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獸很大,側躺著都有兩米高。 這個藏身龍腹的主意,是劉棱小時在電視前看到的;但不一樣的是;節目裡是鉆到駱駝腹部裡,而他是龍獸腹部裡;那期節目是在炎熱的沙漠中,而他卻在冰冷的雪原中; 雖然環境有些許不同,但達到這麼做的目的應該是不難吧? 大概吧。 龍獸死了有一會了,以至於雪都掩蓋了其大半個身體。 在它的肚子處,有一道“v”型創口,靠著創口的地方,滑溜溜的內臟堆積如山; 黑黝黝的腸子與布滿膿皰的心肝肺,在龍獸左腿彎的地方堆積。 劉棱把自己裹得緊緊的,隻在眼部留一條縫隙,用於看清這腹腔的結構。 “哦…這是心…這好像是肝……這是……什麼?瘤子?算了……不管了;” 他一邊辨識著內臟,一邊莫名嘀咕。 隨著他的移動,腳下的皮靴發出噗嗤的聲響。 他停下身,用血跡斑斑的燈照著,低頭卻看見了花花綠綠的粘液——就是這東西粘他的鞋。 他在龍獸的腹中;經過他的努力,大半的內臟已經被移走,但時間也拉的太長,腹腔的溫暖在急速的流逝。 看著底下惡心的液體,劉棱開始懊惱自己切割腸子時的粗心大意; 在切割腸子時,由於他下刀的失誤,導致大腸外圍裡麵紅花花黃稀稀的東西洋溢出來,飛濺在不大的肚子中,雖然劉棱躲得早,沒飛到他身上,但這新鮮的粘液卻糊滿了清理出的內壁,氣味“新鮮”的直沖腦門。 令人作嘔的粘液蠕動著的鉆入肉腸的褶皺間隙中,搞人心態的形態與散發出的味道足以殺死任何一個潔癖。 清理工作進行了許久,他如果要休息,就必須將臭氣熏天的腸子全部清理出去。 腹腔裡很大,他完全可以直著身在裡麵走來走去。 在藍燈的照耀下,腳踩著肉皮,頭頂著肉壁,四周黑成一片,幾乎壓垮他的眼皮。 這腸子又粗又大,黏滑,疙疙瘩瘩,黑得像是被遺忘在水養箱裡,腐爛發臭的可憐鰻魚,隱隱約約散發著死亡的氣味。 腸子的直徑直逼他的腰部,裡麵塞滿了半消化的糊糊與骯臟的大塊臭屎,扛起時,感覺好似扛著蟒蛇一般,圓滾滾滑溜溜的;但與蛇不同的是——這些腸子是溫溫的。 他將這一截雙手抱起,用力向外拽,斷口的屎幾乎觸碰到鼻子嘴巴。 就這樣,埋頭苦乾。 等到他筋疲力盡時,實在頂不住,便喊劉稜進來幫忙——他倆來回輪流著乾。 內臟直接被放在肚子口外,層層的堆疊,乍一看,像是茅坑內屎跡斑駁的內壁。 雪夾在低處被壓糜爛的地方,堆疊的像長滿復眼的乾癟樹叢;但從上往下看,卻頗像撒滿糖霜的巧克力蛋糕,白雪撒滿黑乎乎的內臟山。 工作差不多收尾了——劉稜從肚子裡走出來,給劉稜閃出進入腹腔的道,自個走到內臟山前,倚靠在上麵。 他頓了頓身子,盡量靠的舒服些,用稍微乾凈點的左手從斑駁的毛皮內襯裡摸出一塊肉餅乾,費力咬下一角,和著刮進嘴的雪,含在舌頭上用口水慢慢泡軟,細細地咀嚼。 感受著口中慢慢化開的油脂與漸漸變濃的肉腥味,劉稜將其費力咽下,隨手抓了口雪擱嘴裡,又咬了口肉餅乾。 這點腥氣對比腹腔噩夢般的味道,不值一提。 反復咀嚼甚至還品出一股油香。 隨著清理工作的進行,他的衣服也漸漸掛彩; 他全身的衣服就像是在血水裡泡過一樣,又被雪打濕後,潮乎乎的黏在身上。 尤其是負責綁緊手套靴口的繩子,被血水打的濕漉漉的,看著就像雨後石板路上,在積水裡被踩地稀爛的蚯蚓。 