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宋一六三年,皇帝駕崩,太子年僅十歲便上位,朝廷的真正權力落在了澹臺與寧兩家,也是此時,兩家維持了上百年的友好關係被利益侵蝕。 前宋的衰敗隨著兩家的利益相爭與皇帝的年幼無知逐漸深化,朝廷之上一片腐朽之氣。 皇帝偏於寧家,寧家也趁機說了不少澹臺家的壞話,因此澹臺家便處於劣勢。不斷的紛爭之中,皇權對於他們來說,也隻是個幌子罷了。 寧家早就開始屯兵,蓄意謀反,漸起的勢力讓澹臺家感到壓力。 可能是為了求和,前宋一七零年,澹臺家將女兒澹臺離許配給寧家寧燁,寧家欣然接受。 女人,終究成為了利益相爭的受害者,澹臺離哭的死去活來,但整個澹臺家,沒有人理她,他們眼中隻有利益,隻有那看似冠冕堂皇的權傾天下。 所謂的談婚論嫁在長安的百姓眼裡,這無疑是一樁良緣。 於是七年前的約定,對於澹臺離,或是寧致來說,都成了一片痛。但在成親的消息傳出之後,寧致在某個角落靜靜擦拭著澹臺離送給他的劍。 成親那天正好是澹臺離和寧致的生辰,喇叭嗩吶吹成一片,澹臺離坐在轎子中,紅蓋頭遮掩著的絕美容顏上附著一道淚痕。 她也反抗過,但換來的隻是家主的一句話:“這不僅關乎你,更是關乎整個澹臺家啊。” 熱鬧的婚姻成了黑暗的幌子,繁榮的市井之下隱藏著更大的陰謀,澹臺家錯了,他們單純的以為把女兒嫁過去就能平緩一切,就可以讓寧家停止施壓,殊不知更大的災難等著他們。 那天,紅色點綴了整座城,血一般的紅色刺人眼膜,百姓們素來以為喜慶的顏色,在那一天竟鮮艷得讓人害怕 早在轎子走的那一刻,寧家便有所行動,幾百個埋伏在澹臺家周圍的人一湧而出,將澹臺家趕盡殺絕,猩紅籠罩了整個澹臺府。而所謂嫁出去的澹臺離,到了寧家,也不過淪為寧燁的玩物而已。 轎子在半路停了下來,攔在它麵前的,是持劍的寧致。 刀劍相撞的乒乓聲傳入澹臺離的耳朵,她從轎子的縫隙處看去,護衛隊擋不住來勢洶洶的寧致,他向著花轎一路闖來。 “阿離,快出來。” 寧致吼著,澹臺離沒有猶豫,扯下紅蓋頭,從轎子中沖了出來,寧致一把摟過澹臺離的身子,四目相對間,像是回到了七年前。 “放心,我不會讓你嫁給他的。” 轉身一揮劍,幾粒殷紅從寧致眼前閃過,寧致注視著驚恐的眾人,道: “告訴寧燁,若我寧致存於世上一日,他便不用妄想娶我阿離。” 說罷,收起劍,抱起澹臺離,向城外跑去。 前宋一七零年,澹臺滿門被滅。寧致搶婚,後與澹臺離一起消失,無跡可尋。 …… 入夜,長安城郊。 寧致沒有告訴澹臺離澹臺家破滅的事,她穿著嫁衣,靠在他肩上抽泣。 “你不知道我又多害怕,多害怕嫁給寧燁,我……” 寧致將她揉進懷裡,他感覺的到澹臺離身上的顫抖。撫著她的長發,他安慰著:“不會的,有我在,誰也搶不走你,這些年我好好練了你給我的劍譜,我能護的了你。” 澹臺離點點頭。 “阿離。”寧致喚著。 “嗯?”躺在寧致懷中的澹臺離抬起頭,望著寧致的眼睛,天上是無邊的星河,他的眼睛如星河一般,閃爍著光。 “生辰快樂。” 他們在城郊的村子住了下來,兩人一起過著日子,寧致勞作賺錢,澹臺離織繡,時不時給村裡的小孩子做點衣裳幫襯著。真如七年前約定的那樣: 不負三千雲和月,半日耕織半日君。 如果說童年的回憶是澹臺離最美好的回憶的話,和寧致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是她畢生最幸福的日子,對於寧致,也是一樣。 …… 前宋一七一年夏末。 寧致一大早便出了門,晌午才回家。 “寧致!你回來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澹臺離欲言又止,她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一抹從未有過的哀傷。 寧致站在落滿灰塵的桌子旁,上麵放著澹臺離曾經送給他的劍,他拭去上麵的塵土,將劍刃抽出劍鞘,細細端賞著。 “怎麼了?”寧致抬頭問,哀傷轉瞬而去,剩下的是滿眼的溫柔。 “我……我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著轉身去盛午飯,離去時,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經快三個月了,但她決定晚點再告訴他。 吃罷午飯,澹臺離去歇息了,而寧致又一次出了門。 入夜,他才回來,手中捧著一個木質盒子。燈火還為他留著,似是倦了,澹臺離已睡去,寧致坐在榻前,為她理好散亂的青絲,隻是做著這些,他眼角便掛上了淚。 將盒子放在床邊,起身坐到桌前,研磨,起筆,墨色在紙上舞著,留下黑色的字跡,像是筆對紙的不舍。 寫好的信紙擱在桌上,用硯臺壓好。 又一次回到床前,看著心愛的姑娘的顏容,已是萬分不舍,輕撫了她的麵容,他俯下身,印上了她唇間的一抹丹紅。 “等我。” 掐滅燈,起身離去,輕輕閉門,寧致的身影逐漸與黑暗融為一體。 次日清晨,微雨,雨露滴在葉子上,浸濕了信紙,染花了墨跡,澹臺離擦乾淚,捧著盒子中那一身精美的嫁衣,從珠簾眺望,觀不得半點離思。 對不起,阿離,我可能要離開你一段時間了,爹去世了,寧燁成了新任家主,他們已經開始有所行動,我不甘心他們就這麼權當天下,我得回去,搶走他們的一切。我真的好舍不得,盒子裡的嫁衣是為我們做的。待我回來,定許你十裡紅妝,白首一生。另外,阿離,生辰快樂。 擱下信紙,澹臺離坐在床前黯然神傷,寧致永遠不會知道,這個讓他為之癡情的女子,想要的,就僅僅是當初約定的那些而已啊。 終是負了雲和月,半帕刺繡半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