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忍辱前行(1 / 1)

社牛養成記 嵐山江木 6135 字 8個月前

胡老師的腦子極速飛轉著,他現在沒心思糾結爺爺奶奶為哪般,他要考慮的是該如何說服自己留下江木澤!   “胡老師,別管了。”江愛華勸道,“如果萬一真的是個傻子,將來會拖累你們一家啊!”   “胡老師,這事就這樣吧,哪裡帶回來的,就送回哪裡去吧!”村民們也勸著。   “如果你帶走了他,就意味著你不能在村裡教書了。不要管了!”   幾乎沒有一個人支持,胡老師的良心與道德激烈碰撞著,但抱著江木澤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這時,江小雅擠進人群,來到胡老師跟前,輕撫江木澤稚嫩的下巴,溫柔地道:“胡老師,我來收養吧!如果將來他爸媽認他,就還給他們;如果不認,就跟我姓,也姓江,變不了根!”   “小雅你?”胡老師瞬時感到不敢相信地看著轉變這麼快的江小雅。   “沒事,這個村呆不下去了,咱們就去申請換一個村,沒什麼大不了的。”小雅說著,從胡老師手中接過江木澤。   “好!咱們一起離開,去別的村!”   ······   就這樣,胡老師和江小雅帶著江木澤離開了鳳洋境。跟隨兩位老師“流浪”的日子,江木澤漸漸長大,不但不傻,還聰明得驚人。隻是,被拋棄的陰影一直霸在心底,使得他從來不知道快樂是什麼,或者該怎麼笑;也從不與人說話,有時甚至連兩位老師都叫不應。這讓兩位老師很擔憂!   兩位老師,即使文化程度都不高,但對於學霸來說,這並不礙事。江木澤學透了老師肚子裡的知識,就開始研究自己的內心世界,參不透了,就問老師。年僅八歲,他已經學完了初中課程,當然隻限於語文和數學。   那一年的那一天,在陳山村的學堂操場上,迎來了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他走近一群正在跳皮筋的戴著紅領巾的小學生麵前,見到陌生人的孩子們立刻停下來,天真好奇地看著他。   “小妹妹,請問胡老師在嗎?”男人俯身溫和地問道。   “胡老師,有人找你!”小女孩看了一眼男人,抬頭朝樓上喊起來。   聽到喊聲,胡老師放下批改作業的筆,站在二樓走廊前,看著那個顯眼的男人,驚喜地叫道:“江誌鈴?”   “胡一為!”江誌鈴驚呼著哈哈大笑起來。   好多年沒見了,胡老師立刻跑下樓,與昔日的好友熱情相擁。一陣噓寒問暖後,江誌鈴像暗示什麼似的盯著胡老師看,胡老師也立刻明白,抬頭向樓上喊道:   “小澤?小澤啊!爸爸來接你啦!”   聽到喊聲,小雅從房間裡走出來,看著樓下操場上這個與眾不同的人類,心裡莫名復雜。因為這些年,她已經把小澤當成自己的孩子!   “小雅,叫小澤出來,爸爸來接他回家了。”胡老師似乎沒那麼不舍,一個勁地叫著。   “爸爸?你是他爸爸嗎?”小雅沒有叫小澤,情緒激動地對江父責怪道,“你哪裡像他爸爸?啊?”   “老師,對不起!你們都知道,關於孩子的事,不是我一個人能做的了主······”江父解釋道。   “你做不了主?你這個爸爸是怎麼當的!”對於江父的無能,小雅很崩潰,“你做不了主,那你把他帶回去乾什麼?還想再拋棄他一次嗎?”   他們爭執間,江木澤怯懦地從門裡探出頭來,憋了江父一眼。胡老師立刻叫道:“小澤,乖!下來跟爸爸一起回家!”   胡老師說著,和江父一起上了樓。幾年平靜的生活,令江木澤有點適應。雖然胡老師時常提起江父,但在江木澤的記憶裡,爸爸媽媽已經是個模糊的影子。   見他們上樓來,江木澤退進屋裡,把門反鎖上了。在他幼小的心裡,並沒有報復一說;他隻是覺得眼前這個所謂的“爸爸”,很陌生,陌生到令人心生畏懼。   “小澤?”胡老師使勁地推著門,“小澤,別賭氣!”   “小澤,我是爸爸啊!”看著孩子的反應,江父情緒漸漸激動起來,“小澤,開門啊?爸爸對不起你,以後爸爸一定好好照顧你!開門啊小澤!”   “小澤?”靜聽房間裡沒有一點動靜,小雅也著急了,“小澤?開門呀?”   “小雅,讓開!”胡老師說著,拉開小雅,對房間裡耐心地說道,“小澤?你是躲在門後嗎?