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何止是2黃金(1 / 1)

最新網址: 1980年,正月。 浦江城的人民群眾,天天忙活著大街小巷放鞭炮、見麵說聲新年好! 江海同誌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與幾位業界專家站在一幅古跡前聊畫。 更沒想到的是,他不但聊了,還聊得有模有樣。 依照“話多必有失”的古訓,江海決定見好就收。 巧的是,他這邊剛起意,那邊章局長已經付諸行動了。 在博物館門口雙雙惜別後,章局與江海順著臺階一路向下。 相比來時,章局長這會的步調要輕快了許多。 “江海你可以啊,” 直到這會,章局依然意猶未盡:“以前還真沒看出來,我們的隊伍中還有你這樣知識全麵的領導乾部。” 江海笑了,他自己都沒想到:“不瞞您說,我也是受家庭的影響。” “原來如此,”章局明白了:“我早就說過,耳濡目染是最好的教育。” 隔閡比想象中解除的還要順利,章局笑著拍了拍江海: “可口可樂打廣告那事,你不用犯愁,到事我幫你頂著。說起來,作外商的生意,也是引進外資的一種嘛。” “感謝領導對我們工作的支持,”江海和章局肩並肩走著: “不過為了不讓您為難,我已經找江山談過話了,他會和公司商量一下,把可口可樂的廣告牌數量往下降降。” “哦?”章局深知其中的不易:“如此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不過這樣一來,小江不會挨批吧?” “江山說了,為了不讓您難做,他受點委屈就受點。” 江海在心中暗驚,怎麼如今的瞎話是越說越順了? 看來自我批評的工作,還是要繼續開展。 “小江同誌有心了,”章局忽然念起了往日的點點滴滴:“你替我帶話給他,局裡沒有忘了他。” 江山的“春風度”廣告公司,打開業以來一直順風順水,即便在報社的辦公室聯合辦公都無人能頂。 究其原因,一是能創收,二是頂不動。 試問這種既能替領導解憂,又不招惹是非的公司,哪個上級會不待見? 就拿今天這事來說,如果不是上峰有人替謝稚柳問話,章局是絕不會親自走此一招的。 江海明白對方的意思:“您放心,江山也念著您的好呢!” 走下臺階的最後一級,章局與江海笑著道別後,雙雙朝兩個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章局又想起了剛剛在博物館的那幕。 別說,江海同誌還真是給宣傳部長臉了。 想到這,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沒曾想,這一眼竟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遠處,一前一後停著兩輛小汽車。 當江海走過去的時候,其中一扇車門被推開了。 “哥,”江山的大長腿一邁,走下了車:“怎麼樣?” “還用問嘛,”江海一根報喜煙已經燃了起來:“就憑你哥這好記性,幾句話還是忘不了的。” 遠處,一臉姨母笑的章局瞧著這對兄弟。 剛準備轉身,卻又驚得立在了原地:“嘶……不會吧?難道是我眼花了?” 就在江山下車後不久,一前一後的兩輛小汽車也跟著落下了車窗。 接著,李穀壹和朱逢博扒在車窗笑道 “問題解決了吧,江總編。” “你瞧江海笑得那樣,肯定是解決了。” …… 謝客打烊後的浦江博物館,館長謝稚柳立於門口、久久不動。 江海與章局的身影,雖然早已消失在視線中,但謝館長的思緒卻依然停留在之前的展廳裡。 “老謝,想什麼呢?” “時候不早了,咱們也準備撤吧。” 兩位老下屬的話,絲毫沒影響謝館長。 【當真是一點款識也沒留下啊, 如果您也能在這幅畫上發現點什麼…… 對岸的博物館能一藏三幅, 我們這要是也能出一幅奇跡……】 此時此刻,江海的話一刻不停的在謝稚柳耳邊回響。 嗒、嗒、嗒…… 嗒、嗒、嗒的叩擊聲一刻沒消停過。 忽然,謝館長的雙腳動了。 “你們都跟我過來!” 謝老的話音剛落,一旁的二位專家隻覺得一個身影從眼前快步走過。 “老謝,怎麼了這是?” “咱們不下班了。” 他倆轉身一看,老謝已經沖著字畫展廳徑直走去。 於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跟了過去。 三人一路,直到……《雪竹圖》再次出現在視野裡。 “老李,”謝館長平視前方:“開鎖,取畫!” “什麼?” “開鎖,取畫。” “怎麼,伱又想看它了?” “今天太晚了,要不我們明天再……” “現在就看,” 目光堅定的謝館長,語氣不容置疑:“趕緊準備吧!” 不多會,燈光雪亮的辦公室裡,一方碩大的畫案立於中央。 其上,平鋪著一幅縱為一米五,寬約一米的古畫。 依照慣例,三位老專家洗凈雙手、戴上手套。 對著古畫俯下身體的同時,也不約而同的捂住了口鼻。 三隻放大鏡,同時在《雪竹圖》上一點一點推進。 竹、葉、石、深灰、淡墨…… 和多年前一樣,昏黃的絹本、熟悉的紋理……一切依然如同往昔。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稚柳最後一個扶著腰直起了身。 “唉!” 輕輕一聲嘆息後,露出了滿眼的失望:“看來,是我想多了。” 和他站在一塊的兩位專家,當然明白他在想什麼。 “都這麼多年了過去了,你也不要多想了,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的。” “這幅畫咱們都瞧了多久了,要真有什麼的話,早發現了。” 聽了共事老友的話,謝稚柳苦笑著搖了搖頭:“是啊,我早該死心了。” 含著苦笑再次低頭的時候,不經意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小塊畫麵上。 “嘶,” 謝稚柳眉頭一擰,抬手捂起了嘴:“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兒很奇怪啊?” 一位專家遮掩口鼻:“哪啊?” 另一位也是一樣:“哪裡瞧著奇怪了?” 謝稚柳一句話也沒回,貼著畫看了一會後,猛的起身快步走向桌子的另一邊。 二位專家一見這動靜,趕緊也跟了過去。 換邊後,三位老先生整齊劃一的彎下了腰。 生平第一次,他們倒著看起了這幅《雪竹圖》。 不同的是,相比另二位漫無目的的四處撒網, 謝稚柳手裡的放大鏡,卻始終停留在畫麵右側的一根竹節之上。 嗒、嗒、嗒…… 當這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腦海裡響起時…… 謝稚柳忽然雙瞳一顫,眼前嘭、嘭、嘭的綻開了朵朵禮花。 “嗚嗚嗚,” 按在嘴上的手雖已顫抖,但老先生依然沒撒開。 身旁二位見他如此激動,趕緊捂著嘴問道: “嗯?” “伍嗚晤?” 謝稚柳:“嗯嗯,” 一見他拚命點頭、雙眼放光, 懸在古畫上方的兩隻放大鏡,迅速向右側的一根竹節靠攏。 一再聚焦後,畫中竹節上的紋路,竟在放大鏡的加持下產生了物理反應。 漸漸地,原本狀似紋路的畫麵,開始重新組合排列。 六目睽睽之下,灰黃色的竹節上,隱約顯出了八個深藏千年的黑墨篆書。 嗒嗒嗒…… 三隻放大鏡,碰在一塊顫抖了起來。 接著,實在抑製不住的三位老先生同時直起了腰桿。 謝稚柳顫著聲:“都瞧見了?” 一位專家不比他平靜多少:“此竹價重……” 另一位激動的朗誦了起來:“黃……金……百……兩!” 此時,已經老淚縱橫的謝稚柳,仰天發問:“我不是在做夢吧?” 一位轉身掩麵:“不是!” 另一位重重點頭:“向MZX保證,我們都不是在做夢。” 片刻後,當三位老先生,再次確認過畫麵後,紛紛感慨的搖了搖頭。 “真是活得越久怪事越多,之前咱們看了那麼久,怎麼就沒發現呢?” “這還不明白,咱們沒倒著瞧啊。” “也是,”一位老先生就奇怪了:“老謝啊,今天你是怎麼了?怎麼就忽然想到變個方向看了?” “嗬嗬,” 謝稚柳自己還奇怪呢:“還不是因為不死心嘛,再聽剛剛那位年輕人一說,便更不甘心了。” 也不知怎的? 那位報社總編不經意點過的地方,他是越瞧越覺得別扭。 總覺得那一段竹節的深淺,比其它地方看著要復雜。 