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川小心翼翼的學著電視裡的樣子,輕輕將瓦片移開一條縫,將眼湊過去向下看。 屋子裡有十幾個人,其中五六個坐著的,主位之人身著兩朵雲的藍色窄袖方領官服,想來就是閩浙節度使盧遵殿了,其餘諸人不乏三四品的地方高官。 要是有個土炸彈就好了,可以一鍋端。曾小川不禁摸了摸脖下的那枚佩斯托亞留下的戒指。 “如今粵匪在這武林門外隻是佯攻騷擾,想來是疲兵之計,若要發動攻勢也是明日白天了。盧公可去休息一二。”說話的是個身穿四品服飾的官員。 盧遵殿擺擺手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點辛苦盧某還是受得。倒是軍中將士頗為疲敝。告訴陳柄元,武林門留五百人守著,其他人下來養足精神。明日隻怕有一場大戰。” 傳令兵得令而去。盧遵殿又問道,“打探出來沒有,粵匪人數幾何,首領是誰?” “從江南大營傳來的消息,說是一個叫鐘凡的小娃娃,還有兩個老將陳仕保和曾立昌,都未聽說過。不過我們對粵匪也所知有限,隻知道韋昌輝、石達開、林鳳祥、李開芳這些悍匪。” “小娃娃?小娃娃也能橫掃皖南,入我浙江如無人之境?湖州已經數日沒了消息,李定太隻怕也兇多吉少了。” 這話諸將沒人敢接。隻聽盧遵殿又道,“如今城中我的牙軍加上府兵和各路鄉勇不過4千人,守這杭州十門哪裡夠用?諸位,哪裡還能調來援兵?” 隻有四千兵?曾小川心裡一喜。等陳仕保部到了,東征軍也有六千兵。六千對四千,優勢在我。 “盧公,如今南昌戰事正酣,江南大營的三千江西府兵都已回援。這江西全境再也湊不出兵來了。不過江南大營已來信,蘇太常兵備道使張玉良已率援軍五千人出蘇常來援,另外大營裡季三兄那五千福建兵也會來。不出十日當都可抵達。我們隻要守住了這十日,便保住了杭州。” “好!好!好!諸位明日當奮勇守城,務必要折了粵匪的氣焰。待此戰功成,我定為諸位向朝廷請功,官升一級。” 曾小川聽得後麵是一片封官許願、阿諛表忠之語,再沒有什麼營養,心下不耐煩,想想要不還是斬個首吧,也許這就把城破了,都不用等陳仕保。 他取出隨身匕首,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屋頂,出現在盧遵殿身旁,一刀向盧遵殿刺去。 那盧遵殿似乎武功不弱,瞬間感到危險來臨,豎掌往身側拍去,隻是他的反映速度再快又哪裡來得及。剛豎了一半匕首已到背心。 曾小川突然感覺到巨大的危機襲來,毛骨悚然之間,時間仿佛突然停頓了下來,他看見一把刀已經快劈到了自己腰間,並且還在緩緩前移。刀的一端握在一個身穿甲胄的三十來歲的軍官手裡。 曾小川握著匕首的手腕向下一揮,將刀格擋蕩開。時間此時仿佛又恢復了流逝,下一瞬間,他的胸腹挨了一腳,疼的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這人動作好快!不行,打不過,趕緊撤。曾小川一個瞬移又回到了屋頂。旁邊的屋頂嘩啦破了一個洞,那軍官緊接著就躥了出來。 曾小川又是一個閃身,瞬移到了旁邊另外一個院落裡,掩在陰影下靠墻貼著。他運轉真氣平息胸腹間的不適,疼痛漸止,隻聽得呼嘯聲有遠及近又由近到遠,隻短短一個呼吸已經繞了防禦使衙門一圈。呼嘯聲中那軍官喝道,“何方鼠輩,可敢一戰?” 是異能者,急速異能者。如果不是係統特意模擬的話,必然是個獨立的靈魂。曾小川有了些許的親切感。他等身體恢復後,一個閃現,立在隔壁宅院的屋頂上,喝道,“你是誰?有何見教?” 遠處一條塵煙滾滾的大龍突然停歇下來,緊接著一個淡淡的人影踩著屋頂的瓦片狂奔而來。