跡其中掏生活。 陽犀玄鬱悶地取來枯枝落葉和柴火,吹燃了火折子,燒上一大鍋洗澡水。 先脫衣沐浴,搓洗掉汙垢,再坐進大浴桶裡,兩條汗毛胳膊搭在桶邊。 這是陽犀玄為數不多的享受。 聽金枯寺外狼嚎烏啼,感金枯寺內陰風陣陣,整個腦子才逐漸降溫。 估計要不了多久,官府裡就會知道這件事,而樹妖姥姥那頭絕不會善罷甘休。 “我真的有資格跑路嗎?若是有辦法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初我也不會來這地方當假和尚吧?” 陽犀玄捏碎一把類似皂角的漿豆,把身上的血腥味和屍臭汗臭都給洗掉。 記得床底下有一口箱子,裡麵裝的盡是些紅褲衩子,除此之外就是些水墨色的苦修僧袍、備用的麻繩草鞋、抵錢用的成捆布匹。 也就是這些料子耐磨,顏色簡單又不易穿得發黃,穿的時間久一點。 但是光有這點盤纏就想跑路,卻是遠遠不夠的,畢竟其他地方的妖怪也吃人。 他若是今天就這麼走了,這一褲衩子的爛事,肯定會被官府全部推到自己身上,總之不會比現在的情況好多少。 而轉念一想,鎮魔司的官差若是來問責砍頭,那估計也是先砍官府。 反正是他們那邊先亂判,丟到自己這邊再推出去給妖魔當祭品的。 想指控自己是千刀萬剮的幫兇,那他們也必須得是這場交易的主謀才行。 要是到時候,鎮魔司的人實在不講理,那就隻有看誰的拳頭更硬了。 “嗬,有些事情注定是無法逃避的,估計他們現在恨不得殺了我去當祭品吧?” 陽犀玄把希望放在了屬性麵板上,他相信隻要自己夠強,總能消滅這些問題。 要是他修煉出真正的伏魔金身,當場變身開山裂地,那幫凡夫俗子敢和他鬥? “與其崇拜渴望,不如親自成為,我若是實力超群,未必沒有掙紮反擊的餘地。” “十八年寒窗苦讀,滿上。” 陽犀玄摘下浴桶邊的酒葫蘆,拔掉塞子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