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映雪比劃著，示意徐老頭把自己交出去，不然整個村子都會有滅頂之災。 　　他了解官兵，向來無事生非，壓榨平民，若是沒在桂花村找到逃犯，定會殘害鄉裡泄憤。 　　徐老頭吩咐小凡關上院門，轉身從柴房找來一條粗繩，三兩下就把陳映雪捆綁起來丟進地窖裡，又找來一塊白布塞到他嘴裡，以免叫喊引人注意。 　　望著黑暗裡掙紮的少年，徐老頭心一橫，擠出一個笑容：“公子，老朽就當報答你的恩情了，若是我有個什麼不測，還望你好生照料我孫女。” 　　陳映雪猜到他要做什麼。 　　沒等他掙脫，徐老頭蓋上地窖，搬來一口水缸壓得嚴嚴實實。 　　方才做完這一切，院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火光照亮了村裡小道，兩個官兵一手按刀，一手拍門，扯著嗓子叫喊：“開門開門！” 　　黑狗沖到門口，一陣狂吠。 　　徐老頭套上狗，示意孫女躲在身後，調整表情，笑盈盈地迎上前去，開門笑道：“官爺，您有什麼事兒？” 　　“官府查案，你可見過此人？”為首的絡腮胡百夫長抓起一張畫像，叫二人辨別。 　　紙上畫的正是陳映雪。 　　徐老頭竭力掩飾臉上的慌亂，帶著討好的笑使勁搖頭，聲稱沒有見過。 　　百夫長舉起火把，在爺孫倆周圍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觀察二人，最後目光落到瑟瑟發抖的小凡身上。 　　十六歲出頭的姑娘，正值青春靚麗的時候，便是一身粗布衣裳，也難以掩蓋他姣好的身段，加之小凡畏懼，好似驚兔，更顯得嬌艷欲滴。 　　百夫長舔了舔舌頭，眼中閃過一抹淫笑，“徐老頭，你可是這裡唯一的郎中，依我看逃犯就在這裡。” 　　徐老頭吃了一驚，慌忙跪在地上求饒。 　　百夫長一腳將他踹倒，一個眼神，兩個官兵迅速上前抓住二人，令二人動彈不得。 　　“搜！”百夫長一聲嗬斥，餘下官兵魚貫而入，鉆進三間廂房裡，掀翻能看到的一切家具。 　　徐老頭別過臉，不敢想象如果被官兵找到地窖，等待他爺孫二人的會是何種下場。 　　片刻過後，一個小兵在陳映雪待過的廂房裡大喊，“楊夫長，這裡有些血跡。” 　　聞言，爺孫倆如受雷擊，止不住的戰栗。 　　——方才處理不當，竟忘記燒掉陳映雪用過的東西 　　百夫長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拔出官刀，挑起那件帶血衣物。 　　“嘿嘿，徐老頭，現在在你家裡找到這件男人的衣服，還有治傷的草藥，你還有什麼說辭？” 　　徐老頭到底老辣，臉色不變，已久誠懇地辯解道：“軍爺，小的平日裡上山采藥，難免磕磕碰碰，這件衣服分明就是老朽的，那些草藥也是我自個兒療傷熬的，這屋子哪裡還有其他人呢？” 　　百夫長把血衣丟到徐老頭跟前，“你說這是你的衣服，我卻說是逃犯的，又如何作證？” 　　“小的……小的這就證明。”徐老頭已顧不得身上疼痛，跌跌撞撞地爬過去，將那件帶血衣服穿上。 　　衣服本就是徐老頭的，穿起來自然很合身。 　　百夫長氣得冷哼一聲，抓起徐老頭的衣領怒喝道：“那你說，逃犯去哪兒了？” 　　“小的確實不知啊！” 　　“還嘴硬。”百夫長狠狠扇了徐老頭一個耳光，打得徐老頭摔出門外，慘叫一聲，滿口是血，大牙掉了兩顆，人也昏死過去。 　　