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俠隻見一個麵露兇色且拿著明晃晃的鐮刀的男子和一個手撫腰際的肅麵男子。 自己這是遇上搶劫的了?想不到這地方的民風竟如此淳樸,山還沒下就能遇到強盜。 陳秀俠默不作聲,兩手往腰間摸索自己的刀,冷光綻放在白潔的刀尖上,沉著而鎮定地握住,往身前起勢。 人沒殺過,但豬宰過。 “來者何人?”陳秀俠喝道。 王三瓜兄弟倆也怔住不說話,不應該是這樣的。 有時候一個人的應急反應能表現出很多東西,眼前這男子這不符合他們對富家子弟的刻板形象。 常年實戰經驗告訴他們,最可怕的對手就是謹慎而反應迅速如豺狼的。 王二麻微動手肘輕撞了一下哥哥,王三瓜也意識到不怎麼對勁。 但王三瓜的刀都亮人前頭了,既然事已至此...王二麻瞥了一眼那鐮刀,在斜陽底下映著黃芒。 王二麻一個跨步上前,雙手抱拳做拜,張口就來,“小兄弟別誤會,我們兄弟二人本是準備來山上尋些野味,您瞧家兄手上這鐮刀,是開荒草所用。” 他邊微笑邊轉頭看看王三瓜,王三瓜便也從兇神惡煞中擠出一絲人畜無害的微笑。 王三瓜訕訕笑,舉起手中的鐮刀揮舞作割草狀,歪頭樂嗬,“鐮刀,好使!” 就在王二麻正扭頭轉回望陳秀俠之際,陳秀俠一個箭步沖上去,隱藏在褲中的小腿肌肉緊繃,手肘向外擺動而手腕向內扭轉,白光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殘弧。等王二麻反應過來時,那白刀已經架在他脖子上了。 快,實在是快。王二麻隻感到有陣風刮到了自己喉間。 “你覺得,我信嗎?”陳秀俠冷聲在王二麻耳朵旁說了一句。 王三瓜心中咯噔一下,看到弟弟神色有些蒼白,眼瞳怒意閃過都欲上前拚命,隨後他下嘴唇狠狠一咬,“高人!別動我弟,有話好說啊!” “想乾嘛?以為我不知道嗎。” 王二麻腋下凝了一滴冷汗落下來,連忙答道:“是小的該死,見您這衣裳華貴就起了歪心思,但我們兄弟二人絕對沒有傷害您的意思,請高人手下留情。” 陳秀俠看這二人窩囊樣,也知道他們哥倆沒甚本事。他故意把刀貼王二麻的喉嚨更近了,在王三瓜就欲急眼時啟口道,“諒你二人不敢,山下可有食宿?” 有點點血絲從刀尖旁的破皮處滲出。王二麻能聞到自己的血腥味,也能貼切感受到白牙刀質的清涼感。但他懂了陳秀俠這句話意。 “少俠若不嫌棄,我兄弟二人帶你去這鎮上最好的妙翠坊喝上幾壺,吃些小炒,食宿均由我們一力承擔。” 陳秀俠忍住咽喉傳來的一陣激動,他的喉嚨已經很久沒有享用到食物的滑膩之味了。 他輕咽下舌津,壓下心頭對食物的欲望。故作思考沉吟一會才不緊不慢地說,“可。”王三瓜兄弟二人如釋重負。 這是王二麻自出生以來最漫長的時刻,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自己還是陰溝裡翻了船,隻虧得這小哥柔善純良,不然自己就該一命嗚呼完犢子了。 “你哥的鐮刀和你腰間的小刀都取出來丟地上。” 陳秀俠架在王二麻手上撤了回來,而長臂翻轉,肘使力將王二麻往前一推,推到他哥身前。 王二麻瞬間覺得後背疼痛,好大的勁力!他又伸出手指往自己脖子發涼處一抹,瞅一眼血並不多才安安心心鬆了口氣。王三瓜也是手中鐮刀直接甩到草地上,低頭去看弟弟喉嚨。 “嗯?”王二麻聞聲而動,後腦勺似有寒意順發根攀登而上,快速抽出腰間小刀,往身下用力拋開。 “嗯。”陳秀俠示意二人在前方帶路。 王二麻在前頭和哥哥走著,但頭時不時回一下和陳秀俠搭話,眼裡還帶著一抹炙熱。他看出來了這少俠不是那等兇煞之人,不然自己早該沒了。 既然不是那等兇煞之人,這也許是他們哥倆的一個機會。不說白日飛仙,學點武藝傍身他們這命數也就改了! 