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打獵(4)(1 / 1)

沙棗樹花開 沙棗樹林 3547 字 2024-03-25

我們又走上了去尋找黃羊的路,騾子爬沙漠與人一樣,也不帶勁,我們牽著它走,在平緩處歪嘴才讓我騎行一會,一翻沙丘,我就下騾一起走,也不知走了多遠,到了那裡,我稀裡糊塗地跟,到太陽偏西時,歪嘴高興地說:“有門道了,你看這有黃羊蹄印”。   歪嘴在四周查看了一下,在草叢處發現了蹄蹤,判斷是狼,他說:“這地方,我來快十年了,除了瞇眼子引來狼,我從未見過狼,這是第二次發現蹤跡,說明方園五十公裡內,應有大的動物”。   我也看不出什麼名堂,與羊走留下的痕跡差不多,象一朵朵梅花一樣。,歪嘴尋著蹄印走到天擦黑,找個背風地方休息。沙漠溫差極大,中午熱死人,晚上凍死人,走了一身熱汗,停下了一會,汗水就似森森的冰水貼在身上,歪嘴叫我撿了一堆柴禾,沙漠裡的柴草,說活著,也死著,活著有一點點潮濕,死如乾柴硬梆梆,乾撅撅,不管死活,盡管摟抱過來,用來防寒防野獸。   寒氣襲來,該睡了,這就是沙漠地區的氣候特點,在一天之中,溫差變化極為顯著,夏秋午間地表溫度可達60度至80度,夜間卻可降至10度以下。歪嘴撿乾的柴點了火,將濕柴煨在四周烘烤著,火光在漆黑的夜裡又明又亮,驅趕著寒氣,蹄動的火苗燒掉了寂寞,沙漠和沙漠綠洲的四季也是豐富多彩的,也有自然的神奇造化。   歪嘴說:“還是春天好啊!“接著她給我描給了沙漠春天的景像,南飛的鳥歸來,雄鷹久久地盤旋在天上,翅膀一動不動,可就能如白雲般飄蕩,雪漠在溶化滲透,陽麵露出金色,陰麵還背著冰雪的俏蓋頭,顏色反差極大,成了攝影家的天地,靜靜的,悄悄的,綠洲冒出一些綠色的枝椏,沙棗樹、紅柳的一半葉子枯著還未被風卷走,綠芽已鉆破硬地的堿殼,柔軟的沙蓋頭,賊賊地露出尖尖角芽,蓄積了一冬的能量,一出來就閃著油綠綠的光澤,從綠洲到牧羊人住處和羊圈,踏出的蹄印道在陽光下斑駁地閃爍著亮點,露珠己帶來潮濕的氣息和生機,再接著,野杏樹粉紅的抖動身姿,沙棗花黃澄澄的枝條刺向高空,香味濃鬱芬芳飄向很遠很深的地方,牲口和羊昂著頭,向前伸著鼻子,一搧一搧的,打著響亮的噴嚏,按耐不住春天的招喚,一解開韁繩,烈馬昂首奔出牲口棚,馳騁著奔向與它招手的綠色小點,那種雄渾,淩駕與發情時的奔放一樣,春天是牲口的開齋和春節,那綠色是它們的夢想羊群悠閑地漫湧在沙梁上,在人眼無法捕捉的縫隙裡尋覓著草根,啃食植物剛冒頭的莖葉。   說了很久,講的困了,我們裹著老羊皮襖倒頭睡了。   第二天起個大早,尋著那蹤跡,走向沙漠的深處,慢慢的草從一棵二棵變為一簇簇,一攤,歪嘴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草多處、人少地、沙漠深處便是黃羊的家園。”果不其然,沙灘上了黃羊糞蛋蛋,與羊的差不多,歪嘴捏碎後潮濕著,這是晚上留下的,他找棵彎脖子樹拴了騾子,開始潛行,認真觀察。   歪嘴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草多處、人少地、沙漠深處便是黃羊的家園。”果不其然,沙灘上了黃羊糞蛋蛋,與羊的差不多,歪嘴捏碎後潮濕著,這是晚上留下的,他找棵彎脖子樹拴了騾子,開始潛行,認真觀察。   這時地上跑過一個四腳蛇,有手指長,也是指頭那麼粗,拖著細長的尾巴地上迅速爬過,背是灰綠色的,肚子是沙色,我追過去,它受到驚動一溜煙跑沒了,我奇怪,那麼小怎麼能跑那麼快?我問歪嘴:“這麼小的家夥,看不到它長腿,跑得還這麼快!“   我這麼問他,歪嘴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他這種有嘴歪毛病的殘廢人,沒有什麼文化,又是個放羊的山漢,平時被人看不起,我在他麵前,又低他一等,屁顛屁顛地跟著他,尊敬他,聽他的,請教他,他心裡很受用,以過來人和專家的口氣給我講沙漠的動植物,他說:“你仔細觀察會發現,沙漠裡植物和動物都很特別,卑微無名,生的小,長的醜,活的累,都有奇特的生存能力。