不要哭了,這真的是你爸爸,出來好不好?”   過了兩分鐘,房間裡還是沒有半點動靜,預感不好的胡老師一腳踹開了門——隻見房間裡空空如也!看著開著的窗戶,胡老師沖到窗前,看向樓下,草叢中有被掙紮拖拽的痕跡。   “快點!去後門山!”胡老師說著,連忙下樓向後門跑去,江父和小雅緊跟在後麵。   從窗戶跳下來,江木澤的右腳已脫臼;他咬著牙關,忍著劇痛,一瘸一拐地向山林深處艱難地移去。學堂後山的森林,是平時學生們幫老師撿拾柴火的地方,老師很熟悉,江木澤也很熟悉。穿過森林,跨過一座大山,越過一條大河,就能到達另一個村莊。   這對於年幼的江木澤來說,沒什麼可怕的!但對於老師和江父來說,他們知道這有多危險!因為在鳳洋境有過這樣一個傳說,那便是江氏長房後繼無人的原因:長房本身有兩個兒子,卻在一次入林狩獵時,雙雙被老虎吃了。這是個傳說,但那個年代,華南虎有沒有不知道,豹子是肯定有的;還有一些人們未知的野生動物,常常出沒在農戶房子周邊,丟雞丟鴨是常有的事,有時還丟豬。能把整頭豬打包帶走的動物,無非就是老虎或豹子!   從上午一直找到天黑,三人依然沒找到江木澤,小雅懊惱地哭罵著江父,胡老師也無言以對。但是天黑了,沒法繼續找,隻能先回家。   三人摸黑往學堂方向走著,小雅一直哭個不停。見小雅老師哭得那麼傷心,躲在樹上的江木澤小心翼翼地回到地上,拖著受傷的腳,不聲不響的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麵。他不敢靠近江父,卻又舍不得老師;他不怕死,但很怕被拋棄,因為那種絕望很折磨人!一個有責任心的人,在死之前會想:“如果我死了,愛我和關心我的人會怎麼樣?會變成什麼樣?”   是的,這是一個非常值得推敲的問題!如果他死了,胡老師會怎樣?小雅老師會變成什麼樣?雖然懂得不多,但他害怕他們也會變成像自己被拋棄時的樣子!他不敢往下想,漸漸靠近還在哭泣的小雅老師。   “老師,你別哭了,我在這裡。”   哭哭啼啼的小雅,沒有聽到江木澤微弱的呼喚,但走在最後的胡老師聽到了,立刻頓足細聽起來。   天已經很黑,借著月牙和滿天繁星微弱的光線,江木澤緩緩靠近胡老師。   “小澤?”胡老師興奮地一把抱起江木澤,喜極而泣,“小澤,你嚇死我們了!”   “小澤?”聽到胡老師的喊叫,小雅不顧腳底下崎嶇的山路,向他們跑來。聽得“啊”的一聲一個趔趄,摔在了路邊的山坡下。   在山坡下掙紮了一會兒,總算站起了身,但是挪不動半步,因為衣服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動一下就有刺膚之痛。正在她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江父和抱著小澤的胡老師趕到了。借著蒙蒙夜色,看見了小雅正陷在荊棘蒺藜之中。   “小雅,別動!”胡老師說著,心間快速想著辦法,江父也焦急地在周圍尋找著可幫助小雅解困物體。   “胡老師,放我下來。”小澤說著,胡老師不情願地將小澤放下來。   小澤強忍著腳踝的疼痛,匍匐向小雅,在布滿荊棘的灌木叢中與小雅老師緊緊地抱在一起:   “老師,對不起!”   “傻瓜,沒事兒,隻要你回來就好!”小雅輕撫著小澤的臉蛋,像媽媽一樣溫柔,“跟爸爸回去吧,雖然老師也很不舍。但是那是你爸爸,他能帶你去更遠的地方,能給你好生活,能讓你上好學校,能······”   “老師,我害怕!”   “別怕!你記住,如果哪天找不到家了,就回來找老師。老師會一直都在的!不管前方是什麼荊棘蒺藜,都不要怕!”   聽了老師的話,小澤用他小巧的身體,頂著荊棘,為老師開出了一個出口。回到學堂,他們互相舔舐傷口,互相安慰並鼓勵著。胡老師一邊給小澤整理著行囊,一邊不知覺地叨叨著,其實他的內心無比不舍!   不管如何不舍,小澤終究是要離開的;為了能讓小澤真正地回歸江家,他們都知道,這一別便是永別!隻是他們不知道,他的心,很難回歸江家。因為外麵的世界很大,因為前方異常坎坷,這就是小澤的命!他的命,從被媽媽拋棄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顛沛流離!   