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三人邊說邊走出得關來,本以為前麵道路和關內一樣,都是坦平大路,清凈風光。誰承想,三人剛出關門數步,身後的大門竟然“吱呀呀”自行關上了。 那“咣當”一聲關門聲響過,天空中頓時沙塵滾滾,雪霰霏霏,那條坦途竟變得高低曲折,兩旁樹延蔓牽纏,十分崎嶇難走……卻喜崔鈺是個久歷艱辛之人,一心隻思量前進,隨緣造化,並不肯問前途如何。季默低著頭隻住前奔,也無心去看路途長短,也無心觀看道路兇險。 單說雞腳神看見道路歪斜,樹木叢雜,又加滿天雪霰,遍地沙塵,心下頓生懊悔:起初上嶺來從沒見過有啥關門?依我徑走,也不知走到哪裡!這個遭瘟的崔鈺卻不知道中了哪門子邪,偏要從關內走,你看關門外這等沙塵、雪霰,劈頭劈臉吹來,撞得人生疼,地下又高低不平,樹枝又抓手抓腳,叫人怎生行走? 急抬頭看時,隻見崔鈺、季默二人在前麵行走如飛,心中雖然怨恨,卻也怕失群,隻得放步趕來。不期雪霰下得路上石滑如油,走不到三、五十步,竟“撲通”一聲滑跌一跤,摔得他腿腳生疼,坐著揉了一會,急急爬起來要走。不料,這衣裳又被道旁荊棘刺抓得緊緊的,扯也扯不開,剛剛挑開了上邊,下邊又抓成一片,理清了左邊,右邊又攪做一團。焦躁得他性子起,遂盡著蠻力一掙,雖然掙脫,不但衣裳扯破,臉都荊棘擦傷,掙得力猛了些,一個前攢撞在一塊尖石上,頭上鮮血直流。心下愈加惱恨:這都是崔鈺與那個姓季猴崽子害我,怎麼他們倒能平平安安的走去? 再抬頭看時,就見崔、季二人影綽綽的還在前麵走,趕又趕不上,便連聲大叫:“你們慢點,等等我!”叫了數聲,卻聽不見回答。忙轉過山嘴往前趕,不料一陣風吹起沙灰,把眼睛迷了,隻得立住腳,揉了半晌漸漸張開,方才又走。不提防一條老樹根突出地麵,又絆了個跟頭,這一下摔得頭昏眼花。 眼見天色傍晚,雞腳神不敢停留,隻得一步一跌的趕來。不料天空中又飄飄灑灑地下起了雪霰,一縷縷就如亂絲,撲頭撲臉飄來,轉瞬間,耳朵、眉毛都掛滿了亮晶晶的冰碴。 剛開始倒沒覺得怎麼樣,後麵漸漸地重起來;初猶軟弱,時隔不久,那濕衣漸漸地便硬起來,就如鐵板縛在身上一般,走起路好不費力,隻得一挪一擦的往前蹭。 崔鈺、季默下嶺後,就見路邊樹上粘著一張紙條。季默走過去取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貪嗔癡疑慢”幾個字,細想起雞腳神種種,不由心中陣陣暗笑。 等了很久,雞腳神才滿身沙霰、冰塊,磕得頭破血流,一路跟頭把式,跌跌倒倒地跑出來,嘴裡一個勁兒地抱怨路不好走,又怪崔、季二人不等他,嘴裡嘟嘟囔囔地沒完沒了。 崔鈺一見,不由得氣沖鬥牛,忍不住厲聲大喝:“蠢才!你不後悔自己貪嗔生出許多麻煩,反而怨道路難走。若真的道路難走,為何我倆平平安安地過來了?你先看看這個再說話!”雞腳接過紙條一看,頓時驚得啞口無言,隻覺得一大群小烏鴉在自己腦袋上盤旋不去,直到腦袋裡那盞小燈泡一亮,才知是地藏王菩薩顯靈,連忙收斂心神,收拾停當,依舊西行。 沒走幾步,雞腳神覺得衣袋一陣震動,忙掏出手機點開微信,是閻君發來的加密信息,讓他拘捕錢百萬的生魂,帶來陰曹對峙受審,這裡有人把它告了。 職責所在,雞腳神不敢怠慢,趕緊與崔、季告辭,急匆匆又沖出鬼門關,化作一股陰風飄然而去……