靴子上更是布滿了不清不白的液體,幾乎給靴子換了個顏色。 盾牌上的雪汙被他拿著雪搓了又搓,非但沒乾凈多少,還讓盾上的血塊變得更黑了。 他在吃過東西,補充過體力之後,疲累的精神好了點。 但狀態也僅僅是不下滑跌落。 休息刻不容緩。 劉稜左手拖著長長的腸子,右手的斧頭鉤著一截說不清的內臟,一回接一趟的搬運著。 血將腹部開口的位置浸入黑暗。 劉棱緩了緩氣,站起身來,幫著劉稜一起收拾。 終於,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下,龍獸的腹腔終於被掏空,劉棱二人看著堆成小山樣的內臟,長長舒了口氣。 劉稜還好,身上就隻有兜帽與斧刃處沾了點血,劉棱就不一樣了,他就像血池裡剛剛飄上來一樣,一身暗紅,泡透了。 他的衣服本來就是黑色的,血一浸,顏色更是顯得深邃。 雖然整個過程不是太順利,但總體還是有驚無險,安全的完成了。 劉棱看著內臟山,心裡卻想,與其選擇搭帳篷,他還是覺得鉆龍腹更便捷。 滔天的血腥味不難克服,尤其是他全身心投入內臟的搬運時,腥臭就僅僅是行動淡淡伴奏。 等他緩過神來,血腥的顧慮早已被他拋擲腦後,他就這麼不聲不響適應,沒有任何征兆的克服了。 劉棱撇開腹部上的口子,拿著燈,整個人鉆進去。 意外的寬敞。 劉棱在裡麵直起腰,他的兜帽堪堪碰到腹頂。 到處都是血糊糊的,劉棱從雪橇的車上取了塊長布,將箱子與骨頭鋪在肉皮上,布再鋪上,一個可暫時休息的庇護所就完成了。 雖然四周是血腥無比,但卻有效的阻隔了刺骨的風雪。 見龍腹確實有效,外麵的劉稜將雪橇和背包整個搬進來,自個也裹好衣服,慢慢鉆進來。 別說,這裡麵除了黑了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什麼壞處。 這道不擔心,因為外麵與這裡麵沒啥兩樣。 她走了走,甚至有五六步的大小。 劉稜退回去,看著龍獸腹部的切口斷裂麵。 帶上鱗片,足足有小臂連手掌的長度,二十多厘米的皮膚厚度! 好家夥,這比一些磚墻還厚實。 好了,看來一時半會是不會太挨凍了。 劉稜心裡想。 而劉棱呢,他想點火,他把雪橇上的小型魔力爐卸下來,搬到進來的切口處,一半向外放著。 他將一大段澤拉紋帶來的黑鬆木擱進去,並把魔能球拍在爐子上。 隨著銘文的亮起,一道熟悉的,可愛到不能在可愛的小小火焰升起,在黑黝黝的鐵爐裡起舞。 然後,在這藍與黑與白交織的黑夜裡。 可愛的,溫暖的,充滿希望的橘紅終於到來! 劉棱看著這橘紅的火光,咧開嘴癡癡地笑起來。 終於安定了。 劉棱聞著風雪的冷冽,嗅著血的昏腥,癡迷地聞著木柴燃燒時安定的芳香。 他把雪橇上的食物取下,挑著吃了點,灌了幾口水,便披著厚厚的雪橇毯,坐在爐子邊睡著了。 在一邊的劉稜見他睡熟了,拿起燈,鉆出了龍腹。 對她來說,暖熱與極寒沒啥兩樣;在龍腹裡是呆,在外也是呆,既然自己不冷不累的,就去守夜吧。 這麼想著,劉稜拿著燈立在風雪裡,看著雪,也看著遠處黑暗裡未知的一切。 “祝我安眠;” 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