瓦片在他腳下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有如被雨打一般,隻一會兒便傳到了跟前。 此時那望樓上一箭射來,曾小川又是一個瞬移,躲到了遠處一個屋簷下。那軍官來到先前的屋頂,失去目標,大吼道,“鼠輩,可敢一戰!” 曾小川現出身形,沖那軍官招招手。那軍官跳下屋頂,緩緩走來。走到百步左右,問道,“你可是又要跑?” 曾小川拱拱手說道,“在下天國地官又正丞相鐘凡,敢問閣下尊姓大名,身居何職?” 那軍官也隨意拱手道,“在下胡成,閩浙節度使盧公麾下牙軍軍使。原來是粵匪主將當麵。你一小娃娃懂什麼領軍廝殺?就因為你是虛空異者嗎?” “嗬嗬!有誌不在年高,無知空活百歲。我看過的兵書可比你的年齡都多。爛大街的孫子兵法就不說了,孫臏兵法、吳子兵法、太公兵法都聽說過沒有?武經七書知道是哪七本麼?練兵紀實和紀效新書聽說過沒有?西洋人的法蘭西步兵操典我都看過,你聽說過沒有?” 胡成臉色都變了,說道,‘如此更留你不得了。”發步追來,速度達到極致,夜色下隻能看到個虛影。 曾小川又是一個瞬移,便失去了蹤跡。那胡成怒吼道,“鐘凡小兒,可敢一戰?” 遠處曾小川又現出身形,沖他招手。胡成於是又拔腿追去。兩人一逃一追,很快便出了杭州城。 曾小川默算了一下,還有三次瞬移可用,需要節省了。他正想著怎麼讓胡成停下來好好說話,那胡成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問道,“你把我引到城外,是行那調虎離山之計,好繼續刺殺盧公麼?” 曾小川笑道,“我現在再趕過去刺殺,你那盧公早躲沒影了吧?” “那也未必。或許你另有同夥也未可知。”胡成皺了皺眉道,“有能耐你別再跑,我們打一場。” “我找你來是問一些話,可不是跟你打架。” 胡成看著曾小川的笑臉,隻覺得莫名其妙。這小兒是把戰爭當過家家了嗎?忍著煩躁問道,“你要問什麼?” “你這樣的異人朝廷裡多不多?杭州城裡還有幾個?” 胡成冷笑道,“嗬嗬,你這樣刺探軍情,我為什麼要回答你?” “江湖人,江湖事。這算什麼軍情?我卻可以告訴你。我們東王麾下有個文士,兩眼一瞪你,就可以讓你魂飛魄散。” 胡成想了想,“哦,白衣秀士鮑恩,他的斬魂刀雞肋的很。原來他已投了粵匪!” “還有個虯髯大漢,施展出來的真氣盾,堅固異常,無物可破。” “切,你這小兒懂什麼,還無物可破?砍個幾百下也就破了,終有力竭之時。這個是鐵羅漢溫鵬,還是神盾天王瞿九賦?嗯,應該是瞿九賦。” “還有個人,高鼻削臉,可以平地起個三丈的土圍,陷敵於其中。” 胡成沉吟半響,說道,“這個卻不知是誰了。這土屬異者無論是行軍還是攻城都有大用,朝廷向來監管甚嚴。哪來的一個野生的?” “哦?莫非朝廷有專門管理異人的衙門?”曾小川問道。 “多新鮮哪?不止異人,所有超凡,若是不能管起來,到處惹事生非豈不天下大亂?隻要是超凡,沒有作奸犯科,就可以在山海司裡領一份俸祿。” 他上下打量曾小川道,“我看你年紀尚幼,作孽不深。不如隨我投了朝廷,從此衣食無憂、生活安定,豈不勝過與匪類為伍?” 曾小川心裡嗬嗬。真當他不知道太平軍將領被捉住是什麼下場?都是淩遲處死。他搖頭道,“你也不用勸我,人各有誌。今日有幸認識胡兄,還望來日戰場之上手下留情。” 胡成卻說道,“手下留情我是不會的。來日當一決生死。”說罷轉身往杭州城而去。 曾小川看著他背影,心裡對這次占領杭州平白多了一分擔心。這胡成可不好對付。無論是普通軍陣還是異能,要圍殺他隻怕傷亡會很多。而且他畢竟是異能者,也許以後就是對抗AI的戰友。 接下來曾小川便等著陳仕保部到來。童子營隻在營地裡操練,並不去攻打杭州城。他到底做不出拿未成年人當炮灰用的事情。他原以為練了隊列和瑞士步兵方陣可以以極少的傷亡打贏古代戰爭,誰知卻是一廂情願。湖州之戰便現了原形。 