像謝稚柳這級別的眼力,天生就自帶網格。 之前沒重點關注還好,一旦被劃入重點。 畫麵自然就進入了格式化。 “這麼說的話,咱們還真要感謝《東方都市報》的總編了。” “可不是嘛,”另一位越想越覺得應該:“他不但幫咱們館提高了參觀人數,還鼓勵我們重新瞧畫?” “確實是應該好好謝謝他,”謝稚柳好久沒笑得如此愜意了,但很快:“此竹價重百兩黃金?你們說,它究竟是什麼意思?” “是呀,如果這畫確實是徐熙所作,那他費盡心機寫這幾個字的意義又是何為?” “此竹價重百兩黃金,”謝稚柳慢慢踱著腳步:“難道……這竹子裡藏了百兩黃金?” “藏寶圖?” 一位專家驚了:“很有可能呀,在那樣兵荒馬亂的世道,要想藏點黃金真一點都不奇怪。” “哎呀,這就不是你我能想通的事了,” 另一位老先生看著謝稚柳笑道:“老謝啊,今日你這個發現,明日定是要轟動整個畫壇了。” “絕對的,不僅如此,我們浦江博物館終於也有一件可以媲美對岸的古畫了。” “此話不假,恭喜了老謝。” “這的確是件值得慶賀的事,”雙手背後的謝稚柳,飽含笑意的看著《雪竹圖》:“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還真對我說話了!” 下一秒,春風得意的謝館長,左叉腰右撥號:“對了,你倆誰知道東方都市報的電話?” …… 東方都市報的江總編,一路在和車上的幕後推手聊著天。 “老三,改天你真該去好好瞧瞧,”江海依然難忘那道古韻:“真是半個字也沒留啊,也不知這畫家圖什麼?” “古人的生活比較單調,”江山一向善解人意:“我估摸著吧,還是閑的太無聊了,他就不想順順當當的告訴你他是誰。” 江海:“也是,畢竟連個電都沒通。” “其實這也不是壞事,”江山道:“他要不整點行業漏洞,怎麼能顯出後世專家的水平呢?” “那你覺得,”江海早就想問了:“《雪竹圖》究竟是誰畫得?” “我上哪知道去,”江山枕著胳膊靠在座椅上:“年代都沒搞清的事,就更別提作者了。” 別說作者,連是否雙絹相拚都眾說紛紜的畫,注定是個永遠的謎! “就像我之前說得那樣,”江山道:“歷史這門課永遠沒有盡頭,說不準哪天幾鍬土一挖,又掘出個改變歷史的文物來了。” 胡嘯點點頭:“江山這話說的在理,除了史冊、出土文物也是一種很好的參考。” “這麼說,”同車的王潔實問道:“鑒畫大師還必須要學好歷史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精通歷史不僅能幫自己鑒畫,還能從古畫中受益,”坐在前排的江山,回頭說道: “二百多年前,清代揚州八怪之一的畫家高鳳翰出城去郊遊。 途中見一老農手裡的罐子造型奇怪,便好奇的湊了過去。 高鳳翰越看越喜歡,就掏錢把罐子買了回去。 也許是太喜歡的緣故,回去後的高鳳翰便將這隻造型奇特的罐子給畫了下來。 就這樣,一幅款識齊全的博古圖誕生了。 時間來到了1960年,山東大學歷史係的一位教授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見到了這幅博古圖。 不過隻是偶爾的一眼,畫中那隻造型奇特的罐子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經教授仔細辨認,他斷定畫中的罐子不簡單。 之後經他建議,有關部門依據畫中落款裡提到的:‘介子城邊老瓦窯,田夫掘出說前朝。’ 開挖出了一片新時器時代的遺址,它就是位於膠州的三裡河遺址。 特別有意思的是,山大的這位教授也在發掘過程中,挖出了一隻與畫中一模一樣的罐子。” “這什麼新石器時代?”王潔實一點概念也沒有:“很早嗎?” 江山點頭:“它屬於史前文明,距今有4300多年之久。” 胡嘯:“史前文明,那的確是不新了。” 江海:“4000多年過來都沒碎?這罐子還真是結實!” 夜幕下,兩輛小汽車在浦江城一路走著。 等車上的客人陸續下車後,東方都市報的大門也近在咫尺了。 (本章完) 最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