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1 / 1)

臨弈 淮止歸南 4665 字 2024-03-25

莫湮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澹臺鵲會這麼問,好久才反應過來,答著:   “幾個月前,我收到一封信,上麵說是在長安可以找到我想要找到的人。”莫湮說著。   “信是我寄的,城主吩咐過我……”洛如站在門口,低著頭說著。   “果然麼……”澹臺鵲自言自語著,跌坐在椅子上,蘇蘇靜靜著站在門口,拉著洛如的衣袂。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啊?”莫湮問道。   澹臺鵲失落的坐在椅子上,洛如的眼神像是在逃避著什麼。   “活棋,一個子是不夠成眼的,你也入局了,易柔也是。”澹臺鵲對著莫湮說道。   見莫湮還是不明白,澹臺鵲給他解釋了個遍。   聽著澹臺鵲的話,莫湮的臉色開始變化,他驚愕著,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可以逃出去的,對吧?”   “可以,隻要你放的下她。”說著澹臺鵲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易柔。   “我可以帶她一起走……”   “然後被唐門追殺嗎?”澹臺鵲吼了出來,又輕聲說著:“澹臺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我們誰也逃不出去,隻能下好這盤棋。”   “橫豎是死,不如賭一把,賭澹臺子會贏,我們會贏。”澹臺鵲繼續說著。   “你有主意?”莫湮長舒了口氣,少有的嚴肅。   澹臺鵲點點頭。   太明顯不過了,白眼深入黑棋勢力中,就是在告訴他們,從外攻不過,需從內想辦法。   而現在幾人當中唯一和大宋朝廷有關係的——洛如。   洛如的父親是宋齋手下的一名將軍,或許可以從這裡突破。   但是洛如與洛家的關係實在……   洛家是一個機會,但不是現在。   細細思索著,澹臺鵲想起了棋盤下那幅畫上的字。   打定了主意,澹臺鵲對著幾人說:“你們留在洛陽,不要輕舉妄動,我得去趟潯陽。”   ……   那天下午,院子裡出奇的安靜,易柔隻是昏迷,莫湮守在她身邊,洛如失神的在院中發呆,蘇蘇跟著他一起發呆,澹臺鵲一個人,將自己鎖在屋裡,對著那破舊的白袍和那白色的劍若有所思。   她想不明白,澹臺子究竟要乾什麼。   忽然想到了十二歲的時候,澹臺子將她從侯府買出來,帶她去鎮上訂衣服,她像個孩子一樣亂跑亂跳,那是她也確實是小孩子。   他真的沒有半點感情嗎,將自己買出來僅僅是為了培養一個棋子?   她不信。   澹臺鵲想到了在朧山剿匪時,在和春樓救她時,澹臺子看自己的眼神,那是真正的來自骨子裡的擔憂,裝不出來的。   可為什麼……   ……   翌日清晨,幾人在洛陽渡口送澹臺鵲離開。   “一切小心。”洛如囑咐道。   點點頭,拿了簡單的行李(一身換洗的男裝,一把劍,一張麵具),邁上了船。   她決定走水路去江南。   將頭發紮起,若不細看,除了清秀的麵孔,確實與男子無多大差別。澹臺鵲抱著劍,在船頭看著水景。   潯陽離洛陽並不太遠,水路快,但也花去了將近一日的行程,清晨出發,到達潯陽時已是傍晚。   勞累不堪,澹臺鵲找了家客棧住下了。準備明日再去尋人。   “小兄弟,看你這身行頭是外地人吧?”客棧老板說道,上下打量著澹臺鵲。   澹臺鵲點點頭。   “這幾日城內盜賊橫行,晚上可要小心。”   她並不是那麼在意客棧老板的話,她此次來尋人帶的東西極少,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錢財也是剛好夠吃住和路費,就算真的有盜賊,也看不上她這種貨色。   “多謝老板提醒,在下會注意的。”澹臺鵲謝罷,提劍回房去了。   一天的勞累早已使她精疲力盡,躺在床上不用五分鐘便睡著了。   睡夢中隱隱約約有腳步聲,她感覺有人在她身上翻找著什麼,意識到不對勁後,她立馬睜眼,起身看向四周。   一道黑影從窗邊閃過。   澹臺鵲摸了摸身後,原先的錢袋不翼而飛。   “站住。”她喊著,提劍追了過去。   那道黑影很快,但似乎又在刻意放慢速度,澹臺鵲可以很輕鬆的跟上他,但是卻追不上他。   很快遠離城中心,接近城郊的地方了,澹臺鵲察覺到了不對勁,停了下來,不再往前追。   那黑衣人也停了下來,站在澹臺鵲不遠的地方,沒有繼續潰逃。   那黑衣人將錢袋放在手中把玩,澹臺鵲麵具下的雙眼警惕地盯著周圍,忽然身後傳來聲響,側身一躲,一柄利刃從眼前掠過。   四周突然出現了許多黑衣人,都朝著澹臺鵲的方向襲來,黑色湮滅與長夜,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澹臺鵲隻能通過周圍微小的翕動來判斷對手的位置,而且不止一人。   完全處於劣勢,簡單對了兩招之後,尋空而逃了。   黑衣人追的很緊,但是似乎又在故意控製速度,隻跟上,不追上。   澹臺鵲不知道他們意欲何為,但又隱約感覺沒有殺意,她一邊向夜市的方向逃著,一邊扭頭借著燈光去看他們的模樣。   共有七人,都是身著黑衣,但麵容都用麵罩遮著。   進了夜市,燈火通明,澹臺鵲停下,扭頭對著那七個人說道:“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奉命行事。”一人簡單答道。   “奉命?奉誰的命?”澹臺鵲繼續問著,但他們沒有說話。   夜市的人很多,而且大多是些逍遙醉酒之人,見到他們也不害怕,在四周饒有興趣的看著。   伺機而動,一黑衣人發起突襲,白影婆娑,澹臺鵲沒有對招,閃身躲開。   劍影翩,寒光過衣袂,收入袖間化作戾氣,抬手揮去,鋒芒散盡,擋住四五敵襲,攻下兩三氣勢。回首一甩,餘下三分自成劍意,穿膛而過,見血封喉。   兩粒血珠從麵具前落下,透過血珠看到的麵具,像極了鬼麵。   出了人命,四周圍觀的人才驚慌的四下潰逃,剩下的六名黑衣人還想進攻,澹臺鵲向一旁看去,閃身躲開一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潰逃的人群中抓住一人。   “兄弟借你的酒一用。”   說著奪過那人手中的酒壺,卸下麵具,摘開蓋子痛飲一口,隨後在黑暗中重新遮麵,剩下的酒澆在劍刃上,回頭一看,一人持劍刺來。   三兩下飛身越過那人,手中的劍砍向屋頂的燈籠。   火光見酒頓時燃起,掄劍向身下甩去,所劃之處火焰四起,硬生生將攻襲之人擋下。   落地,劍上仍燃著火,澹臺鵲看著幾人,觀察之中卻發現原來的六人變成了五人。   有一人不見了。   澹臺鵲四下觀察著,劍上的火苗快要熄滅。   將酒壺拋起,此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向左邊撤一步,隨手抬劍,向身後揮去之時,斬中了落下的酒壺。   最後一絲火苗在“劈啪”聲中驟起,萬千紅焰皆沖向那黑衣人,火焰燃著布衣,即使是在一片燈火之中,也顯得額外明亮。   澹臺鵲有些站立不穩,但抓劍的手異常興奮,醉步之下是熾熱的,滿是殺意的心。   酒入喉之後有些許快意,一瞬間化成劍氣,利刃嘯著火光,朝著那五人颯去。   白衣之上無一絲血跡,鋒刃上的血液被焰光燃盡,夾雜著最後一縷濃煙縹緲而起。   七人皆死於劍下,黑衣上僅存的火星漸漸若隱若現,最後化作一縷煙,升於無限的黑暗之中。   而一片屍體中瀟灑而立的澹臺鵲,一抹白衣,一具鬼麵,可怕至極。   澹臺鵲提著劍,晃晃悠悠的走著,拐進一處巷子,頭一昏,帶著醉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