杭州守軍兵少,也不出城惹事。雙方於是維持著詭異的和平局麵。曾小川連晚間的騷擾也停了,隻怕胡成突然出手造成巨大傷亡。 杭州城裡卻是惴惴不安,不知粵匪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白日晚上都是神經緊繃。胡成對盧遵殿說是粵匪頭子是個小孩,已經被他嚇破膽了,不必如此擔心。眾人隻是笑笑,並不敢當真。 ... 江南大營出援兵南下往浙江而去時,李開芳部從安徽寧國府東麵的洪林橋一帶出發,於農歷6月12日進占高淳東壩,擊敗常州防禦使鄭魁士部,18日占溧水,23日占秣陵關。29日,分兵兩支,一由吉文員率領指向雨花臺,一由他親自率領進逼高橋門。 林鳳祥部則於13日占領溧陽,擊斃知縣徐龍遽。15日攻宜興。16日,進至常州府武進縣西南鄉隍裡夏溪一帶,距離常州僅四十裡。17日進攻金壇,以牽製東麵順軍。 新任兩江節度使何桂清將江南大營新招募的二千兵勇截留常州,調揚州防禦使馬德昭率兵一千,參將艾得勝帶兵五百馳援金壇。將金壇參將周天孚所部一千八百名,揚州副將馬占葵部二千人截留常州,統歸他自己調遣。何桂清又傳令調回援浙的張玉良部兵勇五千人馳援常州。急令周天孚部和揚州副將劉成元部兵勇一千名到金壇接防。 林鳳祥部遊騎一度進至常州城外二十裡的原圩,與揚州防禦使馬德昭、已革防禦使蕭知音部接戰後退回。18日,林鳳祥主力圍攻金壇縣,知縣李淮、參將區得勝閉城死守。 23日,林鳳祥部自金壇撤退,回師西向,於23日占領句容,截斷了江南大營的後路。 石達開親率本部,經溧陽進占赤山(句容西南)。27日,石達開部自赤山、林鳳祥部自句容分進合擊淳化鎮,防守淳化鎮的句容防禦使張威邦三千餘人,在太平軍進攻麵前“聞警潰退”。次日大敗幫辦江南大營軍務、江南觀察使張國梁率領的順軍,克復該鎮。然後繞向天京東北麵,由姚坊門至鐘山紮營。 此時,安慶的胡以晃部南下渡江,由江寧鎮進抵板橋、善橋一帶,參加天京解圍戰。 6月底,各路太平軍抵達天京外圍,總兵力達十餘萬人。7月2日,太平軍兵分五路,向江南大營發起總攻。林鳳祥部自北門洪山、燕子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石達開部自堯化門,李開芳部自高橋門,吉文員部自雨花臺,胡以晃部自善橋方向,五路並進。天京城內的太平軍也紛紛出擊。 自2日起,各路太平軍與順軍展開了殊死搏鬥。自當晚開始,天降大雨,幾日不止。太平軍冒雨發動一次次進攻。 鑒於東南方向雙方處於膠著狀態,一時無法取得突破,胡以晃率部於4日在上河鎮、毛公渡一帶搭造浮橋數道,進攻天京西南順軍營壘外墻。5日,突破順軍在天京西南所築長壕。當天,天京城內太平軍拋擲的火罐落入順軍副將雷安邦營內,引爆了火藥庫,該部隨即外逃。附近順軍聞之大驚,也紛紛撤出營外。太平軍趁亂前後夾擊,半日之內,將江南大營西半部的五十餘座江邊營壘全部攻陷。擊斃防禦使黃靖、副將馬登富等以下數千人。 順軍江南大營幫辦軍務張國梁聞西路有變,率兵急援,見西部防線已潰,隻得原路退回,破壞上方橋,準備固守小水關東各營壘作最後掙紮。太平軍突破順軍西南長壕,內外會師,重圍已解,士氣更高,連夜乘勝猛攻。順軍見西部防線已破,軍心更加動搖,紛紛焚毀營盤,棄營潰逃。何桂清既無戰守之策,又不聽幕僚“退守鎮江,以保蘇常”之謀,竟然上床去睡大覺,等到江南大營大營危急,才倉惶披衣上馬而逃,連夜率殘部經石埠橋敗退鎮江、丹陽。江北一帶順軍也隨即逃遁。至6日,林鳳祥部占領江浦,圍困天京半年多的江南江北大營被徹底摧毀,太平軍繳獲了大量槍炮、火藥、鉛子,以及白銀十餘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