所謂三歲定終身,雖然性格是與生俱來的,但精神與思想,完全來自後天的注入。胡老師和小雅老師,應該是江木澤這一生中最大的幸運!別人的啟蒙老師大多都是媽媽,而沒有爸媽的小澤,他的啟蒙老師卻是真正的老師。圍繞著他的性格、天分和優缺點,兩位老師教給他知識基礎的同時,還給他灌輸了絕對正麵的思想道德與精神信仰,把他塑造成了絕對正派的人。這將成為他人生道路上最堅定的信念,最強大的後盾!   小澤被爸爸帶回了城裡的新家。五年前,江父江母在省城打拚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回到老家的縣城創業了。如今已是一家電機配件加工廠的小老板,生活已經步入小康。   在金錢的加持下,小澤以兩科滿分的成績,被市中心小學錄取,讀二年級。因成績優異,深受老師厚愛,也深得同學喜愛。但是無論多麼受歡迎,他始終提不起興致,一天到晚都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悶悶不樂;有時甚至一個月都不說一句話!麵對老師的提問,他要麼搖頭或點頭,要麼就用粉筆代勞。麵對這樣的情況,老師多次找江父江母談,得到的結果均為無奈。   有時,生活中遇到煩惱的事,江母常常把氣撒在小澤身上。被毒打後,小澤不再哭泣,而是咬緊牙根忍受著;實在忍不住了,就離家出走。但每次被爸爸找回時,他才會流下想念胡老師和小雅老師的淚水。   他知道爸爸是愛他的,但他不知道媽媽是為什麼。即使當年認為他是傻子而拋棄他,而現在已經完全證明了,為什麼還要如此對待他?然而這些,在他的命運裡還算是小事,殊不知一場大災難正在悄悄醞釀著。這場災難就像惡魔,正蓄力待發,欲將小澤一擊即倒!   在學校,雖然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雖然老師們對他關愛有加,但同學們可不買單。如果隻是排他還好,有些同學在得知他來自農村時,便開始欺淩。再後來,可能是鄰居同學的傳播,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個被媽媽嫌棄的孩子後,那些欺淩便變本加厲地降在他頭上。   這些,他都能忍,因為跟媽媽的嫌棄和虐待比起來,這些都是小巫。他要做的就是聽從胡老師和小雅老師的教誨,好好讀書,快快長大,等到自己當家作主的時候,就能擺脫現在的一切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啊,這些都是小事,對三歲就開始磨難的他而言!但想快快長大,談何容易!   那是個炎熱的夏天,福安這座盆地山城更是超級熱。暑假期間,江木澤沒有跑很遠去玩,常常自己一個人逗留在家後門的富春江邊。雖然他很想和弟弟一起玩,但是現實令他不敢,因為後果肯定是一頓毒打和辱罵。   關於這個弟弟,智力方麵沒法跟江木澤比,但是人家有媽媽疼愛,你江木澤也沒法比。同在一個屋簷下,而且還是同胞親兄弟,為什麼區別就那麼大呢?所有好吃的,都在弟弟的肚子裡;所有新衣服,都在弟弟身上穿著。自古都是弟弟穿哥哥的舊衣服,而他們偏偏相反。可能是因為幼時缺乏營養,江木澤的個子還是那麼小;比弟弟高一點,卻穿上弟弟的舊衣服也不覺得難看。有時爸爸會偷偷塞給江木澤一個蘋果,或一塊錢,最終換來的結果毋庸置疑,依舊是一頓毒打!   其實爸爸也和江木澤一樣可憐,也一樣忍氣吞聲,把所有的苦水都咽進肚子裡,一夜過後就變成排泄物排出體外了,就沒事了。可能是因為煩惱太多,他們都學會了消化煩惱,讓煩惱不過夜。如果心胸稍微狹隘一點,煩惱就會堆積如山,怨氣就會籠罩在整個家中,等到某天爆發,那這個家就沒了。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心態,使江木澤練就了直孔耳,即左耳進右耳出。因為這些噪音,對他的思想沒有丁點好處;他隻能以正克邪,在這些噪音彌漫的時候,努力地回想胡老師和小雅老師的愛和教誨。他要盡最大努力,不讓自己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