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略一沉吟,彼此看了一眼,崔鈺率先沿著那條曲路兒向上走去,時隔不久,便來到一片鬱鬱蔥蔥的鬆樹林中,透過樹木枝葉縫隙,季默遠遠看見一個十分幽雅的小庵兒,庵門上題著“三省庵”三字,庵門半開半掩。 崔鈺帶領季默二人輕輕推開庵門走了進去。隻見佛堂中一個老和尚,正燒完了午香,坐在蒲團上低聲頌詠佛號。 待他聽到腳步聲回頭看時,崔鈺等人已在佛堂門口了,忙整一整衣襟,緩步出來,雙手合十,躬身說道:“施主從哪來?請堂裡坐。” 崔鈺進到堂中先拜了佛,然後不慌不忙地走到老和尚跟前躬身見禮:“敢問老禪師,這條嶺是啥時候有的?” 老和尚聽見崔鈺說話蹊蹺,微微一愣,揚起壽眉輕聲問道:“這位檀越好象不止一次到過這裡。” “你咋知道?” “若不是來過,為何開口就問這條嶺?”老僧正色說道。 “來是來過,但記得不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條嶺以前應該沒有。” 老和尚聽了,連連點頭:“您有所不知,近些年那些來地府鬼國的人貪善名假托者多,掛真榜行偽善,捐款救世,招搖撞騙,借機斂財。念兩卷經文便說是莫大慧根,燒一炷香便希冀佛祖保佑,甚至借修橋補路科斂民財,假賽會迎神貪圖己利。把那父母的遺體凍餓,至死不悟。卻甘做那些焚頂燃指,為貓狗慶生做壽,呼其為子女者,一時也說他不盡。總之,貪嗔癡欲,奸盜詐偽,無所不有。近來,這些新鬼又把人世諸多劣跡帶了進來,於是,閻君從佛祖靈鷲後嶺中分了一支移到此地,叫做中分嶺,以為界限,隔絕陰陽這些孽氣。” 季默好奇地問:“閻君既移此嶺隔絕陰陽,為何又留嶺路讓人往來?” “這裡終屬世人歸途,不能一概謝絕,故留此嶺路。”老僧解釋道。 “既存嶺路,與不移嶺又有啥區別呢?”季默有點懵圈,鬧不明白了。 “嶺路雖存,嶺頭上卻造了一座中分寺,你們到那裡,就知道此路艱難了。”說完,彼此拱拱手告辭分別。 季默三人相逐著奔上嶺來,他們一層一級約走了千層萬級,方才到得嶺頭。 到了嶺頭一看,果然有一座大寺,匾額上題著“中分嶺”三個大字,十分莊嚴精潔,卻靜悄悄無一人往來。 正在詫異之時,不知誰使過什麼法力,竟然在嶺頭西邊突然現出一座關隘來,城墻壁立高聳,城樓更是巍峨雄壯。 季默看見,頓時驚呆了,轉回頭低聲對崔鈺說:“我們方才在這站立多時,一望無際,啥都沒有,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冒出個關隘來,就是魯班建造也沒這般神速,莫非是氣結成的?” 正說著,就聽空中傳來老和尚的聲音:“這關外雖也有條捷徑能繞過去,卻不是大路,你們在關內走還是關外走?” “我等皆是光明磊落之士,自然走大道?還望開關。” “非我不肯開關,要我開關甚易,隻怕你等過關卻有些麻煩。” “不知有何麻煩?”季默問道。 “你要知過此關究竟有何麻煩,可抬起頭看看這關額的字便可猜到八九不離十。” 季默、崔鈺抬頭一看,卻是“情關”二字,便說:“我們萬念皆空,沒啥情欲。祈望長老開關放行。” “既然你等主意已定,我再多說,卻也難辭刁難之虞了。”隨即喚過侍者,揭去封皮,將關門豁然洞開,道:“你們去吧。” 三人躬身辭別老僧,說說笑笑地走出關隘,一路望西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