小凡哭哭啼啼地抱起徐老頭，嘴裡大喊爺爺。 　　黑狗奮起前爪，沖行兇官兵怒叫，聽得百夫長心煩意亂，索性一刀砍死狗，再一把抓起徐老頭嗬斥：“老子再問一遍，逃犯在哪裡？” 　　徐老頭已經昏厥，自然無法回話。 　　對麵的村民被這一聲吼嚇得接連哭泣，可他們的確不曾見過，誰也不敢接話。 　　一連七日，百夫長帶人搜查了周邊村落，一無所獲，要是再找不到一絲蛛絲馬跡，遭殃的就不是逃犯，而是他自己了。 　　情急之下，百夫長朝徐老頭吐了一口唾沫，“媽的，讓你媽不說。” 　　罵完還不解氣，他抽出長刀，眾目睽睽之下一刀砍掉了徐老頭的頭顱。 　　徐老頭在桂花村醫病療傷多年，在村子裡頗有聲望，人頭滾落到門邊，圍觀村民失去了理智，在幾個年輕男子的喊聲中，一股腦兒地沖上去，要百夫長血債血償。 　　百夫長先是一懼，而後露出殘酷的笑容。 　　正愁交不了差，眼下這群村民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們全都是包庇犯，殺了他們。” 　　百夫長率先出手，一刀刺中手無寸鐵的村婦，其餘士兵也不再猶疑，發瘋一般見人就砍。 　　小凡跪在地上，不顧周圍紛亂，撲在徐老頭的無頭屍體上失聲痛哭。 　　村民占人數之優勢，很快打得這幾個官兵節節敗退。 　　百夫長在兩個屬下的掩護下，連忙從懷裡掏出一隻竹節，高舉過頂拔下塞頭。 　　“砰！”一道煙花在村口上方綻放。 　　他狼狽地躲到院子裡，剩下七八個可憐官兵在外麵，被村民打得鼻青臉腫。 　　守城騎兵聞風而動，匯成一條火龍從村口竄進來。 　　村子裡的馬蹄聲密集得像雨點。 　　騎兵一手握刀，一手舉起火把，將村民團團圍住。找書苑 wｗw.zhaoshuyuａｎ.com 　　一個身著甲胄將軍騎馬上前，看樣貌此人年過三十，卻生得蛇頭鼠眼，難以入目。 　　他隻是看一眼地上哀嚎的官兵，不分青紅皂白，眼中便升騰起駭人的殺意，跟在他身後的 　　百夫長撥開人群，一路小跑過來，朝著將軍喊道：“黃都尉，就是這群刁民藏了逃犯，還打傷我們好幾個兄弟……” 　　“閉嘴！”百夫長話沒說完，就被黃都尉打斷，“你有臉麵說，我都沒臉聽！” 　　都尉看了村民一眼，不難看出，村民們一臉義憤填膺，他壓製心中的怒火，耐著性子大喊：“交出逃犯，既往不咎，如若不然，一個活口也別想留下。” 　　“什麼逃犯？我們根本沒見過。” 　　“官府要這塊地，何必找些借口？” 　　“……”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群情激憤。 　　黃都尉冷笑一聲，“那就掘地三尺，找到他。” 　　他沉沉地閉上了雙眼，揮下手。 　　百夫長了然，怒喝一聲，一把將小凡拉過來，而後騎兵拉起弓箭，射出無數火箭。 　　村民們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便被火海淹沒。 　　黃都尉俯視怒不可遏的小凡，勾起嘴角笑了笑，眼珠子下流地上下移動，卻是在問百夫長，“還算你機靈，要不然這美人胚子可就成焦炭了。” 　　百夫長站到一邊，諂媚地笑道：“都尉，要是在花街，可不得花下幾枚金銖？” 　　“哈哈哈，好，記你一功。” 　　黃都尉下馬，不顧小凡的辱罵和掙紮，一把將她扛到肩上，抬腿踢開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