卑微無名,是它們上不了廳堂,不在“五穀”和“六畜”裡,更不在奇、高、貴裡,它們從來就沒有高貴、華麗、尊崇過,它甚至沒有稍稍鮮亮一點的稱謂,都很猥瑣,難聽,動物如沙漠中的大灰狼、豺狼、騷狐貍、賊黃羊、黃鼠狼、刺蝟、黑甲蟲、紅螞蟻、四腳蛀,蜥蜴蟲、毒蠍子,臭蟲等,臭名眧著。植物如什麼小蟲窩蛋、狗狗秧、敗節草、灰灰菜、馬齒菜、驢尾巴蒿......梭梭、沙蒿、蓬棵、駱駝刺、芨芨草。“   我迫不急待地問“小在那裡?“他用手指著前麵的亂草說:“沙漠上的樹和草都不高,都不粗,沒有粗桿闊葉,枝細葉小,細碎但結實,當然仙人掌除外,匍匐地貼在沙上生存著,不張揚,不舒緩,許多植物不開花,即使開花也很瑣小,結的果也一樣痩小緊硬如它的卑下和低劣,它的渺小和貧賤。“   我又問“醜怎麼解釋?“   “尖嘴猴腮,賊眉鼠目,灰不溜秋,這些詞是不是說狐貍,黃鼠狼,還有你剛看到的四腳蛇,那有那駱駝,背上長著兩個大肉疙瘩。“經他這麼一說,我覺得很形象,真是這麼回事。記得剛來那天,瘸腿婆領我看駐地,那沙棗樹長得也比我家的沙棗樹差遠了。   “人醜了好養,名字難聽了好活。沙漠裡卑微地生長的植物都有沙棗樹、芨芨草、紅柳一樣的性格,帶著沙的烙印,卑微而頑強的活著,它們從不抱怨自己的生活環境。盡量減少對水分和營養的需求,它們平時潛伏著,好像不生不長,但一旦雨水來了,樹和草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迅速瘋長,竄出半截,很像是在一夜間爆發的,來的迅猛,它們的根紮的很深,打好基礎,平時韜光養晦,一旦有了機會,立馬蓄勢待發。動物也是一樣,沙塵暴,冰雹,嚴寒,酷暑,豺狼可以當道,螻蟻可以活命,人卻難以立世。這就是奇特的本領。“   隨著他的說法,我突然明白西北人為什麼喜歡唱花兒,唱的粗狂,唱的硬朗,唱的歡快,唱的陶醉,因為這樣的花兒生長廣袤的大漠,經歷狂掠的風沙,那是粗獷豪放的大西北人麵對肆虐的黃沙寄托的一種期望,他們希望大漠裡能夠早日擁有如海市蜃樓般的遍地鮮花與綠意。   他說了這麼變,還漏了一點,這裡動植物以顏色,也與沙子的顏色差不多。駱駝、黃羊、黃鼠狼、狐貍……植物的顏色也是黃不拉嘰,灰溜溜的。   這些動物也很機靈和敏敏感,比如我們正在尋找的黃羊嗅覺和聽覺都很靈敏,對人氣味和火藥味很敏感,必須從下風口向上尋,黃羊還有個愚蠢的經驗,一有風吹草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跑向最高處觀察動靜,獵人正好埋伏在高處等著,槍彈用整顆鋼珠,不用鐵砂,否則殺傷力不夠,打獵行業有句順口溜:“狐顛顛,人三天,羊顛顛,百裡外”,這些野獸生命力極強,若是打不到要害處,那種求生的本能使它使勁往外躥,每小時能跑幾十公裡,狼都攆不上,不一會就沒影了,你隻能跟在它屁股後麵尋著血跡跑上幾天,在它血流乾的地方收屍。   在流沙溝向西十五公裡的一個沙坡下,有一片沙蒿芨芨草的草窩子,幾隻黃羊,像往常一樣,輕輕地走路,邊走邊留意身旁的幾棵樹和高一點的草窩子,時不時抬看遠處的沙丘,敏銳的尖耳朵捕捉著周圍的每個動靜。每走幾步,它們就停下來使勁吸鼻子。因為,鼻子能辨別出眼睛、耳朵都發現不了的東西。一有危險訊號,馬上準備逃跑。正在這時,一股熟悉的味道鉆進了領頭黃羊的鼻子,那味道在微風中似有若無,極輕極淡,不容易察覺和辨別,它轉身向微風飄來的地方走去。沒走多遠,就停下來用力嗅。躡手躡腳地走著,走走停停,東嗅嗅西聞聞,四處張望,看看附近有沒有其他動物或者人。然後,他又朝前走近了些,圍著沙丘邊緣和草窩子之間轉悠,但很小心地不讓自己靠得太近。最後,還是不能確定,它疑惑著,警戒著。   還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那句話有道理,再聰明的獵物也沒有人狡猾,今早起來,歪嘴領著我,脫光衣服,在沙子裡滾了十幾分鐘,又點燃一堵小火,用煙把身子和衣服熏了一會,把人味消失得乾乾凈凈,難怪那黃羊嗅了一會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