他們平日琢磨的那些二流打技在真正的功夫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少俠你從何處來呀?” “少俠你這身功夫可是了得啊,那身法,我們哥倆可都看傻眼了。” 陳秀俠聽到這,也不免沉思一個問題。 自己並沒有學過什麼功夫,從前練武也隻是跟著狩獵隊訓練罷了,但現在這些身形步法就好像肌肉記憶一樣,需要時立馬就被激發出來了。 腦中不自主地浮現負屭幼時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的模樣,而且隱隱約約間他身前有個身穿青衣嘴角帶笑的男子說了句,“使勁,再來!” 耳邊再響起的話語聲把陳秀俠從愣神中給帶了出來。王二麻見陳秀俠一聲不吭,也沒有煩躁的意思,卻是自說自話地更加起勁。 可誰禁得住這麼叨,陳秀俠聽了都有點心頭生躁,想必要不是自己脾氣尚可,誰能聽他這麼叭叨啊。 但他瞬間被王二麻的下一句話吸引了。 “少俠我和你說,這鎮上有一處地方可千萬別去,就是那方家宅子,我和你說,那兒鬧鬼鬧的可厲害!” 王二麻說完這句話就回頭盯著陳秀俠看,那眼神好似要把他看出一朵花來,非得看出些什麼為止。 “鬼?”陳秀俠神色微變疑聲道。 鬼在負屭的記憶中乃執念所化,且鬼的前身再不濟也會有些修行的本事。畢竟身無精氣,鬼身也不能成,一口氣吊在那裡再加上執念與怨恨,便為鬼。 這地方有人修行?和那洞主可有關? 有了。王二麻見陳秀俠的神態心下有些高興,一是總算搭上話了,二是興許能看看這少俠的本事。但那鬼,可是真鬼啊,一想到坊間的傳聞他不禁心悸起來。 連王三瓜都露出一副忌諱如深的表情,他甚至露出怕染上晦氣,有些怪弟弟不該講這種詭異之事的神色。 見兄弟二人神色,陳秀俠更是好奇起來。 “你說的那鬼,怎麼個鬧法?” “少俠你是不知道,那鬼兇得很,連續五天時間啊,是夜夜死人,我也是聽說死法那叫一個離奇。方家二夫人死得最慘,聽說嘴都被割掉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說這奇怪不,這鬼殺人還可勁換著方式殺。” “這種事,真不是人做的?” “起初那方家家主也以為是什麼歹徒所作,當時第一夜死的就是他最寵的二夫人,那二夫人長得可是嫵媚啊,咳咳...第二天發現屍體的時候那家主就命人把方宅給封了起來。奇就奇在這,你說要是人乾的,他宅子也封住了,夜晚還安排了人巡邏,可誰承想第二夜又有一個丫鬟死了。“ “連續兩晚死人,那隻要是個人都會怕啊,不過那家主當時還沒想到這事可能是鬼行兇,隻覺得那歹徒太過囂張,直到第三晚。” “就在他們晚上一家上下,從家主乃至仆人都齊聚在大堂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咚,咚,咚。” 陳秀俠一行人走在這山間小道上,夜幕悄然而至,天地逐漸蒙著一層灰色,雖然前方就是可見燈光的鎮子了,但他們的腳步聲回響在天地間,走出的步伐聲像為了配合王二麻講故事一般,氛圍有些令人心悸起來。 月華在周圍稀稀散散的幾顆樹的葉麵上來回閃過。 王三瓜已經感覺心裡發慌了,那心裡被敲了門似的,步伐不自覺放輕且加速起來。 但陳秀俠聽的正有味,王二麻看他那神色,眼中閃過一絲遲疑後又咬咬牙繼續往下說去。晚風一吹,百草一顫,他身子也逐漸往哥哥那貼過去。 “半夜誰會敲門,尤其在這個時間,家主也是又怕又敢的,心中又想捉住兇手,咬咬牙便叫了個仆人去開門,仆人顫顫巍巍過去把這門一開,事就壞了。”
第5章 談鬼(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